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錦再度搖頭,如墜雲裏霧裏:這鄭伯是誰?跟她有什麽關係呢?跟周?び鍾惺裁垂叵的兀克?Ω萌鮮堵穡扛迷趺椿卮鴆拍芄徊宦凍銎普覽茨兀空庵智榭鱟詈沒故鞘裁炊疾灰?蛋桑?p>“不記得了……”她輕聲應道,並沒有多問,裝失憶顯然是隱藏自己最好的選擇,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個十來歲的孩童,對兒時的記憶不深刻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嗎?不記得了也好,有時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菖蒲語重心長地說道,眼神複雜的看著雪錦,仿佛要將雪錦看穿。


    雪錦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蹙眉輕歎,“唉,阿媽,你們到底想要隱瞞什麽?你和鄉長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就不能讓我知道嗎?秘密那種東西是藏不住的,我遲早會知道,早知道和晚知道又有什麽差別呢?”


    “嗨,你說得也對,早知道和晚知道的確沒什麽差別,不過我們可沒有瞞著你,隻是你自己不記得了而已!”菖蒲很自然地應道。


    雪錦聽了這番言論,幾欲抓狂,突然覺得阿媽菖蒲的心機簡直比大海都深,無邊無際,令人難以捉摸。


    “好吧,阿媽,就當是我自己的問題好了,我承認記性差是我的過錯,但是我也可以請求您老再給我解釋一遍吧!”最終,她還是憋不住用上了懇求的語氣。


    那感覺就像是千辛萬苦找到了傳說中的大秘寶,卻發現自己忘了帶開啟寶箱的鑰匙一樣,懊惱焦急悔恨都於事無補,隻能夠眼巴巴地問身旁的同仁,“喂,兄弟,你帶鑰匙了嗎?”


    但是很可惜,阿媽這位同仁極其不願配合,她非但沒有給出雪錦想要的答案,還很無所謂地直接將雪錦給忽略了,轉身背對著雪錦,走近了病榻,跪在了阿爸跟前。


    雪錦莫名其妙,還欲再問,卻見阿媽突然放聲痛哭,“啊呀……孩子他爸,你這是怎麽了?起來說句話啊?別再睡了,再睡下去,我們這個家就要散了,兒子沒了,女兒一個比一個不懂事!啊呀,這讓我可怎麽活下去啊!孩子他爸……”


    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雪錦看著阿媽痛哭流涕的模樣,冷汗涔涔,急忙走上前去,拍了拍阿媽的肩膀,輕聲安慰道:“阿媽,你別這樣,我不問了還不行嗎?”


    “當真?”菖蒲的哭聲戛然而止,猶如被某某某安全衛士給攔截住了似的,再也傳不進雪錦的耳朵了。


    這破涕為笑的速度堪稱神跡,比電影裏演得還要快呢!翻臉如翻書什麽的形容詞都弱爆了,她這分明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兒,整個表演一氣嗬成,比打哈欠還輕鬆!


    雪錦汗顏,不得不點頭,再看菖蒲的時候,眼裏分明多出來了幾分常人難以理解的神色,“有這樣一個媽,我還能有未來嗎?”她小聲嘀咕著,不自覺地扯了扯長發。


    而就在她低頭的一刹那,她竟是看到病塌上的阿爸動了動腦袋,那動作雖然細微,卻毫無保留地全都落入了她的眼中。


    她頓時驚喜莫名,再也顧不得和阿媽菖蒲糾結那些久遠的秘密了,徑直撲到了病榻上,附在阿爸喬永的耳邊喊道:“阿爸,阿爸,你是不是醒了?阿爸,你感覺怎麽樣了?阿爸……”


    菖蒲轉過頭去,望著喬永和雪錦,麵露異色,欲言又止,眼中的悲傷轉瞬即逝,隻換成了一句話,“你阿爸他……大概是不行了……”


