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錦匆匆忙忙地將那碗湯片兒灌下了肚,便準備動身去找雲繡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眼尖的她竟是看到了一個很眼熟的小東西――芝麻,要知道她來平鄉也有三個月了,卻從來都沒有見過芝麻呢!


    而且這會兒出現在她眼前的芝麻也隻有幾小粒,看來芝麻在這邊還沒有廣泛種植,可能隻是野草般的存在。


    “芝麻可是個好東西,又能吃又能入藥,還可以榨油,就連它的葉子也是寶貝呢,可以做成很好吃的幹菜呀!”


    雪錦砸吧著嘴,突然想起來了不久前蕭茜從家裏給她帶來煮麵條的幹菜,口水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對了,既然現在條件這麽差,不能挑食,為什麽我不可以對這些野菜進行加工呢?做成幹菜、醃菜、泡菜之類的,也許味道會好很多呢!


    思及此,她的臉上不禁笑開了花,就像是看到了許多美味佳肴擺在眼前一樣,雖然那些都是她以前很瞧不上眼的貨色,但是像現在這種情況,有醃菜吃,對她而言也算是頂好的了。


    包子饅頭據說是諸葛亮發明的,豆腐是漢朝人發明的,倘若現在真的是西周,這些最最簡單的食品應該都還沒有產生,想想就心酸啊!


    在這個物質匱乏的年代,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想吃個饅頭豆腐都沒有!唉……


    雪錦兀自長歎了一口氣,簡單地將碗筷拾掇了一下,又去看了周?ひ謊郟?憒?洗竺牛?鋈フ以菩辶恕?p>平鄉在當時乃是出了名的魚米之鄉,隻可惜長期被那些權貴公卿們壓榨,人們生活苦不堪言,基本上也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夠吃得上一口好的,平常有青菜蘿卜就很不錯了。


    人們居住的都是最簡陋的茅草屋,很多都已經殘破不堪了,仿佛用手一推,就會立馬塌成一片廢墟。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井田製下都是集體耕作,雪錦才剛走出大門,便有一大片金燦燦的莊稼田映入她的眼簾。它們全都被沉重的穗子壓彎了腰,仿佛是在向雪錦行鞠躬禮呢!


    雪錦看了心裏也是一甜,不自覺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清風在耳邊浮動著,似乎也懂人性,溫柔地在背後推動著她,讓她的腳步變得更加輕盈了,全然沒有一點兒整夜沒睡的疲態。


    那一日她幾乎翻遍了整座村莊,才在溪水河畔找到了雲繡丫頭。


    此時正值秋風颯爽的季節,蘆葦花開得很是爛漫,潔白而柔軟,就像是給溪水河圍上了一條雪白色的圍巾。


    隨著微風的吹拂,那如同細碎的棉絮般的蘆葦花,便在陽光下搖曳生姿,放眼望去,還以為是一片片高低起伏翻滾不息的小白浪呢!或翠綠或薑黃的秸稈時隱時現,成為了它們強有力的後盾。


    雲繡安靜地躺在河岸邊的一塊巨石上小憩,穿著一襲嫩黃的衣裳,就好比是那撞入了純白色世界裏的一朵嬌豔的小黃花,很搶眼,卻又恰到好處的融入了周遭的世界,形成了一幅別具一格的優美畫卷。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綠草萋萋,白霧迷離。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願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無奈前有險灘,道路又遠又長……”雪錦觸景生情,不由自主地唱出了聲。


    這首《在水一方》,她從小就很喜歡,這會兒又是有感而發,自然唱的得心應手了。


    悠揚而婉轉的歌聲很快便在溪水河畔傳開了,回蕩在綠白相間的世界中,清脆悅耳,猶如天籟。


    薑仲卿和薑木音兩兄妹正好路過這附近,突聞歌聲,忍不住豎起了耳朵,駐足細細品味了起來。


    其時崇尚禮樂製度,每個大家族的公子小姐都深受禮樂熏陶,但是雪錦唱的這首歌還是成功打入了薑仲卿和薑木音兄妹倆的內心深處,因為這種曲風他們從未聽過。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呐!”薑木音毫不吝嗇地鼓掌稱讚道,翻身下馬,走近了雪錦身旁。


    雪錦聞言一驚,回過頭去,見眼前是一個穿著翠綠色羅衫明眸皓齒的小姑娘,年歲與她相當,便隻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回話,對於陌生人她向來不喜多言。


    而與此同時,雲繡也驚醒了過來,她仿佛長了一雙透視眼,直接越過了自家姐姐和陌生的小姑娘,聚焦到了仍騎在馬背的薑仲卿身上,輕呼了一聲,“公子有禮!”


