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般的賊寇湧上來,個個有若野獸一樣嚎叫。


    從遠處看上去,那單薄的車陣似乎很快就要被淹沒了。


    “大,真要去嗎?賊寇有上千人呢。”


    這邊慘烈的撕殺時,卻有一幫人在不遠處的縷堤上說話,潛伏在一片柳林之中。


    這些人個個小帽、青衣、灰背甲、青織帶,典型的淺夫打扮,為首者須發花白,滿臉皺紋,卻是那淺老人康有銀。


    他們個個拿著弓箭、搶刀等器,衝官道那邊探頭探腦,康有銀身旁還有兩個中年人,一樣拿著腰刀,卻是他兩個兒子康明智、康明海,正好來探望父親,就遇到這個事。


    此時說話的正是大兒子康明智,卻是個瓦匠,然後二兒子康明海是木匠。


    “大郎,二郎,楊相公是好人,俺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遇難,我們也不是要與賊寇拚殺,隻看能不能尋個機會,救了楊相公出來。”


    淺老人康有銀看著那邊說話,他眼中還閃著智慧的光芒。


    “這也是個結善緣的機會,我們世世代代都是匠戶淺工,上頭也沒人替我們說話。俺見楊相公頗為不凡,說不定結了這個善緣,我們康家出頭之日就到了。我兒,該拚命的時候就要拚……”


    他兩個兒子都沒話說,父親雖然隻是個淺老人,但頗有智慧,家中與這一片的淺工都頗為服他。


    而且康有銀也說了,不是與賊寇拚命,隻是接應救援。


    看那邊車陣情形,若崩潰的話,唯一的路線就是向北逃,他們隻要接應後逃到大堤上就安全。


    一般中小股匪徒很少招惹黃河上的淺夫、堤夫,一是他們人多勢眾,還擁有大量的武裝,並非可以隨意宰殺之輩。


    第二點更重要,這些人世代守護黃河,沒有這些人守堤,若是決口,他們一樣難逃滅頂之災。


    所以彼此相安,井水不犯河水,徐州三寇再囂張,多年來也很少打黃河上淺夫堤夫的主意。


    ……


    “長矛手上前,兩翼注意防護!”


    楊河大聲喝令,九爺錢仲勇也大聲咆哮重複楊河的命令。


    立時三排殺手隊兵上前,他們個個黑巾罩甲長矛,手上的木圓盾已經背回身後,然後活繩拉緊,不會影響活動。


    他們持著長矛上前,依著大車,個個將手中的長矛放平端著,身子略側,八字腳步,這樣方便用力。


    然後第二排長矛從第一排縫隙中探出去,增加兵器密集度的同時,也可以防護前排長矛用老,兵器抽回不及。


    第三排作為預備隊及傷亡補充人員。


    現在楊河殺手隊兵大部分都跟青銅山匪徒作過戰,見過血,殺過人,心理素質已經得到很強的鍛煉,也擁有一定的作戰技能,少量原輜重隊員也感受過戰場氣氛。


    極少數補充的新人夾在大部分老人中,也有了依靠與主心骨,隨大流就是。


    所以就算前方賊寇黑壓壓衝近,他們淒厲的怪叫咆哮,卻反而沒有當日與青銅山匪徒作戰那樣的驚慌。


    他們中人就算臉有一些白,但仍然咬牙不語,緊緊的持著長矛等待。


    更沒有出現前次那樣有人哭嚎與逃跑之事。


    “準備了。”


    楊河喝著,看潮水般的賊寇衝入十步,然後黑壓壓就往斜坡湧來。


    然後他們遭受一陣箭雨。


    弓弦振動一片,利箭呼嘯陣陣,不再排射的弓箭手都擠到空位中,不斷對著下方射箭。


    這個距離他們的箭矢又準又狠,下方的匪徒慘叫一片,很多人直接從斜坡上滾下去。


    特別錢三娘,她一口氣連射十箭,箭箭貫穿一個個匪徒的身體。


    還有九爺,也是急速射箭著,在他麵前撲倒了一地的屍體。


    一些擠不到位置的弓箭手,就箭頭抬高,對著下方拋射,這個距離的拋射,一樣可以要人性命。


    不過火器手還在後方忙著裝填子藥,特別閻府長隨,他們火器使用程序本就複雜,慌亂之下,更不知什麽時候能裝填好。


    驚叫慘叫嚎叫,戰鬥進入激烈的狀態,斜坡上瞬間滿是賊寇的傷員與屍體,餘下的匪徒嚎叫著,陷入瘋狂的狀態,繼續撲來。


    也有一些箭矢呼嘯從下方射來,卻是一些賊寇弓箭手抬高箭頭,對著車陣裏麵拋射。


    這個距離的步弓,若不注意中箭,也可能受傷甚至死亡。


    “嗖!”


    一個鏢師正對著下方拋射,猛然一根箭矢呼嘯過來,呈拋物線落下,正中他的胸膛。


    這鏢師大叫一聲,手中弓箭拋飛,就向後摔倒出去。


    “快快快,把他抬到後麵去。”


    這時李家樂跑來,身旁幾人抬著擔架,還有趙中舉,孫招弟等人舉著盾牌。


    猛然。


    “噗!”


