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人聽聞的李家莊慘案,當日就由大興莊巡捕所上報。


    當地巡長趕到李家莊時,也被眼前的慘狀驚呆了,他立時調動周邊十數個村寨搜索惡匪蹤跡,同時快馬加鞭,派人奔到州城練總府署報信。


    慘案當日傍晚就傳開,震動了整個邳州城內外。


    土匪雖然窮凶極惡,但若這樣整莊屠滅百姓的也少。而且據傳來的消息說,土匪們滅絕人性,殺害莊民的手段令人發指。特別那些婦女與小孩們,她們的遭遇慘不忍睹。


    消息傳開,百姓們個個憤怒,往常他們隻是麻木無奈,現在有了期盼,都希望練總府署的楊大人能出兵剿滅土匪,還邳州城百姓一個朗朗晴天!


    而在眾人關注的練總府署中,寬闊的大堂內,一聲巨響,楊河拍案而起,“這是挑釁!這是示威!”,他冷然說道,“這股土匪一定要剿滅,不論他們跑到哪裏去!”


    大堂下首兩端,楊河部下都在,個個神情嚴肅之極。


    楊大臣說道:“當地巡捕所傳來消息,凶手就是積匪馬嬤嬤一幹人,又有蔡春、章大個子、章二個子,張有情、張有義等積匪聯合,人數近千人。他們做下案子後,就向北逃跑,現已進入山東郯城的地界。但狡兔三窟,說不定他們又會西竄,逃入沂蒙諸山內!這也是各積匪的手法,犯了案,就逃跑,逃到別的地界去。等官兵回去,又出來犯案。”


    他說道:“不單如此,巡捕局這兩日審問了很多衙役,還有各聯防隊員稟報,城內青皮將會作亂,到處放火,燒關倉等。”


    胡就業說道:“情報所這邊得到消息,這次騷亂是聯動的,有人在背後謀劃。他們讓土匪在地方作亂,青皮在州城作亂,青山殘賊也會南下,攻打邳州各村鎮。”


    他神情嚴肅道:“甚至所中得到密報,說悍匪莊景原已潛入北關,有幾十個人,攜帶弓箭火器,不知在謀劃什麽陰謀,說不定他們想暗殺楊相公!”


    眾人一驚,楊河的生命安危,是他們最關注的。楊河倒對這種暗殺不以為意,想殺他的人多了,現在他還活得好好的,他隻問:“青山殘賊會南下?他們已經出老巢了嗎?”


    錢三娘道:“騎兵隊監視著,他們仍在抱犢崮。不過按胡主管說的,難說這幾日會離開。相公,若要剿滅匪賊,就等不得了。”


    騎兵隊已經哨探清楚,青山殘賊就躲聚在抱犢崮一片。那抱犢崮乃是費縣、嶧縣、沂州等處交界險地,方圓數百裏,大小山峰七十餘個,主峰抱犢崮更有“魯南擎天柱、天下第一崮”的稱呼,山深林密,夙為匪藪。


    曆史上這裏為東晉道家葛洪的隱居地,因地勢的原因,土匪也愛聚集在這裏,最出名的就是民國時的“臨城劫車案”。土匪孫美瑤劫持中外旅客共六十九人,圈禁在抱犢崮巢雲觀中,震驚了中外。


    對楊河來說,他最怕就是匪徒逃竄,找不到他們老巢。隻要找到老巢,他們躲藏的地方再山高林密也不怕。


    張出恭說道:“不得不動手了,隻可惜到現在,各青皮土匪詳情未知,隻知道他們個大概。”


    楊大臣高聲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這段時間,通過各聯防隊員,懂得內情的衙役告知,俺老楊已經清楚,城內各青皮惡棍的頭頭,就是訟棍扈興業,賭棍蕭兆盛,葬棍井克從,媒棍劉竹婆,丐頭呂應聘!還有打行騙行的得力人物魏公韓、鄭好善等等!”


    他說道:“還有土匪方麵,邳州幾大家積匪,就是章家、張家、馬家、趙家人等。特別那個人稱邳州大善人的趙高堂,原來就是積匪馬嬤嬤的兒子,他們一家,世世代代都是做匪的!這次的事,說不定就是他謀劃。”


    楊大臣惡狠狠道:“隻要掃滅這些積匪,邳州城內外就會太平很多了!”


    張鬆濤沉吟道:“其實有這麽多情報也可以了,隻要鏟除了邳州的大股青皮惡匪,餘下的小賊就好處理。他們不說再作亂,說不定都會望風而逃!”


    楊河點頭,按他想法,是想將土匪青皮們一網打盡,對地方的情況摸得更清楚一些。比如這次李家莊的慘案,就是因為莊內有土匪,還潛藏極深。他們打開寨門,放外匪們進去,這就是經營不深的緣故。


    不過對手也狡黠,由不得他從容布置,眼下反撲開始了。


    他站了起來,來回踱步,冷然道:“確實該動手了,世間沒有盡善盡美之事,就先把大的團夥,有組織的惡棍鏟除了,餘下小混混再慢慢收拾。先大後小,步步清理!”


    他當機立斷,就下了決心:“我決意先鏟除邳州城的惡棍,用一天時間解決,然後分兵剿滅青山殘賊與各地土匪。剿滅青山殘賊後,又合兵一起,仔細清理邳州各地匪賊,一直將他們全部剿滅為止!”


