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又在集市上換了些米糧,便匆匆回家去了。


    今年的冬天來得格外迅猛,時常有鵝毛大雪紛飛,給整個平鄉鋪上了一層層厚重的素裹銀裝。由於米糧充足,菖蒲一家開始過起了蝸居冬眠的生活,隻有路石林依舊早出晚歸。


    雪錦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忙什麽,問他也從不回答,心裏很不是滋味兒,總覺得自己是被排擠了。可是理由呢?她被排擠的理由何在?


    “哥,你不能這麽對我!再怎麽說我們也是同一條船上的,你到底在計劃什麽?告訴我行嗎?哥……”撒嬌神功再次發動。


    “她和小艾長得太像了,我沒辦法控製自己不去想她!”路石林輕聲道,眼眸溫柔似水,盈盈洋洋。


    “什麽?”雪錦不明所以。


    “早就知道說了你也不懂,所以我才不願跟你說??甭肥?盅杆倥?賢夤櫻?殖雋嗣擰?p>屋外的雪積得很厚,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深挖的腳印隨之井然有序地連成一線,指示著他前進的方向。


    雪錦聽著風聲雪聲,癡癡地看著那個慢慢遠去的背影,突然有些明白了:那應該是一個很完美的女孩吧,要不然怎能讓他癡戀至斯呢?


    “大妹子在家嗎?”硬朗的嗓音忽的傳來,緊接著出現在院中的是一個精瘦的男人,他似乎有要事,著急忙慌地走來,生生截斷了雪錦的視線,也斬斷了雪錦的思緒。


    “歪頭叔,你怎麽來了?”雪錦驚問道,匆忙將歪頭迎進了屋。


    “我來找你阿媽商量事兒呢!”歪頭直言道,解下了蓑衣。


    “母親,歪頭叔來了……”雲繡見了,一聲疾呼,衝進了後院。自打上次被薑仲卿的夫人嘲笑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喊過“阿媽”了,每次對菖蒲都以“母親”相稱。


    菖蒲正在後院準備早飯,聽聞歪頭到訪,急忙走來中屋,笑臉相迎,“大哥,您今天怎麽得空了?是嘴饞,想來嚐嚐我的手藝了吧!”


    “嗨,大妹子你做的那個豆腐真乃一絕呀,叫人食之不忘呢!”歪頭砸吧著嘴,豎起了大拇指讚美道。


    從邙城回來後,雪錦便開始張羅起了做豆腐大業,路石林毫不含糊地給她整了個改良版的石磨。


    對此她還一度嘲笑路石林,叫路石林去吃屎呢!


    “你不是說要整出一個比石磨強上百倍的好東西嗎?不是說做不到就去吃屎嗎?怎麽,牛皮吹破了還想不認賬啊?”


    “本少爺會不認賬?哼,想多了吧你!隻是現在材料有限,等過些日子我再來整,保證讓你眼界大開,匍匐在我的腳下,喚我大神!”


    “切,你就吹吧!牛群就是這樣進化的!”


    “你……”當時路石林氣得臉都綠了,那模樣分外滑稽。


    雪錦想著想著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彼時歪頭正在和菖蒲商量著籍田分配事宜,說是喬大不在了,村民們一致認為不該再給菖蒲家分田地了,免得菖蒲孤兒寡母的耽誤事兒。


    沉重的話題一起頭,菖蒲的臉色立馬黑了,正欲反駁之際,雪錦的笑聲忽的傳了來,她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叱問道:“小雪,你在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雪錦突然被點名,大腦有些短路,忙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沒什麽……”菖蒲忙道,方才知道雪錦根本就沒有在聽他們講話,的確,這樣的話題怎麽能在孩子麵前說呢!


    她兀自歎了口氣,再度轉向了歪頭,懇切的拜托道:“大哥,您就幫幫忙吧!我能行的!”


    “妹子,不是哥不幫你,隻是哥也有哥的難處!要是違背了大家夥兒的意見,激起公憤就不好了!”歪頭為難道。


    “那你就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和孩子餓死?”菖蒲哀怨道,加重了語氣,目光幽深,直教人想入非非。


    歪頭一震,沉默了,停頓了半晌後,似是下定了決心,他忽的擺起了認真的臉孔,對菖蒲深情款款地說道:“我願意照顧你和孩子!”


    如此直白的話語聽得雪錦姐妹驚詫不已,麵麵相覷。


    然當事人菖蒲卻依舊麵不改色,她似乎早就料到了歪頭會對她深情表白,不驚也不慌,隻緩緩吐詞道:“大哥的好意小妹心領了,我想了想,籍田上的事情,我確實應付不來,所以我決定明年進城去謀生!”


