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w站在履親王府門外,突然感覺到有些彷徨和懼怕。想到永d醒來那天看到自己時眼睛裏那一閃而過的戒備,心涼如水。


    一開始聽到永d醒來的時候,他是狠狠鬆了一口氣的。為永d慶幸,也為自己。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無邊的後怕和驚懼。他後怕永d就這樣去了,更驚懼那個暗害永d的幕後之人!


    “十一阿哥,我們王爺請您進去。 ”門房恭敬的請示讓十一阿哥回過神,深吸了口氣,抬腳邁進。


    三月份的時候老履親王去了,皇上下旨,著永城原爵承襲。所以一路走來雖然有些肅穆,但不至於過分的冷清。


    “這不是十一阿哥嗎?稀客啊!怎麽今天有空到我這履親王府了?”似譏諷似自嘲聲音讓剛步入前廳的永w腳步一頓,繼而無奈苦笑一聲。


    “四哥……”


    大概這一聲‘四哥’讓永城緩和了臉色,隻是語氣仍是不饒:“可不敢當你一聲哥,你的親兄弟在那宮裏呢。”


    永w聞言,又豈不知永城是對被皇阿瑪出繼一事耿耿於懷,本不足的心氣又低了一分。呐呐不得言。


    永城看到他的樣子也不免心軟,怒道:“還愣在那裏做什麽?難道還要四哥請你坐下嗎?”又招呼下人上茶來。“省得被別人說你難得來一次本王連杯茶也吝嗇。”


    永w知他口硬心軟,也不與他分辨,從善如流的坐下,隻是心裏有事,又不知如何開口,隻能捧著一杯茶慢慢細品。倒是永城先開了口:“不知不覺?額娘已經去世多年了,小十一今年十五了吧,怎麽皇後娘娘還沒有為你選福晉?”


    永城這樣說無非是想表示這皇額娘到底不如親生額娘盡心,隻是永w卻不能不為皇額娘辯解:“四哥記得不錯,永w今年確實滿十五了,皇額娘已經準備在今年的大選為我選擇一位嫡福晉!”


    “那樣就好,到時候我會私下探探那些格格的品行,定要挑個極好的給你!”


    永城見不慣永w維護皇後那樣,但也知道皇後對永w確實不錯,是以也不在這上麵糾纏,倒是永w聞言一動,試探道:“那就先謝謝四哥了,還是四哥對弟弟真信的好,隻是弟弟在宮裏卻幫不上四哥的忙。”


    “你是四哥的親弟弟,四哥不對你好對誰好?在說四哥哪裏用你幫忙。”永城見弟弟為幫不上自己而愧疚,也推心置腹起來:“你以為額娘在宮裏真的就沒有留一點人手嗎?隻是當時額娘去世時你們還小,這才讓我先掌著。不過你放心,這些人以後都是你的,我呢,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你八哥,哼!現在隻顧著不務正業!你說哪有這樣正正經經的皇子一點朝堂之事都不過問,整天呆著刑部等著查案的!”


    這也是永城對皇後不滿的原因之一,他認為皇後是故意把永璿養成這個樣子的,為的就是為她的兒子減少競爭者!


    “而你就不一樣了,你的親額娘是皇貴妃,你的養母是皇後,我和你八哥又站在你這邊,所以那個位置你是大有可能的!”永城說的有些自得,不免有些張狂道:“何況四哥已經在為你鏟除障礙了!”


    永w聽到這裏幾乎不能呼吸,拿著茶碗的手青筋畢露,努力控製著聲音:“那、四哥……做了什麽?”不要說!不要說!


    永城有發現永w的異狀,弟弟的野心從沒瞞過他,甚至有幾個大臣還是他牽線搭橋的呢,所以他把永w這種異狀當做從沒接觸過陰私的緣故,又一想永w已經十五了,也該知道這些事了,便細心的為他解釋:“還記得穎妃嗎?皇後是個聰明的,知道後宮不能沒有皇嗣誕生,安排的都是分位不高或是沒有家族勢力的。可是到底是女人,眼界還是淺了點。以為自聖祖爺後再無蒙古血統的皇子即位就放任穎妃生子嗎?也不看看蒙古那邊肯不肯,何況穎妃還是博爾吉特氏!你四哥我好不容易才拉攏了幾位蒙古王爺,怎麽可能讓他們有了別的希望,所以當年便幹脆利落的做了她。”


    永w沒想到還會牽扯出這樁舊案,一時倒不知作何反應。可永城下麵的話卻讓永w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可惜這次沒能除去十二,倒是浪費了這次大好機會!”永城頗為可惜。“本來我是沒有打算現在除去他的,皇上現在正當壯年,他這個風頭正勁的嫡子為你擋擋也好。不過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倒是皇後防的嚴,我倒小看她了。”


    “四哥沒想過會暴露了嗎……”


    “打草驚蛇是一定的,暴露是不會的!”永城肯定道:“十一是不是很奇怪額娘去世已久,我還在宮外,怎麽這麽肯定那些人不會背叛對嗎?”