    他快速安排布置:“事不宜遲,淩晨就動手,楊大臣、羅顯爵、韓官兒、張鬆濤,你們四總人,天一亮,立時鏟除城內的扈興業、蕭兆盛、井克從、劉竹婆人等。將他們與麾下的青皮地棍全部殺光。還有四麵關廂的青皮與私牙們,也全部殺了!巡捕局這邊有名冊地址,你們讓聯防隊帶著,按圖索驥便可!”


    楊大臣與羅顯爵都是高聲答應,臉上帶著興奮,張鬆濤也是神情堅決,隻有韓官兒略有些遲疑。


    他說道:“相公,都要殺了嗎?聽說有幾千人呢,會不會流血太多了?有些私牙青皮還是秀才呢。”


    楊河看著他道:“這些人不可救藥,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之輩。人說夷狄畏威而不懷德,青皮惡棍何嚐不是如此?隻有鮮血與屍體才能讓他們牢記!”


    他環視眾人:“再說了,不經曆一場鮮血,怎麽讓人刻骨銘心?讓人正視我們新安軍的威嚴?”


    他吩咐楊大臣等人,不要遲疑,該殺就殺,趁這個機會,也將平時城內外很難清掃的青皮惡棍掃個幹淨。


    他這個決定,也是因為此時司法僵硬,要判處一個人死刑太難,平時就算斬立決,都必須經過刑部,在當年的秋分後執行,稱為“斬立決”或“絞立決”。


    普通的死刑,則都是斬監候,要等到第二年的秋天,待三司秋審、朝審核定,證據充分,審理無誤,死囚的名單才交給皇帝最後簽定,在霜降到冬至期間行刑。


    以此時大明的混亂,各種偷天換日手法不絕,說不定這些死犯什麽時候換個頭臉又出來了。


    而且對青皮地棍怎麽說,此時有個“光棍罪”,最早出現在明英宗時期,就是當時混混橫行,三五成群,毆打他人,搶奪財物,號名光棍。當時刑部尚書就建議設立“光棍罪”。


    對光棍們刑罰,一般或笞或杖,嚴重些發邊衛充軍,發口外為民。


    楊河認為處罰太輕了,而且也是禍害外地百姓,不如殺了好。


    此時司法僵硬,對叛亂匪亂什麽則是非常靈活,經常各地殺得人頭滾滾。楊河斬殺青皮,也是給他們扣上“勾結土匪,殘害李家莊村民”的帽子,然後他們持械反抗,當場格殺。


    他又安排錢三娘的騎兵隊,曾有遇哨探隊,張出敬銳兵隊,協同崔祿的火炮隊,常如鬆擲彈隊,一起對付莊景原、趙高堂、還有碼頭的各腳行打手們。


    碼頭各腳行遠在城南七八裏處,需行動快速。


    莊景原等人是悍匪,又攜帶弓箭火器,也需要強悍的人手武器對付。


    趙高堂宅子在城北,情報所得,那宅院幾進幾出,經營得非常牢固,就象堡壘似的。裏麵男女老少還都是匪徒,持有大量的武器裝備。


    楊河聽情報所稟報,那趙高堂曾經說過一句話:“唉,這世道誰都靠不住,唯有手中的刀槍可以保護自己。”


    楊河就用火炮與萬人敵讓他們知道,他們手中的刀槍靠得住靠不住!


    楊河吩咐,趙高堂人等,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將他們活捉,這些人不能便宜的殺了,需抓捕歸案,明正典刑!


    當然,如果作戰激烈,收不住手,就當場打死,將士們的安危最重要。


    掃除趙高堂等人時,還要注意搜羅,最好收集一些罪行,這是為了對付齊尚賢的。


    在楊河盤算中,最好收集到他的罪行,送到淮安府城史可法那邊,將他彈劾下馬。不行的話,唯有用自己的方式解決了,齊尚賢與自己已成水火,不能留一個後患在此。


    最後是土匪,楊河冷然道:“匪首馬嬤嬤等人最好活捉,這些人該千刀萬剮!他們麾下的悍匪,也需在萬千百姓麵前明正典刑!我會為他們準備鍘刀與桐油板,讓他們在死難百姓的牌位麵前,痛苦呼嚎二三個時辰才死,深深明白什麽叫報應!”


    他說道:“你們打擊土匪,各積匪悍匪的眷屬全部要抓捕,不論男女,有罪的全部要處死,餘者全部押入苦役去!”


    楊河決定鏟除邳州境內的匪徒土壤,這些世代做賊的積匪家族就不能放過。


    按此時的大明律規定,男女九十歲以下,十五歲以上,犯殺人罪者皆應死。十五歲到七歲,除反逆之人,犯殺人罪者許可收贖流放。九十歲以上,七歲以下,雖有死罪不可加刑。


    楊河就決定,這些積匪家族,他們不論男女,十五歲到八十九歲皆斬,餘者全部押到苦役營去。


    然後清剿地方時,與各村寨聯防隊一起,分片包幹,反複的掃,每村每戶的掃,一直剿到年底,保持高壓態勢,直到土匪們殺光為止。


    所有的匪眷,有罪者,十五歲到八十九歲者,不論男女全部處死,餘者押到苦役營去。


    他一條一條的安排,眾人皆凜然遵命。


    最後楊河揮了揮手,說道:“出擊吧!”


    所有下屬全部拜倒,高聲道:“末將領命!”


    ……


    老白牛:多謝不動如山動如雷震、豆漿油條包子、不屈的心9527等書友各一萬打賞,呼延晟、最愛趙中舉等書友猛烈打賞,別的書友投票打賞等。上章慘案,來源魯南蘇北一些土匪惡跡史實。曆史上這類惡跡不計其數,論土匪之凶惡,都不會下於各鬼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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