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路石林果然不在,阿媽也不見了蹤影,估摸著又和鄉長聚在一起籌劃著某個不為人知的陰謀詭計去了。


    雪錦又氣又惱,將手上的傷口仔細處理好了,吃過晚飯,一直等到了夜半三更,仍不見那二人歸來,憤慨之餘,她隻得拿小灰灰撒氣了。


    “你說你長得一臉天真無邪,怎麽就是個鐵石心腸呢?暗藏了一肚子壞水兒吧?哼,快說,你潛伏在我家究竟有什麽目的?”


    小灰灰慵懶地動了動,似有若無地瞟了雪錦一眼,仿佛在嘲笑著雪錦的無知。


    雪錦惱了,用手指戳了戳它胖乎乎的小肚子,它不滿地用小爪子撓了撓,好像在說:別鬧,別鬧!


    “哎呀,你還敢反抗!哼,壞家夥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雪錦嗔道,繼續戳戳戳,軟綿綿的,手感甚好,完全停不下來啊喂!


    這次小灰灰似乎真聽懂了,無論雪錦再怎麽戳它,都沒有動彈。


    “喲嗬,還會裝死!”雪錦驚歎一聲,將它的耳朵拎了起來。


    天可憐見,一隻小兔子為了求得一息安生竟然翻起了白眼,那神級演技仿佛在說:本次奧斯卡影帝舍我其誰!


    雪錦霎時目瞪口呆,眨巴著眼睛,研究了小灰灰半晌,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是一隻普通的兔子!其實你丫是外星兔吧?快說,你來地球的目的是什麽?”


    “目的是博逗比一樂!”戲謔地聲音傳來,附帶標準的大師兄版停頓音冷笑,“哈、哈、哈……”


    “咿呀呀,居然還敢跟我叫板,不知道姑奶奶我練得一手上乘的化骨綿掌嗎?啪……打得你粉身碎骨!”雪錦越演越起勁。


    “無聊!”路石林剛走進來,本想逗逗雪錦,見其仍在犯二不知悔改,終於忍無可忍,翻起白眼,哼了一聲,那表情竟是和小灰灰神同步。


    “呔,良人歸來了,鏘鏘鏘鏘鏘……”雪錦忽的捏起了京劇唱腔,以小生走步的姿態繞著路石林轉起了圈圈。


    路石林自是不屑一顧,然戲劇的一幕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雪錦趁著路石林不備之際,冷不丁將小灰灰甩了出去。小灰灰亦是神配合,揮著爪子撲到了路石林的臉上。“喲西,灰崽幹得好,百分百命中,完勝,哇哈哈……”陰陽怪氣的笑聲隨之傳蕩開來。


    本就偏黑的俊臉在那一刻就像油盡燈枯的世界,徹底地黑了,“你找死啊!”一聲暴喝下,路石林啪的呼走了小灰灰,朝雪錦衝了過去,張牙舞爪,氣勢洶洶,堪比一頭正待捕食的豺狼。


    “鏘鏘鏘鏘鏘……”雪錦不慌也不忙,依舊氣定神閑地走著步子。


    眼看著路石林的毒手就要觸及她的身軀了,她才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阿媽……”


    路石林見狀整個人瞬間凍住了,伸出的大手也僵在了空中,恍如被世外高人施展了定身術。


    菖蒲聽到動靜,大踏步趕來,正好目睹了這一幕,毫不留情地給了路石林一頓狠批。批得路石林都要口吐白沫了,扭曲的表情好似喉嚨裏哽著三個臭雞蛋。


    而後在雪錦死乞白賴的懇求下,金牌終於又回到了雪錦手中,不過當問起阿媽和路石林,他們跟鄉長有什麽計劃之時,二人卻又站到了統一戰線,一致緘默不言了。


    雪錦軟磨硬泡了許多天,他們也隻告知鄉長會在籍禮當天就離開,至於其他更多的細節全都絕口不提,逼得雪錦幾欲抓狂,“你們怎麽可以這樣?你們還是我的親人嗎?”


