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索橋後,便見一匹白馬立在懸崖邊,它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了,見雪錦和周湦上岸,噠噠噠馬不停蹄地跑了過去,興奮不已。


    “哎喲,果然是寶馬啊!還通人性,嘿嘿……”雪錦賊賊地笑道,給周湦打了個眼神示意。從今往後這匹寶馬就要改姓文了,咩哈哈!~~


    周湦汗顏,看著踏浪萬分不舍,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豈有收回來的道理?連自己的夫人都騙,何以取信於天下?


    稍微合計了一下,周湦果斷地忍痛割愛了。


    於是乎,在雪錦的強烈要求下,接下來的幾個時辰,周湦都在給雪錦講述踏浪的各種生活習性,教導雪錦該怎樣與踏浪相處。


    雪錦這才知道,原來踏浪最喜歡吃的食物竟然是……蘿卜!!!


    一匹馬居然愛吃蘿卜,果然夠奇葩,不同凡響啊喂!隻是不知道它蘿卜吃多了會不會放毒氣彈……


    雪錦暗暗想著,走上前去摸了摸踏浪的馬臉,按照周湦所教授的方法,順著眉眼之間的位置,輕柔地向下撫摸。踏浪果然很享受,沒有反抗,乖乖地接受了雪錦。


    這算是成功的第一步嗎?


    雪錦頗感欣慰,又在周湦的指導下騎上了馬背,握著韁繩,令踏浪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它竟也格外地配合,哎喲,已經被馴服了嗎?要不要這麽簡單?果然是以前的方法不對嗎?


    正暗自竊喜間,踏浪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突然揚起了前蹄,一聲淒厲的長嘶,毫不留情地將雪錦從馬背上甩了下去,都不帶打聲招呼的!


    雪錦啊的一聲尖叫,急速飛出,眼看著就要摔成肉餅了,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電光火石般的身影飛速閃現,穩穩當當地將她接了下來。


    怔怔抬起頭來,正好撞上了一雙晶亮的眸子,她不由得一陣呆滯。隻覺得那眼眸如倒映在溪水中的星辰,盈盈洋洋,隨著溫柔的水波,蕩漾在她的心間,撫平了她心頭的不安。


    眼眸流轉,顧盼生輝,叫人沉醉的同時,又給雪錦帶來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場景以前是不是也發生過?


    那雙眼睛和這雙眼睛太神似了!


    分明長在兩個人身上,怎會如此相似?


    難道他們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你和暗啞究竟是什麽關係?”雪錦忍不住問道。


    “啊?”周湦明顯一驚,輕手輕腳將雪錦放了下來。對雪錦的問話置若罔聞,不作任何回答。


    “不回答嗎?太可疑了吧!你和暗啞關係不一般對不對?”如果他隨口給個答案,雪錦或許會信幾分,但是不回答,百分百有問題好麽!


    “哈哈。夫人別誤會,我先前沒有作答並不是因為我和他關係不一般,而是我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來我和他有啥關係,我跟他基本上沒什麽交集,唯一的共同點大概就是我們都與暗網有關吧!”周湦笑應,臉色如常,言辭鑿鑿。一點破綻都沒有。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雪錦還是覺得很不對勁!


    他們倆怎麽會沒關係呢?


    “你們都在為暗網做事,豈會沒有交集呢?”雪錦忍不住又問。


    “暗網各大首領之間本來就不會有太多交集,每個人都各司其職,更何況我還是個特殊的存在,我的交際僅限於虢公子呢!”周湦應道。


    特殊的存在?雪錦聞言疑惑更深了。“你怎麽特殊了?”


    “我啊……比較懶,一般都不做事!”周湦如是答道,笑得異常燦爛,如同一個撿了便宜的小孩,很是得意。


    “切。我呸呸呸,懶也值得驕傲?怪不得你到現在還隻是個砍柴的呢!”雪錦不屑地狠啐了一口,滿臉鄙夷。


    哢擦,又中刀!周湦汗顏,默默地陪踏浪玩兒去了!


    關於暗啞的話題就此終結,而後雪錦又嚐試著騎了幾次,每次不到五分鍾準會被踏浪摔下來。雖然次次都被周湦接住,她的心情也變得平靜了很多,但是踏浪的劣行還是令她發指。


    “臭馬嘚瑟什麽?你丫不過就是一匹馬而已!信不信我分分鍾把你宰了做成美味佳肴端上餐桌?”雪錦一巴掌拍在踏浪的頭上,嚇唬道。


    踏浪絲毫不為所動,傲慢地將頭顱高高揚起,似乎聽懂了雪錦的話語。待雪錦再次上馬時,前腳剛踏上馬鐙,它就發飆了,飛速跑動了起來。


    這次速度太快,連周湦都沒來得及反應,雪錦被摔了個結結實實。


    “哎呀我去,你要不要這樣啊!我上輩子是拐賣了你兒子還是搶走了你老婆啊,你要這麽對我?”雪錦憤憤不平道,賴在地上也不起來,始終垮著臉,哀怨地看著踏浪,就像看著自己的冤家對頭。


    “好了好了,夫人,玩也玩夠了,我們真該回去了!”周湦不耐煩地提醒道,本來幾個時辰之前他就該回到邙城了,都被雪錦耽擱了。


    “啊……你說話不算數,踏浪還是不讓我騎!”雪錦果斷耍無賴。


    “我!好,你等著!”周湦氣結,大踏步走到踏浪麵前,毫不留情一拳打在了踏浪的馬腹上,喝道,“夫人想要騎,你就讓她騎,懂不懂規矩?!”


