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山匪千辛萬苦想要打開莊門,拉毀吊橋。


    此時莊門打開了,吊橋也自己放下,然衝出來的,卻是一幫死神。


    楊河手持斬馬刀,衝在最前,寒風鼓起他的貂裘鬥篷,一片猩紅。


    他沉重的腳步踏在吊橋上,手中的斬馬刀寒光閃閃,銳利非常。


    他踏過吊橋後,就見這邊仍有一些馬匹轉圈嘶鳴,卻是繩索鐵鉤仍然勾在吊橋上,一端連在馬鞍上,就算吊橋放下了,這些失去主人的生物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正好收下了,莊中又添戰馬。


    然後這一片還有死傷狼藉的人馬屍體,鮮血與各種內髒流了滿地,慘烈非常。


    畢竟是火銃,不比刀劈一下或箭射一下。


    鮮血混合著殘雪踏在腳下,楊河掃看一眼,應該沒活口了,不過這時,楊河忽然看到前方屍堆中一個人影一動,他爬起後,就飛快去解身旁馬鞍的繩扣,然後翻身上馬。


    卻是一個殘餘的馬賊活口,他左臂有些不靈活,可能臂膀被打了一銃,然後落馬了。


    此時卻要逃跑。


    楊河正要追上去,忽然牆頭一聲銃響,那馬上的身影搖晃一下,再次摔落馬下。


    也不知三個神射手誰打中了他。


    楊河上前看去,這馬賊大張著嘴,鮮血不斷湧出,這回真死了。


    看他麵目有些類似張家兄弟中一人,也不知是哪一位。


    楊河看向前方,潮水般的潰兵布滿原野,大喊大叫的,個個撒丫子的跑。


    吊橋附近這一片,還滿是橫七豎八的匪賊屍體,掙紮痛叫的匪徒傷員,看他們樣子,大多數是老賊。


    焦山匪作戰老賊在前,雖充滿攻擊力與壓迫力,但一旦傷亡,折損的,卻都是骨幹精華。


    粗粗估計,他們前來的三百老營,被各種攻擊後,特別是這一陣的排銃萬人敵,傷亡損失的人數,怕在兩百人以上。


    可謂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


    所以老營骨幹一毀,餘下的普通匪賊很快就崩潰了。


    追擊的時候到了,楊河吩咐突擊隊跟他追上,然後殺手隊在後,保持著隊列。


    他持刀朝前方一夥逃命的匪賊追去,那夥匪賊好象都是老營,個個身強力壯,逃跑時頗為有力,內中還有幾個弓箭手與刀盾手,特別一人可能被萬人敵殘片挨到,走路一拐一瘸的。


    這樣的人肯定不能放過,楊河追擊上去,他大步踏在雜草殘雪上,一身的甲葉錚然作響。


    那些匪賊回過頭來,個個魂飛魄散,他們看到什麽,一夥鐵甲兵正朝他們大步追來。


    領頭一人,更是持著長長的,讓人心寒的斬馬刀。


    他們更是後悔,早知道這夥流民有如此裝備,他們說什麽也不會打這夥人的主意。


    此時各人也明白了,原來前幾天寨中鬧得紛紛揚揚的“官兵”事件,竟是新入莊的這夥人。


    特別那個受傷的老賊,更是淒厲的叫著,要前方逃跑的兄弟等等他。


    隻是那些匪賊個個顧著逃命,哪裏顧得上他了?