    “啊……”


    李家樂一聲大叫,卻是幾根箭矢落下,趙中舉,孫招弟等人不能全部擋住,一根箭矢堪堪插在他的屁股上。


    李家樂不顧身體虛弱,努力的奔跑,搶救著傷員,自己屁股卻中了一箭,成了傷員。


    楊河瞥見,他喝道:“醫士不要出現在戰場上。”


    陳仇敖手中持著標槍,銳利的眼神尋找著目標,猛然他標槍一投,斜坡下一個賊寇弓箭兵就是一口鮮血噴出,陳仇敖犀利的標槍投去,正中目標。


    那標槍呼嘯過去,輕而易舉就刺穿那賊寇弓箭兵的身體,森寒的矛頭帶著滴濺的血花,血淋淋就從他背後透出。


    這賊寇弓箭兵被標槍帶著,他不敢相信的眼神,直挺挺就向後摔倒出去。


    然後陳仇敖又是一杆標槍在手,他看準目標,手中標槍又是帶著風聲射去。


    “噗哧!”


    一個手上拿著標槍的老匪直愣愣看著胸口上貫穿的木杆,他左手盾牌,右手的標槍都掉落地上,口中大股大股的鮮血湧出,隨後搖搖晃晃,就從斜坡上滾下。


    雖然衝上來的賊寇瞬間遭受極大打擊,但他們人太多,餘下瘋狂的匪賊們還是湧了上去,他們持著各樣兵器,咆哮叫著,就衝到各大車的近前。


    楊河喝道:“第一排長矛預備……刺!”


    這些殺手隊兵堵在大車易戰部位,各車也不知裝載什麽貨物,油布蓋著,高高隆起,隻有兩車空隙,貨物弧下所在,才可以方便他們刺殺舉矛。


    他們個個緊握長矛木杆,手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顯得發白。


    聽到楊河的喝令,他們不假思索,對著前方撲來的人潮就是用力刺出自己的長矛。


    滲人的長矛入肉聲音,帶著一種沉滯感,畢竟肉骨也有阻礙能力,但顯然無法抵擋長矛的穿刺。


    難以形容的撕心裂肺嚎叫,被長矛刺中的痛苦比中了銃彈還難以忍受,若被刺破小腹與內髒,那更是痛得連叫都叫不出來。


    隨著“噗哧”的連續不斷長矛入肉聲,就有十二個匪賊哆嗦的抓著槍杆顫抖,隨後矛杆一抽,血淋淋的矛刃抽出來,一蓬血雨帶出,他們也隨之無力的滑落地上。


    他們流到地上的血,起初還冒著騰騰熱氣,隨後在寒冷的天氣中,轉眼就冰涼了。


    就若它們的主人,成了冰冷的東西。


    “第二排刺!”


    賊寇還是人多,第一排十二個隊兵不可能將他們全部阻攔住,也有一些未中槍的匪徒湧上,甚至就要揮刀砍來。


    而這時第一排的長矛手很多人武器還在對方體內,這就是所謂的長兵用老。


    不過好在有第二排。


    隨著楊河喝令,第二排長矛手從空隙中,也是不假思索的用力刺出手中長矛,或斜或直,各對目標。


    又是嘶心裂肺的慘叫,隨著長矛刺入肉體的滲人聲音,又有十二個匪賊哆嗦著滾落地上。


    麵前匪賊暫時一空,這種小小的空位,不可能有很多匪徒衝上來,因為沒地方施展。


    然後又有匪徒上來。


    “第一排刺!”


    匪徒們嘶聲嘶力竭的嚎叫。


    “第二排刺!”


    “第一排刺……”


    “噗嗤!”


    一甲甲長米大穀手中長矛凶狠貫進一個持斧匪賊的左眼,矛尖直接從他的腦後穿出,帶著鮮血與混合的腦漿,然後他長矛抽出,那匪賊就無力滑落,咕咚一聲摔倒地上。


    空氣中充滿血腥味,大車前滿是死傷狼藉的匪賊,一些未死的匪徒哀嚎著,內中被刺破內髒的匪徒更是哆嗦著,手指在地上用力摳動,連指甲翻過來都不知道。


    流淌的鮮血有若溪流,不但注入下方鬆軟的官道地麵,甚至從斜坡上流下去,染紅了坡上的枯草。


    瞬間殺手隊兵已刺了三輪,幾乎無有不中者,他們共二十四人刺殺,轉眼就刺死刺傷六七十個匪徒,這戰績極為驚人。


    甚至米大穀等人定神下來後,見前方有車把擋著,匪徒要過來不容易,要揮舞兵器過來更不容易,還玩起了更高難度的動作。


    比如米大穀就刺向麵前這賊的左眼,然後凶悍的將他刺死,毫不動容的看向另一個目標。


    這個原本純厚的農家漢子,一路拚殺過來,已經飛快成長。


    而轉眼己方就傷亡慘重,特別最瘋狂的人衝上去,轉眼大車後銳利的長矛刺來,將他們個個毫不留情的刺死在地,大車前的屍體積得滿地都是,還有翻滾掙紮的傷者淒厲大叫。


    血腥味中人欲吐,流淌的鮮血有若溪流,沽沽的順著斜坡流下來,後方的匪賊猛然驚醒,他們從瘋狂狀態中蘇醒過來。


    他們看著眼前的一切,個個麵無人色。


    他們喉結上下急促的滾動,手持兵器,開始猶豫不前。


    ……


    老白牛:下麵一章,放在明天下午二點。


    還有縱橫老弟,月票換更新,這是難為我了,我是屬於想快快不起來,想水水不起來的人,章節不滿意,我是不會放上去的。對我來說,寫的是作品,不是字數,我隻能說盡量多更,但不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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