令皇貴妃顧不得責罵福喜,壓低聲音怒喝:“本宮不管你用什麽法子。總之,一定要在明天日落之前,把翡翠玉白菜給本宮拿回來。否則,你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吧。”


    福喜連忙磕頭謝主子不殺之恩。令皇貴妃雙目一瞪,“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找!”


    福喜連滾帶爬出了延禧宮,帶著腰牌,出了神武門,溜溜達達沿著後海一路走。這個翡翠玉白菜,當初明明說好了是活當,怎麽掏出當票,就成了死當呢?哎呀,這可到哪裏去找?又不能到順天府報案。光是一個“禦賜之物”,別說咱家,就是娘娘,也脫不了幹係。這可如何是好?


    正琢磨著,迎麵走來一人。福喜不查,險些撞上去。隨口罵一句,繞過來人就想走。哪知,那人伸手攔住,“敢問,您可是福喜公公?”


    福喜一怔,細看這人,尋常管家模樣,身上衣料倒像是貢品。不知是哪個王府裏的吧?點頭答應,“正是咱家。不知您是哪位爺府裏的?”


    那人嘿嘿一笑,“小人哪裏當得起哪家爺手下。不過,小人家裏有一寶,乃是翡翠雕成的一株白菜。這個……”


    福喜看這人故作猶豫,隨即心領神會,“哦,咱家知道了。想叫咱家去看看,是不是真貨?吱,這個不巧了。咱家今日事務繁忙,改日再說,改日再說。”說著,扭頭挪步。


    那管家嘿嘿一笑,“公公,小人家就在煙袋斜街,門前一棵大槐樹。您可記住了,小人家門朝南。”說著,笑嗬嗬走遠了。


    福喜一扭頭,琢磨兩句,“煙袋胡同?哪戶人家?”


    當天晚上,延禧宮內,令皇貴妃抱著失而複得的翡翠玉白菜,喜笑顏開,“你說,那人是山東巡撫國泰?”


    福喜點頭答應,“回主子話。正是國泰大人。大人還說,不知道是娘娘的東西,因為家裏姑娘喜歡,就給贖了回去。驚擾娘娘,心中惶恐。故而,特意命奴才把翡翠白菜完好帶回,還說,這十萬兩銀票,算是給娘娘您壓驚,權當賠罪。”


    令皇貴妃掃一眼厚厚一疊銀票,嗔怪:“你怎麽接了?不知道這是受賄嗎?快拿回去。以後不準胡來。”


    福喜嘿嘿求饒,“主子恕罪。這哪裏是什麽賄賂,分明是國泰那人知道,驚嚇了娘娘,特意送來賠罪的。難道說,娘娘貴為副後,這區區十萬兩銀子,都拿不得?依奴才看,還少了呢。”抬頭看看令皇貴妃臉色鬆動,接著鼓吹,“主子,您苦了這麽多年,總算熬出頭來。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兩位阿哥想想。再怎麽說,山東巡撫,也是封疆大吏。將來,也是一大助力,不是?”


    這句話,說動令皇貴妃。說起來,她能爬到如今地位,算得上清宮一段傳奇。隻是,她的兒子出生太晚,不能像當年雍正皇帝那般,占盡先機。更何況,十五、十七資質平庸,母家固然能操控後宮,於前朝,那是半點力也使不上。別看外人都說,自己是富察家出來的,有富察家做靠山。其實,知情的誰不知道,富察家想起自己,心裏都膈應。如今,恩寵漸衰。如果,能為兒子找個前朝頂用的,也是不錯。更何況,開門辦事,哪裏能少了銀子。


    想到這兒,令皇貴妃沉著臉,“哼,十萬兩銀票,便宜他了。”


    福喜一聽,知道主子答應了。高高興興將銀票收好,跟翡翠玉白菜放到一處。看看主子身邊無事,這才躬身告退。


    走到門口,乍然聽到令皇貴妃冷喝,“下回再丟東西,仔細你的腦袋!”


    福喜趕緊磕頭,連說不敢。


    令皇貴妃冷冷笑笑,“還不快滾!”


    等福喜滾遠了,令皇貴妃喚來冬雪,“這兩天,本宮事忙,也忘了問你,林貴人怎麽樣了?可還好啊?”


    冬雪低頭回答:“回主子,林貴人她——又病了。看著不好呢!”


    “怎麽,又病了?”令皇貴妃大驚小怪,“哦,那叫她歇著吧。告訴敬事房,綠頭牌先不急著上。”這個臘梅,倒也知趣。


    冬雪點頭,“奴婢知道了。”


    延禧宮偏殿,臘梅坐在窗前繡花。小丫鬟桃花端著銅壺來續茶。看到窗戶打開,嚇了一跳,急忙放下銅壺,趕過來關嚴窗戶。嘴裏埋怨,“小主,寒冬臘月,您這樣吹風,會凍壞的。”


    臘梅冷笑,“凍死總比被打死強。起碼,死的名正言順。”


    桃花聽了,一陣心酸。“臘梅姐姐,你還年輕,要保重身體。將來,給萬歲爺添個一男半女,苦日子,就熬到頭兒了。”


    臘梅聽言,含淚搖頭,“生孩子?這孩子,還能平安降生嗎?”


