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莫像是做了個極長的夢,一個紅色、金色的夢。漫天的火焰,耀眼的金色光芒,充斥著整個夢境,再具體的內容,他就記不清了。


    睜開眼,啪,一個溫暖柔軟像氣泡一樣的東西,撞進他懷裏。


    左莫低頭,隻見一個金黃色的小家夥,在他懷裏撒歡。


    這是……


    “小火?”


    左莫表情頓時變得有些怪異,他一把捏住這個金黃色的小家夥,放到眼前。小火似乎想起某些慘痛的記憶,柔軟的身體陡然僵住。片刻之後,才弱弱地吱吱幾聲,討好地看著左莫。


    當真是小火!左莫眼神鬆馳下來,不過旋即好奇起來,這家夥怎麽變成這般模樣?原本紅色的身體,如今變成金紅色,體形又縮小了幾分。


    “你怎麽搞成這模樣了?”左莫好奇地問,小火連忙吱吱叫個不停,可惜左莫一句也聽不懂。左莫也不管,手指一陣亂捏,嘴裏嘟囔著:“忘了在哪個地方了……”


    吱吱聲嘎然而止,噗,一縷金紅色的火苗,從小火身體噴出來。


    小火滿臉悲憤。


    “哈,找到了!唔唔,正常就好,正常就好。”左莫鬆開手。


    小火一脫離魔掌,便刷地飛進阿醜的懷裏,吱吱悲鳴,打滾求安慰。


    阿醜還是老樣子。左莫心中歎息一聲,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到雲海境。他走到阿醜身邊,又替阿醜檢查了一遍身體,臉上不禁露出幾分驚喜之色。


    那縷詭異的紫芒,似乎又壯大不少。雖然不知道紫芒是什麽,但是左莫知道它對阿醜的身體大有好處。第一次遇到昏迷的阿醜,他便發現這縷紫芒的奇異之處。


    紫芒有壯大的趨勢,這是好事,左莫的心情頓時晴朗了不少。唔,自己現在該幹點什麽呢?左莫皺起眉頭,感覺有點怪異,自己怎麽可能無所事事?


    等等!


    不對!他目光一凝,他忽然想起來,荒獸棋盤擂台!記憶猶如決堤的洪水,越來越多的事情被他想起來。沒錯!荒獸棋盤!擂台!


    可……


    為什麽後麵的內容,他就記不起來了?


    發生了什麽?


    他的神情凝重起來,他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可無論他怎麽用力,也想不起來。思索片刻,他進入識海,蒲妖那廝一定知道。


    進入識海,左莫不禁咦地一聲,識海似乎有些變化啊。不過此刻他沒有心情去關心識海,徑直朝蒲妖所在的地方奔去。


    左莫停下腳步,目瞪口呆地望向蒲妖。


    蒲妖身旁,竟然多了個人!


    呆呆看了半晌,左莫忽然勃然大怒,一個箭步上前,指著蒲妖破口大罵:“你這個憊懶吃貨,丫的不付房租哥也忍了,現在居然還帶了一個家夥來?你真當哥的識海是免租房?啊哈!連招呼都不打,你還真以為這是你家?”


    原本誌得意滿,紅光滿麵的蒲妖,表情陡然僵在臉上。


    “我我我……”


    “我什麽我?知道這是誰的地盤麽?哥的識海!丫的行啊,渾身上下,一個晶石都沒有,天天還擺出鼻孔朝天的傲嬌樣?小樣,哥早看你不順眼了,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嗯哼!現在連小弟也帶上了?”


    “他他他……”


    “他什麽他?小蒲蒲,你太讓哥失望了。想當年,無空山下,那個紙鶴婆娘那麽厲害的幻陣,哥都心如磐石,毫不動搖!區區一個男色,你就繳械投降了!知道你為什麽是一個老古董,哥卻是笑傲江湖縱橫天下的小莫哥麽?告訴你,人和妖是有差距的!”


    蒲妖被左莫劈頭蓋臉的破口大罵徹底罵懵了。


    左莫罵完之後,隻覺得渾體舒暢,說不出痛快,尤其是看到蒲妖一臉懵然的模樣,滿足感、勝利感油然而生。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他揚起臉,乜了一眼蒲妖身邊的男子:“你誰啊你?”


    “我是衛,向您致敬。”對方站起來,向左莫行一禮。


    衛的動作從容,表情認真,能讓人感受到他的真誠。


    不過左莫顯然不吃這一套,他很幹脆地搖搖頭:“衛?沒聽說過。”不等衛開口,他接著道:“我也不管你從哪來,我們現在來談談房租的問題。”


    “很合理,請說。”衛沒有反駁,很利落地點頭。


    “哈!我喜歡幹脆的人!”左莫眉開眼笑:“很簡單,唔,你可以用各種有價值的東西充當房費。比如法訣、妖術,晶石、珍稀材料也可以。”


    衛沉吟道:“我有一套禪修的《達迦金身》,不知可否?”


    “《達迦金身》?禪修的?”左莫想了想,道:“你可別隨便拿一套破爛法訣來糊弄我!”


