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因禍得福


    冷麵男人見秦嶺越不敢拿就狠心硬要給他,秦嶺見這男人越要給自己就越不敢拿。兩個爺們一大一小扯起了讓人糾結到膀胱發脹的拉鋸戰。


    看秦嶺那一臉似乎要哭喪的表情,男人嘴角抽了抽,心裏笑罵:***,多少人想盡一切辦法,削尖腦殼想擠進軍國上將葉嵐的將軍府門檻提禮弓身排隊等候一天,隻為混個臉熟,你這小王八糕子倒不知天高地厚,腳跺一跺就能讓京城晃三晃的軍機大臣親自送禮你還敢不領情,說出去天下會多少人用口水淹死你。


    他表麵板著冷臉,腹內卻抽搐不停,道:“拿了快滾,別磨磨蹭蹭的,是爺們就有個爺們的樣。”


    秦嶺飛快的問:“你們為什麽一定要給我?”


    男人嘴角又抽了抽,強忍住笑,表情悖然大怒道:“***,我數三聲,再不拿你試試!”男人數聲“一”,“二”才剛落音,秦嶺咻一聲跑過來,拽住盒子高撒腿狂奔,速度奇快。


    等秦嶺狂奔了三四十米,男人想起還不知道這將他弄得哭笑不得的小屁孩叫什麽,就出口問道:“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正狂奔中的秦嶺聽到男人的聲音在耳邊清晰響起,以為那煞神追了上來,速度又猛提三分,回答道:“秦…南!”。他腦子轉得飛快,有了楊潛明前車之鑒,就將嶺改口變成南。


    看到秦嶺這個小不點消失在拐彎處。冷峻的男人終於忍不住捧腹暴笑起來,很快就把秦南這名字拋在腦後,嘴裏罵道:“***,小兔崽子!”


    在山頂看戲的老人本來因政務心生煩躁,經過秦嶺這一鬧,心情竟舒暢起來,一個人呢喃道:“這小子定力不錯”。


    看透世故的老人深知那半截八百年份的人參,如果丟出去拍賣,將會引起怎樣的轟動。半隻腳踏入丹道的他決定送出去時,也著實猶豫了半響,實在如切膚割肉之痛,隻是自己想入丹道,就要理順世俗一切因果牽連,克除心障,否則一旦精神失守,丹毀人亡。


    老人已經暗暗打定證主意,等自己的任務一完成,就立即去職,全力潛修,不問世事。他現在還掛著職,所以一有必要,他就要執行任務,去了職位,就可以不聞不問了。


    也因為如此,在入丹道前,多數人選擇避世清修,一來可以避免遇到來自世俗塵世中擾亂心神的人和事,一來可以理清記憶中那些讓自己覺得心意不順,無法釋懷的事情,也就是說,把自己記憶中一切讓意念不順暢的人和事找出來,然後通過補救補償,讓自己的意識順暢起來,便可緊守心靈,全力抱丹。


    當然,抱丹也不一定非要這麽做,隻是這種做法相對穩妥,清修能讓精神空明,意念得到洗滌,可以增大成功率。


    但並不是就說明,殺過人做過虧心事的就不能抱成金丹,如果一個人的精神強橫至極,又有足夠的勁力壓住因高速旋轉而沸騰暴走的氣血,就算一生殺伐果斷,渾身血腥衝天,一樣可能成丹。


    邪派之人就是如此,一生殺人如麻,做再多的天怒人怨的事,意念也一樣順暢通達,沒有半點心理壓力,因如,也是可能成功抱丹的。


    秦嶺拽著小盒回到後花園,氣喘籲籲,感覺小腿似乎又有抽蓄的跡象,靈機一動,手腕一翻。把小盒打開一條小縫,鼻子貼近使勁一吸,然後虛吞下去。濃鬱的藥香透過肺腑,順著呼吸道直墜丹田,然後消散在四肢百骸中。


    秦嶺隻覺一陣神精氣爽,那抽搐的苗頭頓時就潛伏下去。隻感覺到些許酸痛。


    對於珍貴的東西,十幾年緊巴巴的日子讓秦嶺早已養成跟其母一樣精打細算的習慣。所以,當瞅著價值連城的半截人參,他並不大肆敞開盒子讓人參曝露出來,而隻是微微打開一條細縫,用鼻子吸了一口就立馬合上,生怕人參藥味過多流失造成浪費。


    須知,八百年的人參,光是散發出來的氣味都是精華,如果一株人參長期裸露在空氣中


    藥味就會不斷流失,縱然是千年人參也會變成普通人參,沒有一點意外。


    如此謹慎小心的吸了幾口,秦嶺隻覺得渾身舒暢,精力旺盛,就忍不住啊的呻吟一聲。


    自從拿到這精致的小盒,知道裏麵躺著半截拇指粗的人參,他更多的是忐忑,以及考慮如何處理,仿佛是偷來的髒物,生怕人發覺。


    經過剛才的事,秦嶺終於沒有了顧慮,想到剛才那軍威十足的男人,命令強行要自己拿走這人參,感覺世事真***荒謬。


    好比一個九五之尊,把一塊金磚遞給一個窮乞丐,乞丐不是不想要而不敢要,皇帝就下一道聖旨,如果乞丐膽敢違抗,誅滅九族,乞丐很無奈接受金磚一樣荒謬。


    沒有心理負擔的秦嶺細細打量著精致小盒,比自己的眼鏡盒稍大一點,棕暗色的表麵,有龍鳳盤旋,栩栩如生。邊緣雕有花紋,線條柔美,中間四個大字體,筆畫如蛇行,圓滑沒有棱角,是小篆。


