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聽了雪錦的慷慨陳詞,尹球放聲大笑,“人生在世以樂為先,何必太較真?知道得太多隻是自尋煩惱罷了,石林的意思是讓你永遠無憂無慮的活著,倒是與我不謀而合。”


    “石林!石林……”雪錦喃喃,狂躁的心情瞬間平複了,“石林哥哥都跟你說什麽了?”


    “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哈哈,他說欠你太多,會竭盡所能補償你!你什麽都不用做,什麽都不用操心,隻要隨心所欲做自己便好!”尹球笑道,做了個稱職的傳話筒,字字珠璣,感情真摯。


    “他真這麽說?”雪錦反問,眼眶不自覺地濕潤了。


    “是,這種話我可編不出來!”尹球肯定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雪錦低下頭去,亦沒了言語。二人就這樣靜默對立,各懷心思。一個目光複雜,嘴角含笑;一個輕捂口鼻,強忍著淚水。


    圍觀眾人麵麵相覷,也不知道那二人在搞什麽名堂,稀裏糊塗充當了旁觀者的角色,默默等待著主人的下一步命令。


    雪錦一心惦念著路石林,早已把其他事宜都拋在了腦後。路石林讓她什麽都不用做,隻要隨心所欲便好,那她還需要做什麽呢?等著看路石林打點好一切就行了吧!


    但是路石林,你丫到底在哪,又在做什麽呢?不是和薑木音私奔了嗎?為什麽還要來煩我?隻因為當我是親妹妹嗎?


    路石林,路石林……


    那三個字就像催淚的魔咒,惹得兩行清淚嘩啦啦流了下來。


    雪錦再也不敢抬頭了,隻因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淚水。即使掩耳盜鈴,也要做足全套,不是嗎?


    淚點越來越低了呢!似乎總有那麽一個人,隻要一想起,眼淚就會不由自主地往下流。他早已不在身邊,卻藏在了心底的軟肋處。永遠挪不開去,同時又觸碰不得。


    “啊……女孩子還真喜歡哭鼻子呢,怪惹人心疼的,可惜不是為了我!嘖嘖。似乎所有的女人看到我都是笑著的,還沒有一個人為我哭過呢!唉,這是不是說明我的人生很失敗呢?”尹球怪聲怪氣地哀歎道。


    沉寂的氛圍忽而被打破,雪錦怔怔地抬起頭來,看著尹球,愣了。朦朧的淚光中,他和他更像了,讓人恍惚間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他又回來了,而且僅在咫尺之遙。


    雪錦癟了癟嘴。神情恍惚,嗔怪的話語幾欲脫口而出,卻又一次次咽了下去。他終究不是他,即使長得再像,也不是他!


    他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籲——”刺耳的馬鳴聲恰在此時傳來,打破了雪錦的幻想。抬眼看去,但見白馬揚蹄,在夕陽的映照下猖狂奪目。


    那人那馬又回來了!


    不,不對,回來的人並不是周湦,而是帶著鬥笠。扛著寶劍,一身泰山壓頂氣勢的暗啞。他的出現讓整個空氣都為之震顫了。


    “太阿寶劍,那人是鬼麵暗啞!”


    尖叫聲緊接著傳來,人群騷動了。“暗啞劍下不留活口”這個規矩似乎從未被打破,除了尹球和雪錦以外的其他人全都亂了方寸。而暗啞亦在這個時候行動了。


    “鬼麵”一詞是江湖人贈予暗啞的稱號,一方麵因為他從未以真麵目示人。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他形如鬼魅的劍法。


    雪錦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清暗啞的動作,便見眾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了。可憐那些人連最後的尖叫聲都沒能發出來,就一命嗚呼了。


    看著暗啞步步逼近,雪錦忽然間想起了黑風寨,想起了孫六。當時她被欺負。隻稍微閉眼了片刻,甚至連一點聲響都沒聽到,睜眼所見便是黑風寨眾人的屍體了。


    暗啞的劍法果真出神入化!現在親眼所見,其震撼之情更是溢於言表。雪錦沒來由打了個寒顫,明知暗啞是來幫她的,還是怕了。


    這樣一個如魔鬼般令人聞風喪膽的劍客,誰能不懼?


    答:尹球!


