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醒悟,不是自己變了而是對方變了。


    或者說葉楓也從來沒變,變得隻是時間、地點以及見麵方式。大概有的人隻適合權利、地位相等的時候平交,而不適合做一生一起走的老友吧。


    “呃......”


    兩人相顧無言,隻剩下了不安的局促。


    林塵心中那種故舊重逢的喜悅早已經平息,他意識到兩人早已經不是朋友了,也不可能再是朋友了。隻是自己反應遲鈍,沒有早意識到而已。


    林塵曾聽別人說過一句話:將軍的朋友是將軍,士兵的朋友是士兵,從來不可能有跨越階級的友情。


    大概、自己在別人眼中已經不再是同一個階級的人了吧。


    或許,自己說出自己的行政級別已經是副科了就能讓這段已經熄滅的感情死灰複燃吧。但是林塵沒有這樣做。曾經的失敗不值得自卑,眼前的成就也不值得炫耀。有些東西會如同流沙般從指間流走的那就讓它流走吧。不值得去抓緊,那太難看了。


    解釋,隻是掩飾的是你的自卑。心中有底的人,不需多說,隻需淡笑就可以了。


    這一絲淡笑,笑感情不如現實、笑對方愚蠢不知現在、笑不久以後知道了真相的對方表情如何精彩!


    他現在手下就有一線大學的畢業生,更何況胡祖義這個京大的驕子還被他踩在腳下呢。還有好些個名牌大學畢業生向他投誠,以後還會有更多,沒必要去挽回遺失的東西。


    有些世故,需人到低穀才能看透徹。當心中明亮的人再次站起來的時候,站起來的不是巨人,而是神!


    自己的路以後會越走越好,再也不會摔倒了。林塵可以想象,n年後,葉楓,自己這個曾經的朋友到時仰視自己的時候會是如何作態。


    “那你們去吧,就不耽誤你們趕火車了,恰好我也有一點事情要做,以後再寒暄吧。”雖然是有那麽一段在自己曾經看來真摯深厚感情就這麽脆弱瓦解了,但由於看得開,林塵心中也沒有多難受。


    “好好好,以後再聊。”葉楓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我們走。”葉楓神色一鬆,如蒙大赦,拖著他爸爸就從林塵身邊急匆匆的走了,好像林塵是洪荒猛獸。


    ......


    又繼續走著,很不巧林塵上了一群高中同班同學在舉辦班級聚會,邀請了林塵,林塵很高興的加入了。


    很有意思,同學們都已經學會握手寒暄了。


    很多個人不管關係是濃是淡都紛紛來和林塵客套的握手寒暄。


    林塵感受到了同學們的熱情。


    不過林塵很清楚,別看人人都對自己很熱情,這裏麵的含金量還是很可憐的。自己由於家境一般,再加上了高考的失利,在一幫同學們心中的分量很是一般。


    從這次聚會上就看得出來。


    要不是自己瞎貓碰見死耗子給撞上了,估計永遠都不會知道曾有過這麽一次聚會。


    根本就沒有人事前邀請過自己,足以見得自己是多麽的舉無輕重。


    更讓林塵覺得有趣的是,林塵在人群裏麵看到了兩個自己高中時代最好的朋友。


    這兩個同學是高中畢業後和自己還要很頻繁的聯係的,互相之間感情很好,但是這次他們也沒有人告訴過自己有這麽一場聚會。


    唉,看來今天很精彩啊。竟然一天時間把自己所有的“好朋友”都看透!


    林塵心底生了一點小小的心結,和那兩人的寒暄,笑容也僵硬了許多。


    同時,林塵心中也有一個疑問——本來這個時候大家都應該散落各處處在緊張的實習或者學習中才對,怎麽會在這個尷尬的時間也能辦起一場聚會,更神奇的是還聚集了這麽多人?


    聚會的下一步是去吃中飯,剛好,林塵還沒有吃飽。


    二十多個人浩浩蕩蕩的奔向了館子。


    吃飽喝足,林塵發現同學們都變了,變得有一點點的陌生。


    樸素的女孩變得了花枝招展,文靜的女孩變得了熱情奔放,沉默的男孩變得了口若懸河,孤僻的男孩變得了酒肚海量......


    簡單的來說,就是大家都少了書生意氣,多了社會風塵。原先的細聲真誠不見了,代替的是高聲虛偽。


    一餐飯吃下了,從同學們的交談中,林塵總算是解除了心中的疑惑。


    原來這一場不倫不類的聚會之所以能夠奇跡般的舉辦成功,完全因為發起人是林塵的高中同學高凱樂。


    這原因還得從高凱樂的父親身上說起。


    早在高中時代,高凱樂就從來沒有低調,同學都知道他有一個當區財政局局長的爸和一個銀行行長媽。


    在高中的學生時代還好,同學們最多不開罪他,也沒有幾個成心巴結他,同學們更願意敬佩的還是那些成績好的,說起來高一、高二的時候還有過林塵一段輝煌歲月呢。


    自從高中畢業之後,考上了好大學的學霸們依然風光無限,不過高凱樂這個學渣的份上更是直線上升,想要巴結他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不巴結他的人平時也給他幾分麵子,防止自己以後有求到他父母頭上的時候。


    在這種氛圍的培養下,同學們就捧出了以高凱樂為代表的官商子弟特權階級,導致了他們在同學中很有影響力和號召力。


    這次聚會是高凱樂發起的,意思在畢業之前大家聯絡一下感情,參謀一下各自的出路,也是以高凱樂為代表的特權階級影響力的試金石。參會人員大都是近日從全國各地抽空趕回來的。


    林塵不由得感歎,權錢的力量啊,真是難以想象的。


    林塵完全相信,如果由他來在這個時候發起這麽一場聚會的話,結局保證是令他難堪的。不要說其他的同學了,就連他那兩個關係最好的同學也九成九不會賣麵子回來。


    大家感情歸感情。你隻要不給別人看要足夠的誘惑,讓別人感覺到他有求你的時候,就沒有人會在乎你的提議。


    多麽強大的力量啊。居然讓很多人跨省趕回來。


    林塵清楚的記得,大一的時候,他邀請高中時代兩個最好的朋友暑假回來聚聚,結果沒有一個人有回來。


    這次倒是回來了兩個。


    一下子,林塵覺得自己對人性有了更清醒的認識。心更冰冷,也更堅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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