    桃花急忙保證,“姐姐你放心,一定能。”說著,將窗戶開一條縫,瞅瞅四下無人,小聲寬慰,“這院子裏,別人不好說。姐姐你卻是一定能。要知道,正殿裏那位做什麽,你都能猜到。凡事,咱提前防著。皇子總會平安長大的。實在不行,您就去求太後,求皇後。看在孩子的份上,一定會幫您的。別的不敢說,太後最喜歡孩子。姐姐,當下之際,是你要自己打起精神。千萬不能泄氣呀。”


    “是啊,為了孩子,我也不能放棄。”臘梅說著,撫了撫小肚。一個多月了,該來的,總不來。是時候去求太後了。隻是,除了太後,還應該求誰呢?可得好好想想。


    第二日,令皇貴妃覺得腿不疼了,帶著延禧宮幾位貴人、常在去慈寧宮請安。不見林貴人,隨口說了句,“林貴人身子弱,就在屋裏歇著吧。”


    到了慈寧宮大殿,行禮坐下之後,才瞧見臘梅居然站在容妃身後,跟平答應一起伺候和卓氏。


    太後高興,好心給令皇貴妃解釋,“剛才容妃來的時候,說是碰到林貴人,在禦花園采集梅花露水,不小心,滑了一跤。容妃心善,請來太醫給她看看。哪知道,居然是林貴人有喜了。阿彌陀佛,這可是哀家今年過年,收到最好的賀禮了。林貴人啊,你可得小心,可不能再去采什麽露水了。”


    臘梅低頭為難,“回太後主子,奴才從跟在令皇貴妃身邊,除了刮風下雨,每天都要給令主子采露水。怎麽能恃寵而驕,不去呢?”


    太後一聽,就不樂意了。令皇貴妃急忙安撫,“是臣妾的錯。竟然不知道林貴人有喜。太後娘娘放心,以後,定然不會了。”


    太後點頭應一聲,看看令皇貴妃身後許多貴人常在,再看容妃身後,隻有平氏一人,隨即吩咐:“這麽著吧。魏氏,你身邊要照顧的人太多了。又要管理宮務,又要給九公主準備嫁妝,還要看著好幾個貴人常在。哀家看,往後,林貴人就跟著容妃住。和卓氏為人和善細心,平答應又是打小佛堂裏出來的,心眼兒最是慈悲不過。林貴人跟著她們,定然能保小阿哥平安。不知你什麽意思啊?”


    太後這麽說,令皇貴妃能說不?隻得賠笑,“一切聽太後吩咐。”臘梅、林氏,你好,好的狠!


    容妃看令皇貴妃這麽說,扶著小平站起來福身答應。看看天色,向太後告辭,要帶林貴人回去,好生安置。


    令皇貴妃一看臘梅要走,急忙上前挽住,“先別忙,本宮那兒還有幾樣好東西,一塊兒給你帶回去。”


    臘梅一笑,福身行禮,“謝令皇貴妃。隻是,容妃娘娘這就要走,奴才若是落後,恐容妃娘娘那裏要久等。不如,奴才命小丫鬟去領,不知可否?”


    太後聽了,也吩咐,“是啦,魏氏,林貴人身懷有孕,不該累著。還是叫她跟容妃一起回去。寶月樓在外廷,離這兒太遠,還得坐車呢。”


    令皇貴妃聽了,隻得笑笑作罷。隻是,囑咐臘梅一定派人去拿。


    寶月樓裏,臘梅坐在容妃對麵,哭的一塌糊塗。容妃不住歎息,“好了,別難過了。你的苦,本宮知道。這回好了,你好好的,養好肚子裏的小阿哥。不僅你、我、小平,就連本宮娘家回部,也一定會高興的。真主阿拉,會保佑咱們的。”


    小平遞過去手絹,“主子娘娘那裏你放心,這幾年在佛堂,她就養成個與世無爭的脾氣。不會怎麽樣的。隻是,你主子那邊,會沒動靜嗎?”


    臘梅搖頭,“我也不知道。按說,主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該……可是,這是我的親骨肉,是皇上的龍嗣,我不能不護著啊!”


    容妃看了,也跟著哭,“你放心,本宮不會叫你去采露水的。放心,你的孩子,也叫本宮一聲額娘,本宮會將他視為己出的。就連平答應,本宮也可以保下。”


    小平急忙點頭,“臘梅妹妹,你就放心吧。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是咱們往後的依靠,在這兒,一定不會有事的。”


    這邊姐妹情深,那邊延禧宮,則是烏雲密布。幾位太醫戰戰兢兢站在大殿裏,挨個給延禧宮貴人常在們診脈。


    令皇貴妃坐在上頭,陰森森囑咐,“往後,無論常在,還是貴人,一天給本宮請一次脈。要是再出什麽狀況,哼哼,各位大人,傷著了什麽,可別怪本宮按律懲治。”


    延禧宮幾位貴人、常在互相看一眼,低頭不敢說話。


    景陽宮裏,舒倩將喜訊告知乾隆。老抽一聽高興,“什麽,朕又要添阿哥了?哈哈,好,好啊!這個臘梅可真有福氣。才一次,好!皇後,林貴人畢竟是打皇貴妃身邊出來的,要厚賞才是。”


    舒倩正色,“這等喜事,哪還用皇上您吩咐,臣妾早就叫人去辦了。隻是,要辛苦容妃,多加照應。”


    “那是,容妃那裏也該賞。哦,平答應也賞。將來,這要是個皇子,還能算得上回部的外孫。嗯,不錯,不錯啊。”


    舒倩微微笑笑,“回部的外孫,這娃還沒出生,繼承權就給剝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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