    雪錦這才注意到了薑仲卿的存在,昨夜她和周?ぴ詘蕩Γ??僨湓諉鞔Γ?淙凰?桓蟻縛矗?匆布親x私?僨淶男蚊病?p>所以她隻一眼便認出了薑仲卿,想到薑仲卿就是那個要抓捕周?さ畝袢耍??男腦嗖蛔勻壞乜┼飭艘幌攏?粽諾抿ナ椎兔跡??鹵蝗銑觥?p>“抬起頭來!”薑仲卿高高在上地命令道,他的視線似乎一直都停留在雪錦的身上,沒有給過雲繡片刻的注視。


    雪錦由於擔憂周?ぃ?繅嚴諾美浜逛逛沽耍??澆?僨淶拿?钜裁桓頤橙淮鴰埃?皇撬炒擁亟?誹?穡?秸驕ぞさ仡┝私?僨湟謊郟?簧狹四抗庥衛膁裉??p>此刻薑仲卿正在用一種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探究型眼神凝視著她,那種猶如x光般可怕的眼神,教她不寒而栗,心下忐忑:他都知道了嗎?


    “你可曾學過禮樂?”薑仲卿繼續問道,騎在馬上的高大身影在陽光的照耀下光彩奪目,恍若神祗。


    “沒…沒有!”雪錦的聲音由於過度緊張竟是開始有些顫抖了。


    薑木音隻當哥哥是在欺負弱女子,心中不悅,站出來擋在了雪錦的身前,對著薑仲卿嬌嗔道:“二哥,你不要總是臭著一張臉好不好!會嚇到她的!”


    “好吧,我還要去忙籍禮籌備事宜,恕不奉陪!”薑仲卿說罷,瀟灑地策馬揚鞭,疾馳而去了。隻在風中留下了一道斑駁的殘影,那殘影去也匆匆,竟是充滿了魔力,帶走了黃衣少女的心。


    雲繡極目遠眺,目送著那一人一馬奔馳遠去,失魂落魄,神色也不禁為之黯淡,心揪不已:他不曾看過我一眼,不曾!一眼都不曾……


    “二哥,等等,不要丟下我呀!”薑木音癟起小嘴,急切地追了幾步,見哥哥已然遠去,無法觸及,隻好作罷,轉而將熱切的眼神集中到了雪錦姐妹身上,嬌笑道,“嘻嘻,既然如此,那你們陪我玩吧!”


    說罷,她毫不避諱,一手一個,拉住了眼前的小姐妹倆。


    他發現了嗎?雪錦怔怔出神,思及周?さ陌參#??潰骸岸妓到?倚閆揭捉?耍??徊患伲?芘閾閬匪1臼切v?擁娜儺遙?弈渭抑惺翟謨惺攏?椴豢?恚?骨胄慵?攏?p>“哼,見什麽諒?你家裏能有什麽事情比本小姐更重要嗎?”薑木音嬌哼一聲,小嘴噘得更高了,從小到大還從來都沒有人拒絕過她呢!


    薑仲卿高大的身影轉瞬即逝,隱沒在了金色的農田中。


    雲繡的心神也隨之收了回來,忍不住發起了牢騷,“姐姐是要去照顧蛤蟆臉嗎?他有什麽好的?雲兒不喜歡他,姐姐你就不能抽出時間來陪陪雲兒嗎?難道在姐姐的眼裏,雲兒還不如那個蛤蟆臉嗎?”


    說話間,她的眼裏竟是有淚花閃動,似乎被觸痛了軟肋。


    雪錦尷尬得杵在原地沒敢動彈,看著眼前的兩個女孩,一個眼神熱切,一個梨花帶雨,她縱使再不懂得人情世故,也知道現在決不能就此離去,隻好耐著性子,暫時將回家的念頭驅散了。


    “好了好了,姐姐不走了,小傻瓜,當然是你比較重要呀,蛤蟆臉哪兒能跟你比呢?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呀,他算哪根蔥?”


    雪錦寵溺地點了點雲繡的額頭,看著雲繡笑靨如花,粉撲撲的小臉在秋風的吹拂下更顯紅潤,綢緞般柔滑的秀發蕩漾開來,嫻靜素雅卻總覺得少了幾分韻味。


    可能是太素了吧,雪錦心想,不由得一陣心酸,窮人家的孩子哪有錢買飾品呢?雲繡身上除了那一襲為籍禮準備的新衣衫外,還真是別無長物呢,就連綁頭發用的頭繩都隻是碎布而已。


    眼前一望無垠的蘆葦隨著瑟瑟的秋風起舞,宛如一位曼妙的美人,勾起了她無盡的思緒,忽然間憶起了曾經學過的編織工藝,不禁莞爾一笑,急急走到溪邊,取來了幾支蘆葦,精心編造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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