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嫩管管,這賊太凶悍了,差點就砍了俺一刀。”


    圍著武哨總的有十幾人,內三人灰氈棉甲黑色鬥篷,二男一女,卻是裴珀川、淩戰雲、李如婉三人。


    餘下則是李如婉原霍家寨的人,此次一些人隨同出哨,但他們還是原來紅纓氈帽、粗布箭衣打扮。隻不過有些人兵器換了,如喜歡用重兵的就從武庫中挑選了大棒。


    看著這悍賊被捆好,那被撞飛還差點挨刀的馬戶心有餘悸,巴結的對李如婉道:“還多虧李爺,救了俺的性命。”


    餘者各人也紛紛道:“是啊,多虧李爺,俺們十幾人,才能不傷亡一個消滅七個流賊,還抓了一個。”


    “果然見世麵了,這流賊就是跟山溝溝的馬賊不同,太凶悍了。”


    “刺激啊,俺感覺熱血沸騰。”


    霍家寨的人七嘴八舌的討好,看著他們,裴珀川麵無表情,淩戰雲則神情似笑非笑。


    李如婉擺擺手:“爺的功勞是有,但裴隊長跟淩隊長的功勞也很大,這點還是要說清楚的。”


    她說道:“好了,收拾一下就走,這靈璧縣的流賊馬隊越來越多,不要被他們遇上了。”


    很快眾人收拾,散落的流賊弓箭兵器收好,特別他們哨騎的八匹戰馬,李如婉翻了翻,就發現馬褡子內有不少的金銀。


    霍家寨的人都是雙眼冒光,果然李爺說的哨探豐富不假啊。這平均起來,每個流賊哨騎有五十兩的銀子,八人就是四百兩,他們這邊十幾個人隨便分分也不少了。


    果然李爺沒騙人,兄弟們好日子來了。


    獻營曾有規定,小卒掠得金銀,悉獻主將,不許私匿,如藏銀三兩,即殺之,恐有金銀而逃跑。


    但這規定其實從崇禎十五年下半年才開始,也就是張獻忠克六安州後,建號“天命”政權,正式確立中老營、前營、中營、後營四大營的事了。


    現在營伍還很混亂,很多小兵有錢後,偷偷摸摸就逃跑了。


    連馬兵有錢跑了的都不少。


    “走,跟三娘她們匯合。”


    收拾好後,將俘虜的武哨總捆綁在馬匹上,眾人快速出了這宅院,轉過幾條街巷,到了一處廢宅內,找到各人潛藏好的馬匹,有三個人在這邊看守。


    各馬蹄還都裹上了布,馬嘴上了嚼子,不出任何聲響。


    很快眾人騎上馬,悄無聲息的往城北而去,這靈璧縣城西北五裏有鳳凰山,北向不遠則有龍車山,山麓有瀏清、壇西,白蓮等湖,眾人北出來璧門,很快到了龍車山上。


    這邊樹林同樣潛藏有十幾個騎士。


    為首一人黑色鬥篷罩著,英姿颯爽,魔鬼身材凹凸有致,她專注看著山下,按著重劍,正是錢三娘。


    初一日傍晚錢三娘等人哨探歸來,二日休息一日,此時驚聞獻賊北犯虹縣之事,隨時都會攻打睢寧,於是初三日,錢三娘等人又奉命哨探,渡過黃河,初四日更深入靈璧縣境內。


    卻是聽說虹縣境內流賊遍地,特別馬隊哨騎四出,於是她們迂回側翼,從靈璧縣這邊,偷偷窺探虹縣那邊的動靜。


    她們潛藏在龍車山上,居高臨下,眺望四野,武哨總八騎進入縣城時,就被她們看到了。


    於是錢三娘決定抓個活口,李如婉等人自告奮勇,就消滅了這幾騎,還抓到一個活口。


    看到李如婉等人得勝歸來,錢三娘很高興,說道:“如婉姐,裴隊長、淩隊長你們辛苦了,這些繳獲的銀子,就你們分了。”


    她眼中頗有神采,卻是哨探歸來,得知了青山殘賊老巢消息,路上又收攏劉七郎等人來歸,楊相公非常高興,對她大大表揚一番。


    錢三娘就覺整個世界都溫暖了,天空都無比的明媚,一路南下,都是神采奕奕,精神百倍。


    眾人在龍車山上眺望,周邊都是平原,略有矮山丘陵,縣城廢墟就在南麵,更南有汴河流過,東北麵又有潼河。離城東約十五裏,與虹縣接界處有虞姬墓。


    此時原野的東麵,北麵,不時有見股股煙塵,似是流賊馬隊奔過,淒厲嘯聲,時有耳聞。


    這也是李如婉等人在縣城內不敢用火銃的原因,靈璧縣的流賊哨騎已經越來越多,怕銃聲傳出去,吸引來大股的敵人。


    忽然眾人神情一凜,似乎東麵靠汴河處,一個小村寨上空濃煙滾滾,隱隱哭聲傳來。


    然後約十騎流賊奔出,持著刀矛在前方奔馳,數百名鄉民老少跌跌撞撞,跟在身後。


    然後鄉民們左右兩側,又有各十騎持著刀矛催督,最後是精騎十人押後,每有鄉民奔行緩慢,就持刀矛殺之,眾鄉民哭聲一片,但都隨著眾賊奔跑,人人不敢懈怠。


    山上眾人看得恨恨,錢三娘也是凝視那邊,講武堂上課時,她有聽過楊相公講的各流賊作戰方式。


    如獻賊治軍:“每安營,即發撥馬,四路偵探。一裏一撥,直至二百裏外,有警即知。”