    “進城?”餘下三人皆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是的,大哥不是誇我做的豆腐好嗎?我們可以進城去賣豆腐!”菖蒲應道,神情自然而堅定,看來是鐵了心。


    “可是…那…哎呀……”歪頭梳理了半天,竟是連一句成章的話語都說不出了,持續語無倫次。


    “阿媽,你說真的嗎?”雪錦忙問道,進城於她而言自然最好不過了。雲繡亦是歡欣雀躍,焦急地等待著菖蒲的回應。


    “嗯,這種事兒哪能隨便說呢!”菖蒲笑道,拍了拍雪錦的小手,神情複雜,似是被什麽事情困擾著。雪錦看不明白,也就沒有多話。


    “好吧,那先就這樣吧!”歪頭總算擺脫了大舌頭,思慮了片刻,又道,“暫時離開平鄉對你們也好,現在外麵謠言四起,你們暫時出去避避風頭吧,我會常去看你們的!”


    謠言?雪錦又一驚,那些八婆還有完沒完啊?一點點小屁事都能被她們說上幾個月!重點是那些男人也一樣八婆,真真叫人欲哭無淚隻想海扁他們一頓啊有木有!~~


    “正是如此!”菖蒲輕應。


    歪頭又和菖蒲交代了幾句,便匆匆離去了,飯都沒顧上吃。


    生活再度回歸了平靜。那個冬季,雪錦每天過著逗逗雲繡、逗逗小灰灰的愜意日子,悠然自得,快樂似神仙。一直到第二年開春,看著門口的大槐樹長出了新芽,她方才想起了要進城。


    “阿媽,我們什麽時候去邙城?”雪錦張嘴問道,夾了一塊豆腐,放進嘴裏。經過長期改良,菖蒲現在所做的豆腐可謂是極品中的極品,外觀雪白帶有微香,入到口中滑而不膩,叫人回味無窮。


    “也就這兩日了吧!等我趕完了這件衣裳,咱就去!”菖蒲輕應,手裏還在忙活著。在雪錦死乞白賴的請求之下,她終於答應用那三匹花綾做衣裳了。不過她也隻肯截出幾米,給雪錦和雲繡分別做了一身。


    不得不說,菖蒲的手工還是極好的,做出來的新衣裳讓雪錦頓時眼前一亮,急不可耐的就要穿上,雲繡亦然。小姐妹倆經這花綾一襯托,瞬間大變樣,猶如出水芙蓉般,令人望而失魂。


    就連路石林都忍不住感慨,“果然是人靠衣裝,美靠化妝啊!”


    “切,我們這是天生麗質,哪裏需要化妝了!”雪錦回口道,“看花眼了吧?瞬間覺得你家小艾黯然失色了吧?”


    路石林意外的沒有動怒,他今天心情似乎很好,還若無其事地和雪錦調侃,“嗯,如果單看臉的話,我們家雲繡還是要比小艾耐看些,特別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動人,我見猶憐啊!”


    “那我呢?我呢?”雪錦忙問道,刻意睜大了雙眼。


    “大眼睛電死人,小眼睛迷死人!你,嗬嗬,隻能氣死人!”路石林挑眉道,將雪錦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補充說了幾句,“你是存心長成這樣寒磣人的吧?走出去指不定被人說三道四,罵我們沒給飯你吃!”


    雪錦循著路石林的視線看了看自己,確實瘦了些,但也不至於被說成寒磣吧!“你什麽意思啊?找揍啊!我長得哪裏寒磣了?”


    “麵黃肌瘦,身高不足一米四,體重不足三十公斤,要胸沒胸,要腦沒腦,除了一張刻薄的嘴,全身上下別無長物!嘖嘖嘖,我都不好意思說下去了,怕你接受不了事實,哭著喊著要跳河!”


    “要跳河也得拉上我的小狗狗啊!還能換得個‘忠犬英勇護主,雙雙犧牲’的美名,說不定能上新聞頭條呢!”雪錦若有所思道。


    “咿呀,你以為你和那狗啥關係?還忠犬護主……”


    “嘖,雖然極度不願承認,但我們現在好像是兄妹關係!”


    “呃……”路石林這才反應過來雪錦說的忠犬是他自己,黑臉立馬綠了,表情神幻莫測,似是一頭正在極力壓製著凶惡本性的獵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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