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批luàn兵果真是從山南道潰逃下來的,鳳九淵就一掙而起,要去質問他們到底怎麽回事。思菊拉住道:“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讓人省點心?犯得著這麽衝動嗎?”


    鳳九淵道:“我能不衝動麽?真要是山南道完了,鳳凰界恐怕就會陷入空前的大hunluàn中,咱們就是有通天的本領,也甭想拯救得過來了!”


    思菊道:“他們說是從山南道潰逃下來的你就相信了?”


    鳳九淵一怔,問道:“怎麽,這裏麵還能有什麽貓膩不成?”


    思菊拉著他走前mén前,隔著mén縫望著大堂道:“你看看他們?吃起東西來很是斯文,雖然時不時地東張西望,卻沒有半點的懂luàn之sè。衣服是很破舊,手、脖子這些地方卻很幹淨,哪裏像才從戰場上逃下來的樣子?還有,你看他們的戰刀,看出問題來了嗎?”


    鳳九淵統過兵,當然知道士兵們使用的戰刀是什麽樣子,略看了兩眼,他就驚道:“他們的戰刀都是新配發的,刀柄上的糙皮都還沒有被汗浸透。嘿,真要是上過戰場了,一場戰鬥下來,糙皮吸汗後就會變黑!”


    思菊道:“這就對了。所以說,他們根本不是從山南道潰逃下來的!”


    鳳九淵坐回chuáng上,道:“這麽說來,是敵人在故布疑陣?”旋又搖頭道:“不對呀,他們怎麽知道我們來了?而且還會走這條道呢?”


    思菊道:“你以為隻有這條道上才有這些‘luàn兵’嗎?哼,我敢打賭,不管走哪條道,都會遇到。若咱們真的相信了,那可就正中了他們的計。”


    鳳九淵沉yin了片刻,道:“那咱們何不將計就計?”


    思菊和周密之都一怔,思菊問道:“怎麽個將計就計法?”


    鳳九淵道:“派個通知那拉勇,調河陽督衛府的五萬人馬迅速朝山南道方麵機動,雍西和雍北兩個督衛府的十五萬多人馬也枕戈待命,作出隨時都會前往支援山南道的樣子。動靜不妨鬧大一點!如何?”


    思菊沒有反應過來,周密之就捂掌讚道:“高!如此一來,敵人也就更不能掌握我們的動向了。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他們要nong清楚我們的進攻重點在哪,非得費上一番jing神不可!”


    見周密之讚同,鳳九淵也笑了,道:“那就趕緊派人給那拉勇送信!”


    思菊卻忙叫道:“慢著。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或許是敵人的投石問路之計呢?”


    “投石問路?”鳳九淵一想,頓時又猶豫了。


    周密之卻道:“斷斷不會!”


    思菊問道:“為何不會?”


    “第一,我們不清楚敵人的動向,敵人自然也無法準備地掌握我們的動向,這石頭如何投呢?若是隻投出了這麽一塊,而又被咱們湊巧撞上了,那自然是我們活該倒黴,行蹤也會因此而暴lu。但敵人會隻投出這麽一塊石頭嗎?不可能!若是投出的石頭有兩塊、三塊或者四塊,那敵人又怎麽知道是哪一塊砸中了我們?與其說他們是在投石問路,還不是說是在漫天撒網。第二,敵我雙方的目的不同,這就決定我們所采取的手段也不同。為了盡快攪渾鳳凰界的水,控製住局勢,投石問路之計絕不是他們的首選,反而會làng費他們的時間和機會。因此,我才斷定這絕不是投石問路之計!”


    思菊想了想,點頭道:“如此看來,他們就是為了幹擾我們的判斷了!”


    鳳九淵卻又站起來,道:“既然他們是想幹擾我們的判斷,我們為何就不能幹擾他們的判斷?”


    思菊問道:“你又想到什麽主意了?”


    鳳九淵神秘地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計!”換上了衣服,就道:“走,咱們去該去吃飯了!”


    思菊一驚,道:“下麵那麽多人,你這時候去吃怕,就不怕惹出luàn子來?”


    鳳九淵道:“怕什麽?要的就是惹出更多的luàn子才好呢!”


    周密之忙用手肘撞了一下思菊,輕聲道:“思菊小姐,皇上這正是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呢!”


    思菊略一想,便抿嘴笑了,道:“沒想到,他也有開竅的時候!”


    鳳九淵的出現倒沒有引起這夥子士兵的注意,反倒是他身邊的思菊,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隻見一名作隊官模樣打扮的人道:“嗬,哪來的小妞,這水靈勁,可了不得!”他的話一落,大堂裏立即響起了一陣笑聲。


    思菊隻當沒聽見,鳳九淵倒是滿臉的不悅。見沒有空餘的桌子了,他就喊道:“掌櫃的,給咱們尋個地兒,加張桌子。趕了一天的路,總得吃點東西不是?”又說:“有什麽好的盡管上來!”


