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飯回到公司,炎涼在自己辦公室坐了許久,終是按捺不住,什麽也不帶的離開了辦公室。而不久之後,她已身處財務經理的辦公室。


    看著辦公室門上寫著“周程”二字的名卡,炎涼猶豫了半晌之後才敲響。


    很快,辦公室裏傳出她熟悉的一聲:“請進。”


    炎涼一咬牙,就這麽猛地推門進去。門已推開,她就看見周程坐在辦公桌後,一邊工作一邊吃著盒飯。


    周程急匆匆從文件中抬頭看了眼門邊,忽的愣了愣,這才放下筷子熱絡地招呼她:“你怎麽來了?”


    周程整一副工作狂的樣子,看得炎涼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你怎麽現在才吃飯?”


    “沒辦法,最近特別忙。”


    周程邊說邊聳聳肩。


    財務總監馬上就要到退休年齡,整個財務部門實際上已經是由周程在撐著,月底又最是忙碌,他自然不得清閑。


    招呼炎涼坐下後,周程便再度低頭處理文件,隻是偶爾抬抬頭與炎涼這位稀客聊兩句,“昨天你回大宅吃飯,我們都沒時間好好聊聊,老爺子就把你推給了路征,你心裏肯定不是滋味吧?當時臉臭的……”


    炎涼尷尬地笑笑。


    見他這麽忙,炎涼坐在客座上沉默了半晌,終於心一橫,直接說道:“我今天中午看見徐子青了,她和江世軍在一起。”


    話音一落,炎涼分明看見周程拿鋼筆的手狠狠一僵。但很快他的手就恢複了在文件上勾劃的動作。


    周程甚至連頭都沒抬……


    這令炎涼越發狐疑了:“怎麽看你的樣子,一點也不驚訝似的。”


    周程的手再度僵住。


    頓了頓之後,他放下了筆,抬頭看向對麵的炎涼,表情是藏也藏不住的落寞,話卻說得雲淡風輕:“子青雖然看起來柔弱,但是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我……尊重她的決定。”


    說完又繼續埋頭看文件。仿佛要以行動證明他那所謂的“尊重”。


    炎涼當即忍不住冷哼一聲,自言自語地重複一遍他的話,“你尊重她的決定……”忽的就怒了,霍然站起,傾身過去扯掉他的鋼筆和文件,一撒手就扔到了桌邊,“你喜歡的女人要不折手段的爬上一個老男人的床了,你尊重她的決定???”


    周程眼底閃過一絲怒意,可他一貫的隱忍自製令那抹怒意很快煙消雲散,對著炎涼,依舊是好言相勸:“子青隻是在利用江世軍對她的好感去辦成一些事情,沒你說的這麽不堪。”


    “那你以為江世軍那隻老狐狸會心甘情願做冤大頭?想要從他身上撈好處,付出的一定比得到的多。徐子青鬥不過他的……”


    “……”


    “……”


    周程再無從辯駁。


    此情此景看得炎涼頻頻搖頭,辦公桌被她弄得一片混亂,她看著桌麵上散落的文件,頓覺頹敗,失笑著轉身離開。


    已快步走到了門口,炎涼又猛地一頓,回過頭去看這個可憐的男人,問出一句注定得不到答案的話:“為什麽你對她的愛可以這麽卑微?”


    ***


    一個月後,走勢低迷的徐氏終於打了個翻身仗:secret的負責人徐子青與麗伯集團總裁江世軍達成協議,共享“完美底妝”創意,各自發展歐洲、北美市場,互不越界。


    secret因風波延遲了近兩個月才正式推出市場,已令公司損失千萬,也使得外界對徐子青的質疑聲越來越大,可漸漸的,質疑聲被一一平息,傳媒對這位徐家大小姐的嘲諷之聲也逐漸消停,原因很簡單:徐子青與江世軍不止一次被拍到共同出入公共場所,兩人異口同聲咬定彼此是忘年之交,礙於麗鉑的麵子,媒體們不管是針對這段關係、亦或是針對徐小姐本人,都得留點口德。