    天可憐見,一匹精壯的寶馬竟然被一個少年一拳打得退出去了好幾米,而後止不住的瑟瑟發抖,簡直了,堪稱奇觀啊有木有!


    雪錦目睹這一切,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我勒個去,還好沒有激怒他,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太殘忍了!連一匹馬都不放過!怪不得踏浪對他服服帖帖的呢!敢情是被他的鐵腕手段嚇的啊!


    “哈哈,夫人,搞定了!我們快走吧!”和踏浪“商議”完畢後,周湦笑嘻嘻地迎向了雪錦,依舊是標準的可愛萌神笑。


    但這次雪錦看了卻不寒而栗,心頭直顫: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喂!這貨萌神的外表下分明藏著一顆虎狼的心啊!惹不起~~淚~~


    “走吧走吧!”某人又開始肆無忌憚地賣萌了,見雪錦愣在原地,毫不猶豫地將雪錦拖上了寶馬,打包帶了回去。


    進得邙城後。尚未等雪錦反應,他又獨自一人急匆匆地離去了,連踏浪都不要了,直接奔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找人喚來了虢石父。


    虢石父得知周湦平安歸來,總算鬆了一口氣,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與周湦匯合。進得基地後,見周湦麵色不善,他的神經不由得再次繃緊了,趕忙問道:“什麽情況?”


    “我們必須盡快把劉祿救出來,沒時間了!”周湦急道,在睡夢中他突然意識到了薑家兄弟的意圖,知道他們在打王位的主意,而強力的兵器顯然是他們最好的倚仗。說不定哪一天薑家就會發動兵變!


    “要救劉祿可不容易,你打算怎麽做?”虢石父反問道。他自然也明白周湦的擔憂,但薑家兄弟豈會輕易放過劉祿這塊肥肉?


    “他們百密一疏,對外宣稱抓捕劉祿的理由是劉祿窩藏和私放晉世子,倘若我們取消對晉國世子的通緝。他們不就失去了繼續扣押劉祿的理由了嗎!”周湦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虢石父聽了周湦這個主意大驚失色,急忙反駁道:“此法不可!取消對晉世子的通緝,我們要如何向晉侯交代?”


    “對他說晉世子已被暗網所殺即可!”周湦笑道。


    “這……他能相信嗎?”虢石父立馬提出了質疑。


    “他當然會信,畢竟這是他最希望得到的結果!”周湦應道。


    “可是晉世子並沒有死啊!”虢石父仍舊不解。


    “他本人死沒死已經不重要了,隻要天下人都認為他死了,他就是死了!”周湦解釋道,言辭鑿鑿。


    虢石父瞬間明了。“你是要對外宣布晉世子已死的假消息,讓所有人都相信他死了對嗎?哈哈,如此一來,他活著也等於死了,再也不可能翻出浪花了!這招高明啊!高,實在是高!”


    讚歎聲源源不絕傳來。甚是悅耳,周湦聽了也是粲然一笑,不過他說出來的話語意思卻與虢石父截然相反,“天下人都認為他死了,可他還活著就是還活著。一定要讓他知道是我姬宮湦大發慈悲救了他,才給了他東山再起的機會,懂嗎?”


    “這……”虢石父聞言先是一震,轉瞬又反應了過來,“你是想同時拉攏晉侯和晉世子,讓他們倆都能為你所用?哈哈,這招太絕了!日後無論他們倆的爭鬥誰輸誰贏,最終的勝利隻會屬於我們!”


    “那是,知我者莫若石父也!”周湦欣慰地感慨道。


    二人相視一笑,皆心潮澎湃。


    片刻後,虢石父似有所思,忙又問:“晉世子是解決了,可如果薑家兄弟直接將劉祿滅口了怎麽辦?”


    “滅就滅了吧,你以為劉祿對我還有何用?”周湦淡然道。


    “那你又要千方百計地去救他?”虢石父萬分不解。


    “他對我是沒用,但我也不能讓他為別人所用,反過來咬我一口,對吧?這點道理應該不難理解吧?”周湦簡言闡明,語帶嘲諷。


    “原來如此!”虢石父恍然大悟,卻也暗暗心驚:倘使有一天,我也失去價值了,是否也會被棄之如敝履?


    周湦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忽而又道:“你與我是兄弟,和劉祿這種反複的小人豈能相提並論?”


    此言一出,莫名的感動瞬間由虢石父的胸腔內擴散了開來,他頓覺羞憤難當,為自己的想法慚愧地將頭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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