    他們驅掠之法,也是以精銳十人孰戈前率,使所掠之民隨行,又以武士十人押後,複令騎兵十人左右分列,操刀催督,苟前者已過,後或不續,即殺之,眾懼疾行。


    驅至近城,解入老營,雖千百人,不過三十騎督趲。


    看流賊攻打村寨,顯然是虹縣戰事緊,使偏裨分掠鄉民充軍攻城。


    錢三娘尋思著,她領軍出哨時,其實楊相公他們也在渡黃河,打算在官山集一片設立防線。


    卻是睢寧縣城正在建城修路,不方便依城而戰,就準備在龍頭山一帶與流寇野戰。


    獻賊等人現攻打虹縣,卻不知會不會北上攻打睢寧,雖抓到一個活口,還是要探得更多消息才是。


    錢三娘就道:“留下一人看守這個活口,餘下的隨我出戰,擊潰那三十騎,再抓幾個活口。”


    “速戰速決,用火箭,騎銃,手銃!”


    ……


    一聲戰馬的嘶鳴,幾騎奔上龍頭山,此處距離睢寧縣城僅二十五裏,山下不遠就是官道,睢寧縣往靈璧縣的官道。


    一般走官道,就是從虹縣到睢寧,也要走大李集,然後經過龍頭山下這條官道。


    不過若筆直上來,從虹縣到官山集倒有一條小道,就從官山集寨的東麵經過,最後也在龍頭山下與官道匯合。


    隻是這時代官道都不好走,鄉間小道更不用說了,除了人馬走,很多輜重大車是不好通行的。


    龍頭山東南二裏是官山,官山集在山的東南,然後龍頭山東麵不遠有小湖山,其實都是些小山包。


    龍頭山在這一片算高了,但海拔也不過五十五米,若放在長江的南麵,這個山隻能稱丘陵了。


    龍頭山東西較長,頂上有紅土堆,有石鼓寺、青雲寺,西北麵有龍頭集,此時幾騎奔上,個個氈帽紅衣鬥篷,身手矯健,眼神銳利,為首一人,目光似鷙鷹般銳利。


    他們策馬奔上山坡,這邊的地勢,東麵,東北麵很平緩,此時不知如何,這邊的山坡光禿禿一片,不說樹木,連雜草都沒有一根,看坡上草灰痕跡,似乎不久前被放火燒過。


    這群騎士早前看過龍頭山的西南麵,那邊有稱白馬河的河水流過,使得山的下麵滿是湖蕩水塘,爛泥沼澤,從那邊通行是不容易的。


    然後山的西北下有個大寨子,背靠的坡若懸崖似的陡峭,寨的北麵,西麵,又滿是爛泥水塘,隻餘東麵幹燥有路,但整個寨的外麵,挖得坑坑窪窪,隻餘一條蜿蜒的小泥路出行。


    又是一個豪強聚集的寨子,就若東南不遠處那個靠著山的大寨子一樣。


    幾騎奔來後,繞這邊走了一圈,就從這東麵登上,打算再好好看一看。


    他們奔上山坡,山不高,似乎從官道到山頂,其實也不過百步多一些。


    然後眾騎發現什麽?


    遠看不顯眼,近看才知道,離山頂約二十步處,這邊坡上築了一道蜿蜒很長的,從東麵延伸到山東北麵、西北麵的土牆。


    土牆很厚,高也有一人半左右,兩端似乎一頭快接到那寨子的寨牆上,一端則是越過西南麵的湖蕩水塘,一直到那邊不能有人爬上山為止。


    為首哨騎還以為這邊有人要建寨,所以設了一道土牆,雖然這牆實在太矮。


    建寨牆,怎麽高也得有一丈嗎,這麽矮,能抵什麽用?


    而且讓人啞然失笑的是,這牆還不是連成一片的,慢慢向內彎曲,東、北、南各有一道很大的缺口,按一人一步算,至少可以並排排站十個人了。


    牆這樣建,閑死得不夠快,想引狼入室嗎?


    除此貽笑大方之舉外,眾騎倒發現這牆有些奇怪,上麵蔓延了一個個孔洞,不知拿來打銃還是放箭的。


    再看下去,這些洞下麵竟還有一個個洞,但隻在人蹲立的位置上。


    一些地方還有大洞,也不知要放什麽。


    然後這牆前還有兩道壕溝,牆下一道,“v”形,與牆形成很大的斜坡不說,摔進去還很難爬出來。


    特別內中布滿尖刺,讓人感覺很惡毒。


    然後隔五步外,又有一道壕溝,也是相同的如此結構,下麵的尖銳木刺讓人觀之心驚。


    不過為首哨騎仍然搖頭,有這三個大缺口在,這牆跟壕溝也是白建白挖了。


    他眺望山頂,那邊頂上一個寺廟,頗為殘破,此時也是靜悄悄的無聲,顯然沒有人煙居民。


    也不知當初建牆的人為何莫名其妙築牆挖壕,現在又莫名其妙的放棄。


    還是去看看吧,眺望周邊,隨著官道北上,二十多裏後就是睢寧縣城,不知能不能看到。


    而且眾騎到這龍頭山下時,還有一批間諜偽為僧道、遊客、商賈、饑民隨行,他們往官道繼續走,往睢寧縣城去,希望介時內應,更結納市民開門獻城。


    他們皆是步行,也不知走到哪裏了。


    ……


    老白牛:多謝癡心狂想書友一萬打賞,看貼子說正在打工,雖很感謝,但仍然要說,量力而為,不要影響自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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