    有士兵吆喝道:“嘿,小白臉,大爺這有好吃的,要不要?”用筷子指著襠下,眾人見了,一陣哄笑。


    鳳九淵哼了一聲,嘿嘿地道:“咱們莫不成是到了牲口市場?怎麽就沒聽到一句人話呢?”


    啪的一聲,那士兵拍桌子站了起來,吼道:“你他娘的說什麽呢?狗曰的,找死是不是?”也不管勸阻,衝了過來,就要打鳳九淵。


    掌櫃的忙上去攔住,好話說盡。那士兵就說:“要我放過他也行,讓那小妞來給大爺們陪陪酒,就當道歉,我就放過他!”


    鳳九淵道:“要喝酒,是麽?來,你過來!”


    士兵膽大,竟然真的走了過來。鳳九淵端小二才送上來的一壺酒,朝著士兵的臉上潑了過去,罵道:“就你這號豬狗不如的,也配喝酒?”


    士兵被燙著了,捂著臉哇哇地大叫了起來。這下了,大堂裏頓時大luàn!掌櫃見狀,忙和小二逃也似的跑了。


    好多士兵都嗆的一聲拔出了戰刀,圍了上來。


    思菊在桌上輕輕地一按,一筒筷子盡數飛了起來,朝著周圍jishè。一時之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搶在最裏麵的士兵全都倒在地了上掙紮。


    鳳九淵嘿嘿地冷笑道:“督衛府軍什麽時候變得像你們這樣腕包了?都給我站起來!”


    他一發作起來,自然有股懾人的威嚴,嚇得受傷的士兵不敢叫了,正準備拔刀砍人的也停了下來。


    “鳳凰界的軍人,什麽時候變得比山賊強盜都野蠻了?你,說!”他指著穿著隊官服sè的人道:“告訴我怎麽回事!”


    那人咽了個唾沫,道:“這,這,你,你又是什麽人?”


    鳳九淵嘿嘿地道:“我是什麽人?我就是鳳凰界的皇帝!”


    這一聲‘我就是鳳凰界的皇帝’好似一聲炸雷,直炸的所有的士兵臉青麵黑。


    鳳九淵道:“怎麽?不相信?”說著,取下一方綴著明黃鳳飾的yu佩往桌上一放,道:“想必這東西並不會有太多人有吧?”


    按規製,明黃sè的鳳飾隻有皇室成員都能佩帶,就算鳳九淵不是皇帝,那也是宗室子弟。但整個鳳凰界都知道,如今是宗室衰微,滿打滿算也隻有那麽幾口子人,而像鳳九淵這般年紀,又是男子的,那就隻有一個了。


    眾士兵你看我,我看你,都唬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鳳九淵哼了一聲,道:“怎麽,想造反嗎?”


    這一聲喝問徹底地擊潰了所有士兵的心理防線,忽拉一起,站著的全都跪了起來,躺著的也顧不得傷勢,爬了起來規規矩矩地跪下,參差不齊地叫道:“參見皇上……”


    鳳九淵嘿嘿一聲道:“朕微服si訪,本不想驚動地方的,實在地看爾等不像話。這才出言喝止。哼,不就是打了一兩場小小的敗仗麽?你們就丟掉的軍人的榮耀,四散裏逃命了?”說到這裏,猛地一拍桌子,喝道:“鳳凰界還沒有垮呢,朕還在,你們慌什麽?”


    眾士兵隻是唯唯,叩著頭請求皇帝恕罪。


    鳳九淵道:“本想將你等一體發配的,但念爾等也曾立過戰功,姑且減罪一等。現在立馬收拾起東西,趕回各自大營報道,不得有誤。若再敢為禍地方,嘿嘿,別怪朕誅爾滿mén!”


    這一聲誅爾滿mén當真是嚇得眾士兵亡魂盡冒,哪裏還管得了這皇帝到底是真是假,攜傷扶殘,狼狽逃躥。


    刹那間,剛才還人滿為患的大堂就空空如也,隻剩下一地的狼藉。


    看著這場麵,鳳九淵忍不住笑了,道:“快,收拾東西,咱們趕緊走!”


    思菊道:“這馬上天就黑了,還往哪走?”


    鳳九淵道:“不管往哪走,總之不能留在這裏。若是讓他們反應過來,一準回來查驗。可不能讓他們知道咱們是真的!”


    思菊搖頭苦笑。


    半後不過茶盞功夫,鳳九淵一行也離了客店,轉眼就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等掌櫃和小二回來的時候,除了看著滿店的hunluàn之外,竟然不見了一個活人。就在他們慶幸避免了一場大難,把店裏剛收拾好時,那夥逃走的士兵果真又回來了。拉著掌櫃bi問鳳九淵一行的下落,掌櫃和小二又怎麽知道?了不得隻有苦苦求饒。那些受過傷的士兵本想將掌櫃和小二宰了出氣的,還是領頭的說不要,萬一那是真的皇帝呢?可憐的掌櫃和小二這才撿回了一條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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