    楊河搶上幾步,手中斬馬刀一刺,就聽“噗”一聲,利刃穿透身體的令人毛骨悚然聲音,楊河的斬馬長刀已從那受傷匪賊的前胸露出來,鮮血隨著利刃透出而飛濺。


    那匪賊身體一震,然後楊河的斬馬刀抽出來,鮮血就若噴泉似的灑落。


    那匪賊站著,身體搖晃一陣,然後重重往前撲倒在地。


    滾滾的血液流出,寒冷的空氣中立時充滿血腥味。


    楊河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持著長刀,對刀尖上滴下的嫣紅血液視若無睹。


    這是殺戮的味道。


    這也才剛開始。


    他要讓敵人明白,敢冒犯他的代價,將是他們不可承受。


    他披著重甲,又仍然鏘鏘響的追去,然後長刀又淩厲劈下,前方一個逃跑的匪賊慘叫一聲,脖子直接被劈掉一半,傷口斜斜的一直到右邊臂膀處。


    血與骨露出來。


    碎肉血霧橫飛。


    一個匪賊刀盾手一聲淒厲的嚎叫,回過頭來,舉刀就惡狠狠朝楊河劈來。


    波的一聲大響,韓大俠上前,手中盾牌擋開劈擊,楊河手中長刀一撩一刺,趁那匪賊門戶大開,就狠狠刺去。


    “噗嗤”一聲,長刀凶狠的從他左眼貫入,直接從他腦後穿出來,鮮血混合著白色的腦漿噴漿。


    又有一個匪賊持著短斧嚎叫劈來,陳仇敖上前一步,手中的長刀淩厲的劈在他的左脖上。


    鮮血飛灑,這匪賊立時翻滾出去,脖頸處的鮮血狂噴,空氣中滿是血腥的味道。


    又有幾個匪賊狂叫撲來,顯然是見逃跑不了,回頭搏命。


    畢竟是老賊,也有凶悍果斷的一麵。


    陳仇敖在楊河的右側,他盾牌擋住一把狠狠劈下的長刀,手中長刀閃電一刺,就聽滲人的肉體洞穿聲音,這匪賊的身體立時被長刀刺透,這匪賊眼睛一下睜到最大。


    他渾身似浸到冰窖一樣寒冷,卻是疼到極了,瞬間的感覺似乎浸在冰水。


    隨後眩暈與無力湧上心頭,他無法站立。


    陳仇敖長刀一抽,鮮血就狂噴出來,灑在他的盾上,他的臉上,那匪賊也立時踉蹌萎縮在地。


    不過此時有一個匪賊持著重斧惡狠狠衝來,對著陳仇敖就高高舉起斧頭。


    猛然後方的張鬆濤上前,手中沉重的大棒擊下,包著鑄鐵的前端重重擊在他的腦袋上。


    一聲巨響,鮮血混著腦漿飛濺,這匪賊的腦袋碎裂,頭上戴的紅纓氈帽都被深深的擊得陷落進去。


    那匪賊身子顫抖一下,滿頭滿臉的血,雙目突出,魁梧的身軀咕咚一聲摔倒在地。


    “當!”


    韓大俠左下側的曾有遇手中镋鈀一架一甩,一個匪賊劈來的大刀就被他架住甩飛,然後後方的楊大臣上來,手中的大棒擊下,包鐵的前端重重擊在他的頭上,一股血霧碎塊就被帶出來。


    這賊的腦袋比較硬,被大棒重擊一下,竟然不碎。


    不過此時韓大俠已劈死一個匪賊,長刀斜斜一刺,就從這賊的胸腹之間穿了過去。


    ……


    楊河比較滿意,畢竟是老兵,這相互間的配合救援就是及時,就是新加入的張鬆濤,都有比較出眾的默契。


    很快,他們就解決了這夥人中敢於回頭拚命的悍賊,讓餘下的人更是淒厲的嚎叫,撒丫子的奔逃。


    幾個弓箭手跑在這夥人的最前,為了活命,他們時不時回頭射來一些箭矢,意圖阻擋。


    不說楊河突擊隊很多人有盾牌,就是偶爾箭矢射在身上,各人厚實的甲葉,叮當作響後,箭矢射在上麵都掉落了。


    楊河也前後挨了四箭,但根本就渾然無事,一身的鐵甲,給他提供了良好的防護,他們一幫人追殺過去,可謂刀槍不入。


    當然,這個“槍”指的是冷兵器的槍,若遇上熱兵器的槍,他肯定跑得遠遠的。


    不過看幾個匪賊弓箭手總是回頭射箭騷擾,楊河有些不耐煩,他喝道:“火銃!”


    張出恭應了一聲,排眾而出,他持著臨出莊時,弟弟張出遜給的翼虎銃,舉銃一瞄,轟的一聲巨響,前方一個回頭射箭的匪賊弓箭手就飛滾出去。


    然後他左手一扭,轉了一個銃管,又瞄向一個匪賊弓箭手,板機再一扣,龍頭火繩落下,又是轟然巨響,彌漫的硝煙中,那匪賊弓箭手又被打得飛滾出去。


    然後餘下的匪賊再也不敢停留,個個尖叫著跑得飛快。


    楊河等人繼續追殺,一個個匪賊被他們追上殺死,看逃跑不了,一個匪賊弓箭手猛的跪下,哀嚎道:“我是弓兵,可以入夥……”


    楊大臣猛的上前,重重一棒抽在他的頭上,怒罵道:“你個釁種,犯我新安莊,還想入夥?”