    “當然不是!想當年你智商捉急氣死了父母,我們可是抱著菩薩心腸才收留了你,你應該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回報我們才是,居然還這麽任性,連我們也想氣死嗎?”路石林揶揄道,毒舌神功一段實力盡顯。


    “嗯,想想也對!你長得就跟黑妖犬似的,明顯和我不是同一個種族,怪不得你能跟村口的阿黃聊得歡呢!”雪錦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科奧,你是bt偷.窺狂嗎?連我跟阿黃的聊天內容都不放過?”路石林忍不住一聲咆哮,突然發現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幡然醒悟之際,雪錦早就跑得沒影兒了。


    氣急攻心,他狠狠一跺腳罵道:“死豬仔,咱走著瞧!”罵完後,突然覺得很好笑,他不禁又彎起了嘴角。


    那些天過得還算歡樂,然歡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籌備已久的籍禮大典終不期而來,打斷了平鄉所有村民的正常生活軌跡。


    瑟瑟寒風呼嘯而過,巫峰山下的平鄉整個兒籠罩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霾,更顯蕭條。站在半山腰上向村子裏望去,一座座低矮的小茅屋,就像雨後鑽出地麵的一朵朵小蘑菇,散落在山坳裏,任君采拮。


    薑伯允、薑仲卿和薑木音兄妹三人騎著高頭大馬,領著申城總管賦稅的隊伍步步逼近,一路引吭高歌,歡欣雀躍,儼然同平鄉村民們沉重的心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二哥,我們這樣貿然加三成賦稅是不是太殘忍了?”薑木音看著眼前美麗的平鄉,實在有些於心不忍。


    “大王連連征戰,以各種理由加收我們的貢賦,如果我們不向他們這些賤民加征,以後要怎麽過活?”薑伯允搶言道,鮮紅的衣衫在驕陽下格外醒目,映襯著他那雙邪魅的桃花眼也成了血紅色。


    他長著一張妖豔而白皙的麵龐,傾國傾城,比女人還要嫵媚。若非嗓音狠戾,眾人定要將他視作禍國殃民的妲己狐妖了。


    薑木音仍不死心,轉頭看向大哥,撇了撇嘴撒嬌道:“可是多交了三成賦稅,平鄉的鄉親們以後要怎麽過日子啊?”


    她說“鄉親們”而不是“平民”,更不是“賤民”……


    “嗬,這就不勞我們費心了,賤民自有賤民的活法!”薑伯允冷哼一聲,快馬加鞭,疾馳而去,隻給眾人留下了一道鮮紅如血的剪影。


    薑仲卿始終一言未發,昂首挺胸,策馬趕路,若有所思。


    可憐的薑木音沒有得到兩個哥哥的支持,隻得訕訕地閉上了小嘴,低頭趕路,翠綠的衣衫在她躬身之際仿佛也萎頓了,盡顯楚楚。在薑家她雖然很受父親申伯喜愛,但終究是個女孩,不便公然議論政事。


    兄妹三人不再多言,全都專心致誌地趕路,自然事半功倍,仿佛隻是一晃神的功夫,迎接官兵的平鄉村民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恭迎大公子、二公子、三小姐!”鄉長率先衝上前去,領著眾村民對著薑氏兄妹行了個大禮。


    “免禮!”薑伯允淡淡地應道,神色懨懨,與眾官兵的欣喜若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閑雜禮儀都省了,直接去祭壇吧!”


    “是是是,大公子所言甚是,公子這邊請!”鄉長低眉順耳,連連點頭哈腰,一步也沒敢懈怠,徑直領著眾人走向了祭壇。


    那是一個用木石壘成的平台,大概可容納近百人,平台上豎立著一麵湛藍色的大旗,繪著展翅大鵬,英姿勃發,仿佛隨時都能禦風而起。


    另有數張矮幾按照特定的順序排列成行,下鋪精致的長席加軟席,規格不一,象征著就坐之人不同的身份地位。


    薑氏兄妹以及主要官員依次坐下了,毋良尋了半晌都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頓時怒火中燒,一把揪住了鄉長的衣領喝道,“哼,你這老家夥好大的狗膽,居然不把爺爺我放在眼裏!”


    “這……確實是小人疏忽了!煩請毋大爺稍等片刻,小人這就去給您拿新的來!”鄉長無奈道。


    其實坐席他一早就安排好了,斷然不會忘記毋良這惡霸,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哪裏會料到木音小姐也跟著來了啊!百密一疏,看來這次籍禮大典注定無法平安度過了!


    尋思間,鄉長的眼眸不自覺地轉向了薑木音,無限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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