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王爺, 王爺,您醒醒, 醒醒啊!”


    和親王福晉於半夜驚醒,聽見自家王爺躺在床上, 手舞足蹈,嘴裏喊著“啊啊呀呀”,仔細一聽,好像是皇阿瑪。擔心他夢到先帝,急忙推肩膀喚醒。


    弘晝於夢中醒來,抹把臉上汗水,在被子上蹭蹭, 問:“什麽時辰了?”


    福晉看看自鳴鍾, “大概淩晨三點了。”


    弘晝點頭,披衣下床,安慰福晉:“你睡吧,我去院子裏轉轉。”


    福晉擔心, 還要跟著。弘晝急忙擺手, “沒事,我一人去就成。你好好睡吧。”


    看著福晉乖乖躺下,弘晝這才踢啦著鞋子出屋,立在院子裏,吹風乘涼。


    皇上又去南巡了。以前還會想著帶自己去一起玩。後來,自己年紀大了,自從上次牛肉吃多差點噎死, 就再也不怎麽管事了。每日裏優哉遊哉,做個閑散王爺,心情好了,上街捉幾個紈絝子弟,收一大堆徒弟,教他們如何做閑散宗室。順便收點兒拜師禮,有什麽不好?何苦傻了吧唧,上趕著鬥來鬥去。一旦開始鬥,鬥贏了,黃袍加身。鬥輸了,全家玩兒完。


    再說,鬥贏之後,又如何呢?像皇阿瑪那樣,累死在禦案前,像皇瑪法那樣,被兒子們生生氣死。何苦來!就算像皇兄那般,大權在握,盛世之君。還不是天天為後宮諸事發愁。那麽多妃子,明爭暗鬥,結果,兒子閨女生了無數、死了無數。還是自己好哇,看看,六個兒子,五個嫡出。算起來,愛新覺羅家,乃至千古那麽多王爺,誰有咱福氣大?嘿嘿!


    想想夢裏,皇兄遇襲。弘晝剛剛樂嗬起來,心又沉了下去。皇帝這活兒,真不是人幹的!算了,想也白想,橫豎,每天京城與聖駕都有聖旨、折子往來,萬一夢裏是真的。皇兄一定會發來消息的。這會兒著急,一點用也沒。回去睡覺去吧!


    第二天,弘晝正在花廳裏玩下人孝敬的金剛鸚鵡。管家傳來消息,萬歲爺在杭州遇刺,皇後護駕受傷。


    弘晝急忙跳起來,抓著鳥籠子,就要換衣服、備馬,奔赴杭州探望。還是福晉跟幾個兒子,好說歹說勸住,說萬歲爺一切安好。和親王揉揉鼻子、掐掐大腿,擦紅眼圈,嗚嗚哭著擠出兩滴淚來,“哎呀——,要是萬歲爺有事,我也不活啦!啊啊啊啊!”一詠三歎,婉轉——不動聽。


    家人知道他不過是閑著沒事瞎折騰,隨口勸了兩句,便各忙各的去了。


    弘晝看看無人理睬,幹嚎兩聲,想了想,還是換了朝服,去六部衙門班房轉兩圈兒。好歹意思意思,閑散也不能太出格了。


    六部留守官員見了和親王,急忙圍上來行禮問安。弘晝擺手,“免了免了。都忙著,忙著。”


    像模像樣轉悠兩圈,依舊出門。臨走時,還順走戶部尚書一個鼻煙壺。戶部尚書無奈,隻得隨他去。


    沒過一個月,乾隆奉太後回鑾。離太後回京就差五天了,獻給老太太的壓驚禮還沒落實。和親王急呀,撓著腦門在屋裏轉悠兩圈兒,“來呀,給爺發帖子,辦生喪!”頓了頓,又吩咐,“萬一上頭問起來,就說爺是為了驅晦氣!”


    管家灰著臉進來,對著和親王連連拱手求饒,“王爺,咱別辦了吧?奴才聽說,劉墉劉大人這回跟著萬歲爺一同回來。還聽說,劉大人一路上,那臉色可不是一般的難看呐!”


    “啊?劉墉來了,你怎麽不早說。去請太醫,就說爺病了,病的起不了床,隻要劉墉在京,病就好不了!”說著,甩了鞋子鑽進被窩,團成一團,再也不肯出來。


    麻纏一通,管家無奈,隻得搬來福晉。好說歹說,弘晝才露個腦袋,“福晉呀,你說這是咋回事。為啥我一見劉墉,腿肚子就發軟,手指頭都抽筋呢?”


    和親王福晉“呃”了兩聲,帕子往弘晝臉上一摔,“自己玩兒吧!”起身到後堂,陪耿太妃說話去了。


    最後,生喪還是沒辦成。弘晝忍著肚疼,從庫裏挑了個定窯印花觀音像,送到慈寧宮。哪知道,太後送了一份更大的賀禮給自己。“弘晝啊,這一回,給劉墉和長氏辦婚禮的大事,可就交給你了。務必給哀家辦的喜慶,衝衝這南巡時候,帶來的晦氣。”


    “嗬嗬,”弘晝幹笑著,心中暗想,這都什麽事兒?劉墉續弦,你還想從慈寧宮抬長氏不成?


    嘴上甜似蜜地答應下來,“皇額娘您就放心吧。兒子定叫著次喜事,喜氣洋洋,福星高照!”


    回到家裏,弘晝就琢磨,這個喜事,可該怎麽辦好?


