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離越想越煩躁,可偏偏卻找不到源頭,索性吩咐容嬤嬤取來琵琶。


    記憶中的烏拉那拉景嫻是學過琵琶的,滿族女子雖然更注重女紅管家,但是進駐中原這麽多年早已被漢化,一些滿族大家族都會給自家的閨女請來師傅教導琴棋書畫,而木離則是在現代的時候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也學過一點。


    抱著琵琶,木離輕撫上麵的琴弦,一股錚錚之樂噶然外泄,力道將撕裂空氣般憤憤而亢,原是一曲十麵埋伏!


    木離記得,當初教景嫻琴樂的師傅知道她將要嫁進寶親王府的時候,在最後一次上課的時候,師傅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為她彈了這曲十麵埋伏。


    可惜的是,景嫻自從嫁入皇家就再也沒有碰過認為輕佻的琴了,隻是這張琵琶卻隨著師傅那一歎:一入侯門深似海一同進了府,一同進了宮,一同陪著她被主人遺忘在角落裏蒙塵。


    琴聲鳴鳴,蕭蕭瑟瑟,如黃沙漫天的嗚咽,木離知道自己的心亂了,她知道,在等待秋霜答案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動了殺心的!或許更早一點,那個沒有見過麵,隻因與令妃的鬥法而被皇上杖斃的宮女,雖然她知道那個宮女並非那麽無辜,可是……終究……我不殺伯人伯仁卻因我而死……


    想想當時的談笑風生,誰又知道她又多心驚,為的是那幾句話就斷送的人命,皇宮……真的從不少死人,每一步都在算計,這廂你剛給別人下套下一刻說不定就會落入別人的陷阱,木離膽怯了。


    琵琶聲聲轟烈,寸寸盡斷,如廝殺的的戰場,壯美到慘烈,她該怎麽辦,險惡的用心,卑微的生命,無可奈何的周旋,她到底在幹什麽?


    對了,不過是想生存而已,後宮是白骨堆成的,十麵埋伏,究竟誰埋伏了誰,指尖一用力,最高潮的部分就然‘錚’的一聲斷裂開來……


    “娘娘!”一聲驚呼來自於一旁守候的容嬤嬤。


    看著手掌被突然斷裂的琴弦割傷所流出的鮮豔的血,木離笑了,原來……她竟也入魔了嗎?


    笑道了一聲無妨,任由容嬤嬤用手帕幫自己止血,卻阻止了容嬤嬤宣太醫的腳步。拉著容嬤嬤坐在自己的身旁,無視了容嬤嬤一臉的不讚同。


    “嬤嬤,你是不是覺得我變了?”木離不相信自己毫不掩飾的改變作風會瞞過他人,包括乾隆,隻不過今天的混亂讓她鑽了空子,難保他不會秋後算賬,但是木離卻沒打算向那些不相幹的人解釋,但是容嬤嬤,這個最熟悉她的人,她不能不解釋,她以後要改變的事更多,她不能任由她猜忌!那樣產生的麻煩不是木離可以預料的。


    “娘娘做的事自然是好的!”容嬤嬤當然看得出自家娘娘的變化,隻是她還沒膽子往怪力亂神上想。容嬤嬤是典型的一根直腸子。


    不過木離終於知道景嫻像誰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嬤嬤,從小到大,都是您一直陪在我身邊,論親疏遠近,恐怕就連我額娘也比不過你!”木離用了比較親近的昵稱。


    “娘娘,這話可說不得!”雖然嘴裏是拒絕的,但是那濕潤了的眼眶是騙不了人的。容嬤嬤有些哽咽。


    “嬤嬤。你相信南柯一夢嗎?”看著自己第一步親情牌成功,木離的聲音變的空靈,眼神也飄忽起來。


    “娘娘?”


    看著容嬤嬤因為自己無頭無腦的話而疑問,木離苦笑一聲:“昨日入夢,我竟然感覺自己飄飄忽忽的離體而去,可是我卻並沒有死,而是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在旁邊一直看著,看著自己一步步被皇上所厭棄,看著令妃一次次越來越得勢,看著自己因忠言逆耳最後剪了頭發出家,看著自己一片丹心卻落得死後以皇貴妃的禮儀下葬,不得受祭享,看著我可憐的永d因為我的原因被皇上所惡,年僅25歲便……倒死也隻是個阿哥身份!”說到這裏,木離裝作承受不住的倒在容嬤嬤懷裏痛哭:“容嬤嬤,是我,是我害了永d啊!”


    容嬤嬤的臉隨著木離的每一次敘述臉白一次,越聽越心驚,隻能強忍住心中的恐懼顫抖著聲音安撫著懷裏的皇後:“娘娘,不會的,這隻是夢而已,不會的,娘娘是大清的皇後,十二阿哥可是皇上的嫡子啊!”


    又哭了一會,木離才在容嬤嬤幾乎賭咒發誓的安慰下才直起了身“嬤嬤不必勸我,雖然夢中隻是一瞬,可是在夢中我卻好似活了幾十年,看了那麽多,心境自然是變了,且沒有這南柯一夢,嬤嬤。你看,以今天那樣以前的做法,皇上難道真的不會變的如夢中那般無情?”


    看著容嬤嬤一臉的凝重,木離知道自己繼悲情牌之後的這番言論產生作用了:“嬤嬤,你是我最親的人,我自然不會再瞞你,以前的事經過這夢看的更清楚了,本宮的耿直重規矩居然成了別人爭寵陷害的墊腳石!”用了本宮所代表的皇後氣勢又回來了:“當真本宮是好欺負的嘛!”


    “娘娘英明!那些狐媚子自然比不過娘娘!”容嬤嬤同仇敵愾憤憤而語。


    “容嬤嬤。以後本宮可不會在耿直的做別人的靶子了,今後的事,本宮自有分寸!絕不會再讓人壓了一頭去!”


    “娘娘~!”容嬤嬤動容,不知怎麽突然有一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知道容嬤嬤心裏現在的複雜,木離淡淡一笑。


    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煩憂,原來竟是這般的酸甜苦辣,想到以後要過那種爾虞我詐的生活,腦中不由自主的蹦出一行字來: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


    厄……難道要變武俠了嗎?臨睡前,木離無聊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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