    “什麽不行了?阿媽,你胡說什麽啊?我剛才分明看到阿爸有醒轉過來的跡象,你怎麽可以亂說……怎麽可以亂說!”雪錦說話間情緒越來越激動,到最後幾乎都成咆哮了。


    “噗……”喬永恰好在這個時候醒來,猛地一口黑血噴在了雪錦的身上,弄髒了雪錦的衣衫。


    那一刻,他的眼睛是睜開的,瞳孔正在逐漸渙散,映出了雪錦驚慌與錯愕交加的麵龐,一點一點的慢慢消逝,直到最後徹底不見,他才戀戀不舍地閉上了雙眼,身子一沉,倒下了。


    “阿爸……”雪錦一聲尖叫,驚天動地。


    菖蒲急忙伸手抱住了女兒雪錦,捂住了雪錦的雙眼,不讓雪錦再去看喬永。雪錦很乖,並沒有掙紮,但是菖蒲分明清楚地感受到有滾燙的液體自雪錦的眼中流出,濕透了她的手掌。


    這是雪錦有生以來第一次哭泣,想當年她出生的時候,還因為沒有哭號而被認為是死嬰呢!想不到今天,此時此刻,她居然會哭了!


    嗬,原來雪錦這孩子並不是不會哭泣呢,隻是不會無緣無故的哭泣罷了!細細想來這孩子果然很特別呢!


    菖蒲思及此處,不禁渾身一震,摟緊了懷中瘦弱的小女孩,低聲安撫道:“小雪乖,不哭不哭了,還有阿媽在呢!阿媽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你,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雪錦沒有答話,隻怔怔地倚在菖蒲的懷中涕淚橫流,將放聲痛哭換成了低聲啜泣加淚流不止。


    雲繡聽到動靜都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中的筷子就衝了進來,見阿媽和姐姐正抱作一團嚶嚶哭泣,立馬慌了心神,焦急地詢問道:“阿媽,姐姐,你們這是怎麽了啊?哭什麽呀?”


    “你阿爸去了……”菖蒲悲慟地應道,始終沒有去看雲繡一眼,也沒有看喬永,她的注意力似乎被強力膠給黏住了,自始至終都一直凝著在雪錦的身上。


    “什麽去了?”雲繡不明所以,急急走上前去,看了看病塌上的阿爸,見其麵如死灰,一動也不動,身旁還有未曾幹涸的血跡,她這才有些明白了:當年孫婆婆去世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難道阿爸也死了嗎?那是不是意味著以後再也見不到阿爸,再也不能跟著阿爸一起上山打獵,再也不能抱著阿爸撒嬌了……


    一念至此,兩行清淚止不住地從她的眼中流了下來,她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內心裏的哀痛,撲通一聲跪倒在阿爸喬永的身旁,哭嚎了起來,“阿爸你醒醒啊,醒醒啊!阿爸……你不要雲兒了嗎?阿爸……你睜睜眼啊,不要不理雲兒……雲兒會害怕,阿爸……”


    她的哭聲嘹亮震耳,帶著小女孩特有的清脆尖利,勾動了旁聽者的心緒,聞者傷心見者落淚。事實上,她也是一個不常哭的孩子,但是就這幾天,她卻是日日痛哭,幾乎都要把自己的眼淚全都流光了。


    然而阿爸還是沒能夠醒來,他已經聽不到她的呼喚了。


    雪錦心裏堵得慌,聽著雲繡的哭訴,眼淚更是奔流不息,腦海裏不斷地浮現出來曾經的那一幕幕悲傷畫麵,每一幕都足以賺盡她的所有眼淚,眼看著親人一個個的從身邊離去,她卻什麽都做不了,那種無助和悲慟誰人能懂?


    “原來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到哪裏都改變不了,改變不了……命運的作弄!老天爺,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對我!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悲痛至極,她竟一反常態,開始怒斥蒼天了。


    “嘭――”滔天驚雷適時降下,震痛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膜,母女三人皆為之一顫,噤若寒蟬。


    雪錦猛然受驚,心髒跳亂了節奏,再也沒敢口出狂言了,大叫一聲躲進了阿媽菖蒲的懷中,緊緊地抱著阿媽,就像是抓著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雲繡附在雪錦的身後瑟縮成團,亦是被嚇得夠嗆。


    唯有菖蒲麵不改色,泰然自若,還能夠抽出心力去安慰懷中驚嚇過度的雪錦,“小雪乖,沒事了,不過就是打雷而已,別怕別怕,有阿媽在呢!阿媽會保護你的,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


    她說“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而不是“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平白無故多出來了一個“再”,且語帶愧疚,似乎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眼裏複雜的哀傷神色越來越濃,怎麽都抹不去,宛如她那永遠都掩蓋不了的曾經,始終揮之不去。


    那一天,她想了許多許多,多到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沉。


    那一天,雪錦姐妹倆哭了許久許久,久到最後直接昏睡了過去,依舊眼淚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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