    秦嶺用指甲敲打一下。低沉的響聲顯得厚實,顯然是珍貴木材所製作。秦嶺鼻子貼近盒子一嗅,發現竟沒有一絲人參藥香滲出。極好的氣密性,剛好適合存放人參,整個盒子小巧精致,古香古色,古樸古質,光是盒子就是一件不常見的藝術品。


    秦嶺越瞧越喜歡,心裏樂道:“這次碰了狗屎大運啊!”


    精力過剩的他把盒子放進衣兜內,興奮得打起了半吊子太極把式。


    醫院後麵的兩座小山丘並不高,也就離地兩百米,站在上麵能將整個小鎮納入眼底。


    此時老人正站在木涼亭上,俯視著下方,視線遊離。無意中老人發現醫院後院一塊空曠草地上,一個身影在打著太極把式,一時來了興趣,就看了一會,很快老人發現,那人的把勢簡直粗糙得一無是處,當他正準備轉移注意力,卻突然發現那身影有幾分熟悉。


    老人提意運氣,雙目精光四溢,直線距離近千米外的秦嶺就裸露在老人的眼皮底下,老人似乎有些驚訝,隻見他嘴角上翹,勾起一抹弧度,自言自語道:“這少年當真有趣,看那把式,有三分楊氏太極的味道。難道是楊氏太極傳人?嶺南似乎沒有楊氏太極門,不過情報顯示,楊潛明十多年前就遷至這裏,不知道他入丹道沒有?這小子與他難道有什麽關係?嗯,不對,如果這個叫秦南的少年是楊潛南的門徒,就不用住醫院……”


    而在醫院樓上那個負責照顧秦嶺的護士姑娘,檢查病房時並沒發現秦嶺,就到走廊裏往後院探頭張望,正好看到正耍得不亦樂夫的秦嶺。


    於是她就饒有興趣的看起來,心裏暗道:“這瘦猴子竟然也會打太極?還有模有樣有板有眼,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秦嶺打了三遍,就收了架子。他又想起老人教過他的那個站姿,於是粗略站個架子,然後閉上眼,一邊細細的回想當時的細節,一邊慢慢調整。


    這一次他並沒有不知死活要挑戰自己極限,隻是想把這個站姿再熟練一遍,憑借記憶,用不到兩分鍾就將站姿調整好了,一邊留意秦嶺,一邊琢磨著如何抱丹的老人,看到秦嶺這個站姿後,內心驚訝,瞳孔一縮。失聲道:


    “提肚吊檔,厚重沉穩,看似馬樁,卻非馬樁,卻有幾分象的意味!竟然也有太祖坐金鑾的意境。有意思!”


    秦嶺的太極把式,有架無勢,老人隻是小感興趣。看到秦嶺這個站姿後,老人就不免有些驚訝的了,不禁品頭論足道:“這少年的這個站姿,已然登堂入室,窺到了幾分精髓。已經有了七八分形六七意,不知道跟誰而學?為何人所創?”


    老人將嶺南的國術高手都回想一遍,又說道:“如果這小子有習武的天賦毅力,再加上那半株人參輔佐,假以時日,丹田穩定,五年內踏入練氣化神不是不可能。可惜啊,人參雖補,去驅不了隱疾。若有丹道高人,禦勁引氣拔除其體內的暗傷淤垢的話……”


    老人搖了搖頭,拋開這個天真的想法:丹道高手何其少?誰會願意為一個筋脈痿縮的人耗費心神?


    的確如此,一個丹道高手,都視精神為生命,確實精神就是生命,一個人的年紀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衰退,精神衰退意味著便生命的流失。而且越是高手越是注重精神,精神一旦損耗過多,壽命就會減短,丹道高手也免不了兔死狐悲,從此身死道消。


    秦嶺自然不知道有一個老人在山頂把他的情況看過透徹,也知曉他體內的一切,他收了姿勢,心情極好的回到了病房。


    第二天早上,秦嶺大概五點就醒來,再無睡意,他突然想起學院裏的老人吩咐過,讓他今天早上過去。秦嶺洗涮過後,麻利套上那件冒牌的背靠背外套,習慣摸摸一下衣兜,盒子還在,於是就偷偷的溜出醫院,悄悄躲開正打磕睡的門衛,一路不緊不慢的向學院跑去。


    醫院距離嶺南學院並不是很遠,秦嶺第一次那麽早,跑在嶺南市的大街上,安靜得讓他感到無比的愜意,他現在並不怎麽擔心會抽搐,因為手上的了年份不低的人參,他時不時會掏出來問一口過癮過癮,現在還很早,秦嶺完全不用擔心被人窺視到。


    花了四十多分鍾,秦嶺直接跑到那個小山丘上,發現老人已經在那裏慢悠悠的打著太極了,秦嶺一到,老人沒有睜開眼睛,依然靜靜的打算他的太極套路,仿佛秦嶺並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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