    他重重一棒擊下,那匪賊的鮮血與腦漿就飛出,他淒厲叫著,就在地上爬動,楊大臣毫不留情,一棒一棒擊下,打得他滿地翻滾慘叫,一身一臉的血。


    最後他頭顱被砸成一堆看不出樣子,血肉模糊的東西。


    地上鮮血處處,混在不成樣子的殘雪中,血腥無比。


    曾有遇與胡就業在旁看得狂笑,張鬆濤狠狠將一個匪賊砸倒在地,他回頭看了一眼,有些心悸。


    心想莊中都是心狠手辣的家夥,連楊相公的書童都這麽的手辣。


    不過隻要對自己人好就行,對這些禍害百姓的匪賊,不能留情,務必斬盡殺絕。


    ……


    楊河等殺光這幫老匪,又追殺消滅幾夥似乎是老營的匪賊,然後視線中,就盡是撒丫子亂跑的普通匪賊。


    他們到處都是,便是莊稼地中,都滿是他們的身影。


    楊河當然不會放過他們,不是說普通匪徒就是好東西,他們隻是殺的人沒有老賊多,作戰技能沒他們高罷了。


    他們一樣個個雙手充滿血腥,就如屠殺“李莊”的村民時,他們肯定是興致勃勃,充滿殘忍與無情,對這樣的惡人多殺一個,良善的百姓就會少被迫害十個。


    隻是這些人打仗不怎麽樣,逃跑的時候卻是拚命無比,自己等一身重甲,也追殺不了多遠。


    餘下的隊兵沒有馬匹等,雙腳對雙腳,不一定追得上幾人,由於體力問題,各人也最多追殺二三裏罷了。


    這些匪賊對這一片也頗為了解,隨便往哪裏一鑽,人都找不到。


    焦山匪老巢離這邊也不遠,二三十裏,隨便躲躲,當日也可以跑回寨中。


    然豈能這樣善罷甘休?


    看匪賊確是大潰,已無回天之力,楊河吩咐一個隊兵回去牽來他與楊大臣二人的戰馬,然後莊中火器隊與老弱出來打掃戰場。


    突擊隊與殺手隊兵繼續追殺,最後他與楊大臣更騎上戰馬,能多殺一個匪賊,就多殺一個。


    ……


    “嗖!”


    馬弓崩響,箭矢呼嘯。


    二十步外一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匪賊後心中箭。


    銳利的箭頭從他胸前透出,這匪賊一聲不叫,就撲倒在了血泊之中。


    楊河已追殺新安莊西南數裏,他策在馬匹上,死在他箭下、斬馬刀下的匪賊不知多少。


    猛然他目光一凝,右前方一個踉蹌奔跑的身影,看他身形舉止,似乎是老賊的樣子。


    他一摸箭囊,裏麵空空如也,一壺輕箭,一壺重箭,竟都射空了。


    而他箭無虛發,可想而知,死在他弓箭下的匪賊會有多少。


    楊河冷冷看著那個身影,沒有箭也無所謂,他還有刀。


    他策馬上去,不緊不慢的。


    “踏踏踏……”


    馬蹄的輕響,踏在一片片殘雪中,激起一些雪屑飛揚。


    那匪賊無意一回頭,嚇得魂飛魄散,更是大聲喊叫著逃命。


    楊河仍平靜追去,火紅的戰馬,鮮血的戰甲,外麵紅色的鬥篷,隻有手中長長的斬馬刀雪亮。


    猛然他馬匹一頓,前方山邊的柏樹叢中,轉過來一騎人馬,似乎人馬都頗為疲倦的樣子。


    遠遠看去,那騎士頭戴紅纓氈帽,身著青色勁裝,外麵係著紅色的鬥篷,然後腰間有雙插與馬刀,滿身的冰雪,馬鞍後還有大大的包裹。


    此時這騎士提著鉤鐮槍,正對胯下馬匹說著什麽:“……大花兒……要乖知道嗎,我們要找到爹娘跟師傅他們……”


    那戰馬隻是不滿的打著響鼻。


    猛然那騎士抬起頭,卻是一張頗為年輕的臉,清秀中又不失英武,隻是此時滿臉的風霜之色。


    他首先看到那逃跑的老賊,然後看到後方的楊河。


    他看了楊河幾眼,目光投在老賊身上,隨後變冷,淡淡道:“土匪?”


    “給老子滾開!”


    那匪賊哪有心思跟這騎士囉嗦,奮起精神,舉著手中的長刀就喊叫衝去。


    那騎士仍緩緩過來,隻是一振手中的鉤鐮槍,他猛然一槍刺出。


    那匪賊畢竟是老匪,身手也非同小可,這一槍雖然淩厲,但他頭一側,槍尖堪堪擦著他的脖頸而過。


    他還未鬆口氣,那長槍猛的一轉,就抽了回來,鋒刃上的倒鉤就從他脖頸處鉤過。


    一大塊皮肉連著血管被鉤扯而斷,鮮血立時若噴泉似的飛灑。


    那匪賊大大睜著眼睛,臉上滿是不可相信的神情,他摸了摸脖頸,就頹廢的摔倒在地。


    然後身軀滾在地上掙紮抽搐,鮮血源源不斷湧出。


    “唏律律——”


    這騎士馬匹猛然一陣嘶鳴,前蹄高高揚起。


    這騎士仍然單手勒馬提韁,顯示出高超的騎術。


    楊河慢慢策馬過去,沉聲道:“新安莊主楊河,追殺犯莊匪賊至此,壯士是?”


    那騎士並槍施禮道:“原來是楊莊主,在下淩戰雲,正尋找父母與恩師一行人……”


    ……


    楊大臣手中大棒敲碎一個逃跑匪賊的腦袋,他提馬奔上來,回頭看了幾眼那淩戰雲遠去的人馬身影。


    方才情形他遠遠也看到了,他奔到楊河身旁,叫道:“少爺,那小子什麽來曆?”


    楊河道:“一個過路人。”


    他也回頭看去,讚道:“此人嫉惡如仇,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頗有古俠少之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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