    眼看著屬下人不敵喪命,尹球仍在雪錦身旁站著,鎮定自若。此刻他正在等暗啞主動上前,然後同暗啞大戰一場。


    暗啞揚唇淺笑,遂了他的心意,提劍殺來。劍鋒掀起狂沙亂舞,迷了人眼,雪錦呆若木雞,失了反應。


    尹球急忙拔劍迎上,將戰場拉開,遠離了雪錦所在地。


    二人你來我往,越戰越酣,而雪錦的神智亦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恢複了。舉目再看,那二人也不知過了多少招,尹球明顯處於下風,在暗啞的逼迫下,他的身上早已傷痕累累,好在並無生命危險。


    看來尹球也是個高手,不過再這樣下去,他可能隨時不支倒下。暗啞的劍法極其狠厲,招招布滿殺機,光看看便足以令人膽戰心驚了。雪錦靜立旁觀,暗自為尹球捏了一把冷汗。


    “暗啞,住手!我不許你傷他!”情急之下,吼叫聲脫口而出,這似乎是雪錦唯一能幫上尹球的做法了。


    暗啞聞聲一愣,看向了雪錦。


    “嘶啦……”就是那片刻的凝滯給了尹球可趁之機,尹球瞅準機會趁暗啞不備之際,提劍橫切,劃在了暗啞的右臂上。


    鮮紅的血液當即洶湧而出,暗啞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一樣,仍舊目不轉睛地望著雪錦,眼裏滿是不可思議。


    尹球哪裏肯放過這大好的機會,舉起寶劍,再度刺來。


    暗啞看也不看,直接用手掌接住了劍刃一拉,寶劍便從尹球的手中脫離了。實力的差距不言而喻。


    尹球丟了武器,驚恐莫名,再也不敢戀戰了,撒腿就要逃跑,可惜第一瞬間便被暗啞截住了。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眨眼,太阿寶劍便橫在了他的脖頸之間。


    “住手!”雪錦再次驚叫,此前那一叫令暗啞受傷,嚇得她失了神誌,本來她也不敢搗亂了,但見尹球命懸一線,她還是忍不住出了聲。好不容易認了個大哥,她可不想第一天就沒了。


    得了雪錦的喝令,暗啞那一劍並未取尹球性命,不過他也沒放人。太阿寶劍仍舊穩穩當當地停在尹球的肩頭,暗啞和尹球二人皆僵立在原處,等待著彼此的下一步行動。


    雪錦提心吊膽朝著那二人走了過去,如此激烈的血腥場麵,她還是第一回見到,恐懼之情自是滿到爆棚。


    周湦說暗啞現在聽她號令,是真的嗎?


    “咳咳……”雪錦強自穩定心神,和暗啞打起了商量,“暗啞大哥咱能坐下來好好說話嗎?雖然大家都知道你是武林高手,但是你也不能總是打打殺殺吧?這位大哥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咱放了他,成不?”


    此言一出,舉劍的手明顯僵了,而另一隻手鮮血還在橫流。


    噹,暗啞右手上的寶劍應聲落地,鮮血已染紅了草地。


    他無聲地點了點頭,收起了太阿寶劍。


    雪錦這才發現,原來暗啞是個左撇子。他一直都在用左手耍劍,而右手更多的是用來抵擋的。真難以想象,他居然空手接白刃都不帶哼一聲的。當真不覺得疼嗎?


    由於鬥笠的遮擋,看不清他的容顏,再加上他是個啞巴,也無從詢問,其真實狀況雪錦根本無從知曉。但是僅從流血量來看,雪錦作為旁觀者都有些肉疼了呢!


    他的傷竟是比尹球渾身上下的傷口加起來還要嚴重。


    “你沒事吧?”雪錦忍不住輕聲探問道。


    暗啞恍惚著搖了搖頭,表示無礙。


    與此同時,尹球得了大赦,彎身將寶劍拾了起來。他竟然死不知悔改,見暗啞毫無防備,躬身一劍又刺了過去。


    呼哧,劍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破了暗啞的衣衫。


    暗啞大驚失色,匆忙抱著雪錦向旁邊閃了過去,堪堪躲過那一擊,隻是後背上又多出來了一道鮮紅的傷痕。


    雪錦淩亂了,難以置信地望向尹球,嗬斥道:“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他都放過你了,為什麽你還要背後偷襲?”


    “我的目標是殺了他,不管手段多麽卑劣,我要的隻是結果!”尹球笑應,大喝一聲,再次舉劍殺來。


    雪錦急了,忙道:“你不是他的對手,還是算了吧!”


    話音剛落,便覺有重擔壓了下來,雪錦驚慌閃過,突聽砰的一聲,背後的暗啞竟是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哈哈,你是在關心我的安危嗎?大哥很感動,不過你的擔心是多餘的,他快不行了!”尹球見暗啞倒地,大笑著走了過去。


    “怎麽會這樣?”雪錦摸不著頭腦,徹底傻了眼,“暗啞的傷隻在手臂和背上,怎麽會暈過去?難道你的劍上有毒?”


    “哎喲,多謝謬讚,可惜大哥我沒你想得那麽卑鄙。他之所以會暈倒是他個人體質原因,與我無關。哈哈,此前還有所懷疑,現在算是得到明證了!”尹球猖狂大笑,步步逼近。


    看來他是無論如何都要置暗啞於死地了!


    “你別過來,我不許你動他!”雪錦急了,張開雙臂擋在了暗啞跟前,“要知道本來會死的人是你,他好心放過你,你怎麽能這樣?”


    “好心?嗬嗬,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這也是為了天下蒼生著想,他不死必將天下大亂!”尹球理直氣壯道,並未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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