    炎涼是從母親那裏得知父親對這段緋聞的態度的,聽說父親把徐子青叫回家中,關著門在書房談了整整一個下午,終究是相安無事。


    母親猜不到徐子青是如何為自己開脫的,炎涼更是沒興趣去猜——secret的鹹魚翻身意味著雅顏的優勢岌岌可危,炎涼的危機感令她顧及不了那麽多。


    她又過起了忙得不著家的日子。


    原來炎涼是自己獨住,夜夜加班,把辦公室當家也沒人會說個“不”字,如今狀況卻不同了,她的手機時不時會收到不滿,就比如此刻,她辦公室的座機突然響了——


    淩晨一點,誰還會往她辦公室打電話?炎涼接起電話後,一時狐疑地不開腔。直到對方以一副了然的語氣開口:“你果然在公司。”


    炎涼一愣。


    這才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把電話線牽長一些以便她靠向座椅舒舒筋骨,特別是發酸的後頸:“你不是出差麽?什麽時候回國的?”


    “一個半小時前。”蔣南的聲音透著一絲倦意,“回到家見你不在,就猜你又在公司。”


    “沒辦法,打算明年開拓雅顏的藥妝領域,就等方案出來之後拿去批,時間緊迫。”


    “我出差的時候你在加班,我都已經出差回來了,你還在加班,看來年底我一定要以私人名義補發你一個全勤獎才行。”


    這個男人的聲音到底有什麽魅力,能令她的疲憊瞬間被一掃而光?炎涼不想被他聽見笑聲,隻是無聲地漾起嘴角。隨後就聽見他不著邊際地問:“你怎麽把你部門的大門鎖了?”


    炎涼一愣:“恩?”


    “……”


    “你……該不會……”


    還不等炎涼問完,蔣南已經截斷她的話:“出來替我開門。”


    他的聲音,透過遙遙的電波,一絲絲的撩進炎涼的耳膜,令炎涼拿著聽筒在座椅上直直坐著,愣了足有三秒才猛地擱下聽筒,起身朝門邊跑去。


    跑到一半才想起感應卡還在桌上,又急匆匆回身去取。


    以最快速度出了辦公室,穿過空無一人的格子間來到部門的大門邊。


    玻璃門外,回了趟家卻來不及換衣服、依舊西裝筆挺的蔣南,已恭候多時。


    炎涼刷了感應卡,大門開啟,還不等炎涼跨出去,蔣南已上前一步一把摟住她——甚至不等感應門全部打開。


    蔣先生出差七天有餘,如今思念全融在了綿長的吻裏。因格子間裏沒有亮燈,蔣南身後的電梯間傳來唯一的光源,昏暗中的吻,隱秘而動情,炎涼覺得本就酸澀的脖頸如今仰得更酸,卻不願結束這膩人的唇舌廝磨。


    卻在這時,突然一道強光照在她的眼皮上。蔣南應該也感受到了什麽,動作一僵。炎涼睜開眼,依稀能看見站在蔣南身後不遠處的保安,正一臉疑問地拿著手電筒照著他倆。


    炎涼下意識地要分開,可退後了半步就被蔣南摟了回來。


    蔣南把她牢牢護著,微側過半邊臉去,表情冷硬,隨後傳來保安哆哆嗦嗦的聲音:“蔣……蔣總?”


    蔣南語氣低沉地命令著:“你可以走了。”


    巡樓的保安連忙稱是,關了手電筒調頭走了,炎涼聽見越行越遠的腳步聲,長舒一口氣就要從他懷裏出來,可轉眼又被他摟緊。蔣南貼著她柔軟的耳垂曼聲提醒:“他還在回頭看。”


    唬得炎涼趕緊鐵牢他的胸膛,不敢挪動。


    隨即炎涼就感受到這個男人胸腔微微起伏,同時耳邊傳來他低柔的笑聲。炎涼瞬間意識到自己被騙,猛地推開他,往電梯間那邊望去,保安早不見了蹤影,哪還會回頭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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