    幸好,鈕鈷祿氏太後還沒完全糊塗。定下了長氏從端柔公主府出嫁。劉強媳婦、劉健媳婦知道太後賜婚,乃是天大的臉麵,誰都不敢輕看。一個月裏,帶著家仆,到處采買,正堂裏麵,重新粉刷一遍,換上公主府送來的金絲楠木拔步床,掛起百子千孫、百年好合、龍鳳呈祥、白頭偕老四樣流蘇鑲金嵌玉紅燈籠。鴛鴦戲水蘇州錦被,鋪在石榴花粵繡褥子上,牡丹花的枕頭,據說是長八姐親手繡成,寓意吉祥。


    正屋裝修好了,還不讓劉墉去睡,說是要等新郎新娘共同壓床。


    弘晝打聽到劉墉可憐巴巴地,被兩個兒媳婦趕到書房睡了一個多月,不厚道笑了兩聲,命人給他送去兩斤雲霧銀毫,慰問慰問,順便下下火氣。


    等到劉強、劉健趕回來,四個忙著商量邀請賓客,擺哪等酒席,發何樣帖子。忙忙亂亂,弘晝時不時過來摻和摻和。不知不覺,就到了定下的好日子。


    長八姐懷揣鋼刀,手攥匕首,咬著牙上了花轎。端柔公主親自送到府門外,扶八姐上轎之後,大手一揮,四個身強力壯的嬤嬤,騰騰騰,踏著大腳,大步走來。凶神惡煞一般,護著轎子前行。嗩呐銅鑼前頭開路,再往後看,是一車一車的嫁妝,跟著轎子,按太後要求,繞京城三圈兒,吹吹打打、熱熱鬧鬧,趕走晦氣。從公主府門口,一直抬到劉家大門外。果然是十裏紅妝,綿延不絕、名不虛傳。轎子一旁,跟著個小毛驢,王琦一身騎馬裝,挎著一籃子蘋果,邊走邊吃,邊吃邊往路邊扔果核。


    看熱鬧老百姓閑言碎語,“這小丫頭誰呀?”


    “這你都不知道啊?新娘子家姑娘唄!”


    “啊?”


    “他不知道我來說,新娘子啊,原來是個寡婦。後來男人死了,遇到劉大人,倆人就對上眼兒了。這不,剛守完一年孝,就改嫁了唄!”


    “哦!”


    弘晝站在一旁,看的兩眼發直,捅捅端柔公主,“三妹妹,你這是做什麽呢?王琦跟著去就算了,還派上四個粗壯嬤嬤?”


    端柔公主冷笑,“還能幹什麽?精奇嬤嬤唄!”


    “啊?”弘晝再仔細看,這四個精奇嬤嬤身後,跟著一個小丫鬟,丫鬟手裏提著一盞紅燈。老百姓看不出來,和親王還看不出來?這分明就是內務府出品,公主府製造的“宣召紅燈”。主要功能:宣召額駙與公主、格格同房。使用方法:紅燈亮,額駙進門;紅燈滅,額駙睡書房。


    “嘖嘖嘖,”弘晝騎上馬送親,一路走,一路琢磨,“果然是寡居多年的三妹妹,自己沒男人,也不讓幹女兒嚐嚐久旱逢甘雨的滋味兒!唉!”


    酒席一直擺到傍晚放散。回到府裏,和親王福晉問今日婚禮如何。弘晝吧嗒吧嗒嘴,“嗯,菜挺香的,就是有點兒鹹!”


    他哪知道,此時劉墉府上,險些鬧出弑夫戲碼。新房門口,劉強媳婦累的坐到地上,無奈哄勸:“婆婆娘啊,您怎麽對當寡婦,那麽喜歡?”


    劉健媳婦忙著跟精奇嬤嬤奪鞭子,一麵奪一麵勸,“娘啊,我們會好好孝順您的。好歹是洞房花燭頭一夜,總歸是太後懿旨,都拜過天地了,您就算再不願意,也跟我爹睡一覺。往後,你們就算分家單過,媳婦們也不說什麽呀!”


    長八姐坐在新床上,蓋著蓋頭不說話。劉墉倒好,進門時候被精奇嬤嬤攔著,哼一聲轉身就走。到了書房,覺得自己不好過,別人也不能好過。叫來兩個孫子,找來兩個兒媳,吩咐一聲,“給你們婆婆、祖母請安去吧。”隨便他們婦孺折騰,自己躲在書房圖清淨。


    到了半夜,正房才算安靜下來。孫子來報,“爺爺,奶奶睡了。叫我們傳話,說是您愛去不去,不去拉倒!”怕劉墉生氣,劉賀還特意補充一句,“爺爺,你別生氣,這話不是我們說的,是新奶奶說的。”劉章急忙嗯嗯點頭附和。


    劉墉冷哼,放下手中毛筆,叫孫子回去睡覺。站起身來,到馬房拿了鞭子,甩兩個響哨,大步跨向正房內室。進了爺家大門,還想跟爺耍性子,你等著!


    未進房門,就見小丫頭王琦跨著弓箭,跳出來擺架勢攔著,“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劉賀拉著劉章,躲在牆角偷看。一麵看一麵嘲笑:“王琦小姑姑個笨蛋。這屋子明明是咱家的,還說是她開的。爺爺能給才怪!”


    長八姐在屋裏聽了,則是暗暗埋怨:“老十你個大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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