    “您可以先驗貨。”衛神色平靜遞過來一個光球。


    左莫露出滿意的表情,這家夥挺上路的嘛,接過光球,一部法訣如同流水般在他心間流過。細細一琢磨,他便不由露出異色。


    六品法訣!


    這廝到底什麽來曆?一出手便是六品法訣?


    左莫回過神來,揚揚眉:“唔,不錯!算你一年房租!”接著對蒲妖撇撇嘴:“蒲,好好學學,你看人家多上道。”


    “您的誇獎,是衛的榮幸!”衛朝左莫行一禮。


    左莫不看蒲妖黑得像鍋底的臉,趾高氣揚地揚長而去。


    蒲妖神色不善,陰鷙的血瞳,帶著森森寒意盯著衛。


    衛坦然迎上蒲妖的目光:“如同我們的約定,我並未傳授他魔功。”


    “記住你的處境,不要嚐試激怒我。”蒲妖血瞳微微眯起,冷冷地開口:“你的破碑被我封了,我雖然毀不了它,嘿嘿,但是惹惱了我,你可以好好想想。”


    “你不需要威脅我。”衛並不畏懼:“我的誓言,從未違背過。”


    “嘖嘖,真清高!清高用偽裝大人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誓言是意誌,不違背意誌的手段,有如槍矛,並無對錯。”


    “狡辯之詞!”


    “我的意誌!”


    ……


    到手一部六品法訣,左莫的心情更加愉悅。他一開始就猜出了衛的身份,因為他注意到墓碑上封印的光芒。雖然蒲妖平時囂張得很,但是也不可能隨意帶著別的神魂進入他的識海。想當年,就連蒲妖進入他識海,也是好一番動靜。怎麽可能自己沒有任何察覺,識海裏就多了個人?


    更何況,他注意到蒲妖對待衛的態度,充滿不善,但是沒有更過激的行為。再聯想到蒲妖進入他識海時那個蒼涼古樸的聲音,答案呼之欲出。


    他原本隻是打算能不能小敲一筆,沒想到衛出手大方超乎他想象,一出手就是一部六品法訣,哈,賺大了!


    左莫心中充滿得意。


    雖然《達迦金身》是一門禪修的法訣,但是對他也是大有參考的價值,更何況,他手下也有禪修嘛。宗如不就缺一門好的禪修法訣麽?宗如野路子出身,還能修出神通,現在加上這部六品禪修法訣,肯定能夠再進一步。


    心情愉悅的左莫,並沒有忘記自己眼下最著急的事,顧不得仔細研究剛到手的好東西,急匆匆地趕往荒獸棋盤。


    獄戰場的擂台到底怎麽樣了?他很好奇,心中亦充滿了疑惑,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自己完全記不得了?剛才太激動,忘了問蒲妖,不過既然來了荒獸棋盤,問南玥和蒼澤也一樣,他們肯定知道。


    當左莫來到獄戰場外,他不禁愣住了。


    獄戰場冷冷清清,看不到幾個人影。雖說中間發生了什麽他記不起來,但那天獄戰場外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妖,他可是記得很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突,難道是擂台黃了?


    在獄戰場外圍遊蕩的幾個身影,忽然看到左莫,個個臉色無不是大變。那模樣,就像看到鬼一樣,他們的目光充滿驚恐和畏懼。


    左莫一頭霧水,這幫家夥到底怎麽了?難道自己身上有什麽嚇人的東西?


    不至於啊!


    他記得以前這幫家夥看到自己,一個個就像獵狗看到肉包子,直流口水。今天怎麽像老鼠見到貓了?


    難道……那天發生了什麽?他心中疑惑更重,他剛想叫住一妖問問清清楚楚,哪知道那位妖看到左莫伸出右手,臉色陡然慘白,目光渙散,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見。


    這這這……


    左莫呆若木雞,愣在原地,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硬生生把妖嚇退出十指獄。


    半晌,他回過神來,挪動腳步,走進獄戰場。


    外圍的陣法,和那天沒什麽變化,直到他走進擂台區,才看到蒼澤。偌大的擂台區,蒼澤一個人孤零零在坐在那。


    “大人!”蒼澤看到左莫,立即驚喜地跑過來。


    “唔。”他應了聲,接著看了看周圍,皺眉問:“這裏怎麽回事?南玥呢?”


    “南玥去修煉了。我們輪流守著,在等大人您呢。”蒼澤見左莫神情不善,連忙道:“這裏……這裏……”他一時之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硬是卡住了。


    “我們輸了?”左莫問。


    蒼澤吞了吞口水,搖頭:“沒有。”


    “那怎麽沒人來?”左莫奇怪地問。


    “大人您不記得了?”蒼澤小心翼翼地問。


    “不記得了。”左莫搖頭:“我正想問問你,那天到底怎麽回事?”


    蒼澤吞口水的聲音更響,他的目光充滿敬畏,臉上神情甚至帶著幾分驚恐:“那天……那天,大人連斬二十六妖!結果……結果……把……把所有……所有報名的妖全都嚇跑了!”


    想到那天的情景,蒼澤的身體不自主地戰栗。


    “連斬二十六妖……”


    左莫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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