    永w確實很好奇,隻是現在他的心思不在此,索性永城也不指望他,自問自答起來:“你也知道我們的額娘是朝鮮人,當年我們滿人入關,朝鮮人也不在少數,何況經過這些年,他們有的入了包衣旗,有的改頭換麵,在經過不斷的聯姻這些人越來越多,為我們所用的也越來越多,因為你是他們的希望,隻要你坐上了那個位置,這些人才有出路!”


    “可是我姓愛新覺羅!你也是!”永w忍無可忍,低聲咆哮。是,他是想要那個位置,可是他從來沒想讓永d死!更不可能讓他死在別人手裏!


    “我自然是姓愛新覺羅,你這是怎麽了!”永城終於發現了永w的不對勁。


    “四哥,住手吧!”永w讓自己冷靜了一下:“四哥,我要那個位置我會光明正大的去爭取,用不著這些上不得台麵的陰私!”


    “光明正大!你在說什麽?”永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果然是皇後把你教壞了!我說她怎麽能放過你!永w!你太天真了,自古皇位的爭奪就離不開這些,江山是白骨堆成的,皇位就是後宮爭鬥爭來的,那龍袍就是你那些兄弟的血染成的!”


    “可是永d不一樣,我們從來都是用陽謀對決!別把那些陰私放在他身上!”


    “永d?十二!”永城愣了一下,隨即神色一冷:“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十二?”


    “是!”永w眼神閃爍了一下但仍然直視著自己的四哥。


    “你為了他命令我?”


    “是請求!”


    “哈哈哈!”永城突然仰天幹笑了幾聲,然後用詭異的眼神看著永w:“十一,他必須死,隻要你還想登上皇位,他就得死!隻要他是嫡子,他就必須死!是什麽讓你以為,作為嫡子尤其是一個有競爭力的嫡子在得不到皇位的情況下還能活著的?憑他的額娘是皇後嗎?”


    “我會護著他。”永w啞著嗓子道。他確定自己會護著他一世安好,可是他不確定那人需不需要他護著。


    “你還是先護著你自己吧!你以為你那個皇額娘是個傻的?在你這個養子威脅到她的親兒子後,她還能容得下你?”永城恨鐵不成鋼,更怪自己這些年光顧著拉攏朝臣,而疏忽了永w的教育。使得他如此單蠢!


    “皇額娘對我很好,她不會的!”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永w確實沒有把握皇額娘對於永d登上皇位的執念有多大。


    永城看出了永w的嘴硬,也不拆穿他,隻在心裏冷哼,不過看著永w倔強的模樣,到底還說心憐這個弟弟,無奈道:“罷了罷了,四哥知道你與十二相處的不錯。你若真不想染上兄弟的血,那就別管了,四哥會為你準備好一切的。”又陰測測道:“這次十二他僥幸逃過,下次可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不行……”永w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四哥要殺死永d時心如刀絞,腦子裏隻有


    一個念頭,那就是永d不能死,他不可以死!他怎麽可以死?


    “你說什麽?”永城沒有聽清永w的話,反問了一句。


    “不行!”永w抬頭看著永城,一字一句道:“我說不行!永d不可以死,他不能死!”他是他唯一承認的對手!他怎麽可以那樣被人害死!


    永城非常驚訝,他不明白永w為什麽在十二阿哥身上這麽執著,簡直是……著魔


    突如其來的字眼被拉扯著變了形,如一團亂線糾纏著他有些神誌不清的大腦!永城不是永w這個連女人都沒有的雛,他已經成年,而且在這糜爛的貴族圈混了那麽久,他怎麽可能會忽略,永w這個樣子,這個樣子明明就是,明明就是……


    “你喜歡上了他!”他的弟弟、他的弟弟居然喜歡男子!而且還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當年的廢太子是怎麽廢的?大阿哥又是怎麽被圈禁的?雖然知情人都被滅口了,可是這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哦,滿天神佛啊!他愛新覺羅家被詛咒了嗎?!


    “你魔障了嗎!”永w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吼了回去。


    “魔障的是你不是我!”永城扯著脖子嘶喊,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他不允許,他絕不允許,如果被人發現,永d是完了,可永w也完了,他也完了!他處心積慮這麽多年全完了!那他還活著有什麽意義!


    永w被嚇著了,被點破的心思炸的他思維混亂,他一直視永d為兄弟、為知己、為對手,可是喜歡


    這天永w匆匆忙忙跌跌撞撞的出了履親王府,仿佛後麵有洪水猛獸,所以他沒看到永城身上那衝天的殺氣!


    王府書房裏一片狼藉,一隻攥出青筋的手猛捶在檀木書桌上,濺出點點血花。


    “愛新覺羅·永d  ……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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