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雖然修持劍道,卻並不崇尚極情。


    很多劍修都走極情道。


    元初卻不是。


    三世修劍,她都不是走極情道。


    對於情,元初一向秉持:順其自然。


    或者說是‘中正平和’?


    就像在凡俗,家族訂了婚,她就聽話的結婚,婚後若過不好,再談合離事宜。若過得好,那就一直過下去。


    入了宗門後,白晨曦對她一直很好,這自然是件好事情;


    可若師父並不是白晨曦,而是另外一個拿徒弟換取資源地位的師父,她固然會冷淡,卻也不會選擇強烈反抗;若師父幫她定下雙修道侶,過得好就過,過不好就分,若分不開就你死我活。


    就是這麽簡單。


    水含笑那一世,性格同樣如此,那時候東陵九霄若不那麽高高在上,他們之間不是沒可能的。


    可是東陵九霄的那樣子,鼻孔朝天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紆尊降貴,讓含笑看了就覺得討厭,根本沒法過下去,隻好想方設法的分離,分不開,那就你死我說。


    東陵九霄太強,含笑就選擇讓自己變強,然後再與他說個明白。


    不隻是道侶,對待父母親人也一樣;


    若父母親人感情真摯,自是要珍惜的;


    可若家人虛情假意心懷算計,她固然會失望,卻也不覺得太過悲傷;


    一直以來,元初都是根據對方的態度來決定自己的反應;


    從來沒有什麽情不由己,身不由己的情況發生;


    這種態度不像劍修的極情專一,反而更像道修的道法自然。


    可不管怎麽說,元初在感情世界雖然達不到遊刃有餘,卻也沒有因為感情遭遇太多挫折。


    此時見到嘉怡的狀態,難免不適。


    過猶不及,情深不壽;


    凡事,還是適度為上;


    太過的話,就容易入魔。


    “佳期,你不讚同我嗎?”嘉怡問。


    元初思索若是自己處在嘉怡的位置,會怎麽樣?


    防人之心是對的;


    隱瞞護身的殺手鐧,也是人之常情;


    危急時刻,道侶以命相護,自是情深義重;


    若是來得及,將道侶推開避免白死,才是上策;


    若是人已死,為了心境通達,想辦法將其複活也是有可能的選擇。


    在心裏思忖良久,元初得到結論:“我若是你,估計也會這樣選擇。”可是她卻不會像嘉怡這樣心態崩潰。失去一個人並不會影響她的向道之心。


    嘉怡的笑容立刻綻放,若繁花靡麗;


    元初繼續道:“可你現在的樣子,沒希望的。”


    嘉怡神色恬靜,之前的偏執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人百變如妖:“我知道,我的修為太低了。”


    “時間回溯,大乘真君才勉強能夠接觸。”


    元初點頭:“我已經大乘,卻從未接觸時間法則。”


    嘉怡毫無意外,她早就知道元初突破大乘,成就合道真君。


    “還未恭喜你,抵達此界巔峰。”


    “這隻是早晚而已。”元初並不太激動,也是被冰炎真君打擊的太嚴重。前世的道侶早早突破大乘,她卻幾經輾轉,蹉跎到今天,實在沒什麽成就感。


    嘉怡的情緒貌似平靜了下來,元初卻覺得她像壓抑的火山。


    因此提議:“咱們去外麵走走吧!在花叢中閑談,比屋內有情調多了。”


    嘉怡微笑,帶著元初走出怡心殿。


    怡心峰算是典型的木法修士居所。


    步步為景。


    橫看成嶺側成峰。


    典雅美觀。


    盎然生機。


    “比起這裏,我那道場,簡直是窮鄉僻壤。”


    嘉怡卻不相信:“即使真是窮鄉僻壤,有大乘真君坐鎮,也會變成洞天福地。”


    元初也不辯解:“那我就等它變成洞天福地的那一天。”


    兩人在一株花樹下落座。


    雪白的花瓣撲簌簌落下,揚起芬芳和美麗。


    元初閉上眼睛,嗅著淡雅的花香,有些兒陶醉。


    嘉怡問:“佳期,你是不是知道太一宗如今蕭條的原因?”


    元初睜開眼,看著嘉怡:“我知道。”她解釋,“突破大乘之前,我心生危機感,就找前輩詢問,這才知道。”


    “那是什麽原因?會讓同輩道友接連隕落,會讓宗門後繼無人,會讓你突破失敗。”


    元初露出苦笑:“是罪孽。”


    “人人都有各自的命數和氣運;宗門也一樣。”


    “大罪孽會影響宗門和修者的氣運,進而改變命數。”


    “我們這些兒人,都是被改了命數的。”


    “即使原本鴻運齊天,後來也會變成半途夭折的短命相。”


    嘉怡卻覺得茫然:“哪裏來的大罪孽呢?”


    她雖不算好人,卻也不承認自己是惡人。


    手中雖然殺了一些人,卻都是罪孽滔天的該殺之人。


    至於秦桓,估計就沒殺過幾個人吧!


    這樣的人,哪來的罪孽呢?


    元初平靜的提醒:“大禹星毀滅,生靈消失,難道不是罪孽嗎?”


    嘉怡啞然:“這怎麽能怪我們呢?”


    元初反問:“不怪我們,怪誰呢?”


    “是誰親手毀掉封印導致大禹星毀滅?”


    “又是誰做出的決定?”


    嘉怡的臉色蒼白了下來,有些兒顫抖:“這非我等一宗之責。”


    元初問的意味深長:


    “你知道其它宗門的情況嗎?”


    “你認為他們的氣數沒有被影響嗎?”


    “太一宗,算是後果最輕的宗門。”


    “另外幾個參與的門派,存在與否,都是個問題。”


    嘉怡瞳孔收縮,沉默片刻才回過神:“素問道閣,無極劍派,玄真宮他們,不存在了?”


    “弟子被其它宗門收編,傳承被吸收。這樣算不算存在?”


    嘉怡眉頭緊皺:“那太一宗是怎麽回事?”雖然蕭條,立足卻穩,傳承下去還是沒問題的。


    “太一宗或許是因為有你吧!”


    “什麽意思?”


    “嘉怡,你的氣運很強的。宗門氣運被你影響,有所回升是正常的。”元初說,“當然,還有我。我的氣運也很強。”


    “另外還有我師父元曦的庇護。”


    “這些兒都是將宗門維係下去的力量。”


    “後繼無人是正常的,在罪孽清理之前,很難有出色的弟子。即使人家本來出眾,可是加入宗門後氣運被壓製,也會逐漸平庸。”


    嘉怡喃喃自語:“氣運的作用,那麽大?”


    “氣運,並非一層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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