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城外,北伐軍的前鋒已經抵達了錢塘江的南岸,和杭州城僅一江之隔,後續的部隊也在源源不斷地向杭州開來,這也使得杭州城裏的守軍頓時緊張起來,杭州城也開始關閉城門,所有人員隻許進不許出,以防止有北伐軍的間諜向外送出杭州城裏的情報。


    北伐軍的前鋒在抵達錢塘江南岸後,並沒有馬上開始渡江,而是仔細的搜索江麵上的鐵索,這也是他們的主要任務,至於清軍有可能的反撲則更本不用擔心,清軍在江麵上橫了這麽多鐵索,就算是他們有船也根本過不來,更何況清軍的船隻都已經被調走了。於是雙方就在這種對峙的氣氛中度過了最初的兩天,而安南省的海軍由於鐵索橫江的緣故,暫時也隻能停在錢塘江外的杭州灣裏了。在不久之後,蕭智隨著第七師也到達了錢塘江的南岸,在這裏蕭智望著江對岸的杭州城,心裏一時的感慨萬千,思緒也是早已漂向了更遠的北方,經過近四個月不停戰鬥,北伐軍終於來到了長江三角州的邊緣了,隻要攻克了杭州,上海和蘇州等地就將暴露在北伐軍的槍口之下了,一旦第九師在上海登陸成功,長江三角洲這個中國本土最達的地區,就將是安南的了,那麽南京城也就變成了北伐軍嘴裏的一塊肥肉了。


    杭州城裏的薩布裏這幾天過的也是寢食不安,也許是這幾天過多操勞的緣故,薩布裏的頭上竟然出現了些許的白,臉狹也變得更加的消瘦,北伐軍給他帶來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這位新任的杭州巡撫在這幾天是吃不下飯,但是令人頗為奇怪的是,當聽薩布裏聽到北伐軍的前鋒已經抵達杭州城的對岸後,這位大人的心情似乎一下子放鬆了,飯也吃的下了,覺也睡得香了,再也沒有之前幾天的煩躁和不安。這些反常的行為使得巡撫府裏的下人們都詫異不已,紛紛猜測是不是巡撫大人心裏打算投降了?要不然怎麽會這麽的想得開?其實這其中的道理很簡單,在世界上最讓人恐懼的不是死亡,而是那種讓人看不見而又摸不到的威脅,當北伐軍還沒有到達杭州城外時,薩布裏就是被這種看不見的威脅所折磨,而當他聽說北伐軍來到杭州城外時,這種莫名的擔心和恐懼變成了可以看得見的威脅,他的心卻變得踏實起來了,畢竟看得見的威脅能讓人相處辦法來對付,而看不見的威脅隻會讓人神經高度緊張,最終會讓人崩潰的。如果蕭智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也許就不會這麽急著往杭州趕了,說不定再過幾天,薩布裏就會自己崩潰掉,這樣的話,杭州戰役也許就會早點結束,城裏的守軍可沒有薩布裏這樣抵抗決心,北伐軍的赫赫威名確實將杭州城裏的不少守軍給嚇住了,隻從北伐以來,安南省的軍隊可以說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就沒有打過一次敗仗,這樣的戰績使得杭州守軍們對守衛這座城市普遍的信心不足,士氣也極其的低落,而城中的百姓由於這幾年從安南得了不少的實惠,對於守城的清軍也是比較仇視,許多人甚至都盼著北伐軍能快點進城,這樣自己以後的生活就可以過的更好,杭州城就在這樣比較怪異的氣氛中迎來了這場戰鬥。


    橫在江上的鐵鏈成了北伐軍前進的絆腳石。沒有海軍的幫助,北伐軍就過不了錢塘江,除非能在江上搭起一座浮橋,但是就算能夠成功地架起浮橋,如果沒有海軍艦炮的火力支援,北伐軍也很難穿過守城部隊的火力網,要知道清軍在城裏也有不少的火炮,這些火炮隨時可以封鎖江麵,而且北伐軍的攻城人數本來就少,一旦失去火力的優勢,攻城戰中的傷亡必然會大大的增加,這些都不是蕭智等人所願意看到的,所以經過眾人的商議,大家決定還是要先將這些礙事的鐵鏈清除掉,以為海軍的到來作好準備。但是這些鐵鏈分布的實在是分散,沿江幾十裏之內都有分布,並且有一些鐵鏈還是秘密的被設置在了江麵以下,位置十分的難找,清除的行動一時進展緩慢。在這種情況下,蕭智等人隻好命令海軍派出一艘掃雷艇強行駛入江中,拚著這艘掃雷艦艇不要,終於在四天後將阻礙艦艇航行的大部分鐵鏈清除了幹淨,當然,這艘排水量678噸的掃雷艇也算是徹底的報廢了,整個艇身已經破爛不堪,許多地方都被鐵鏈撞得開始漏水了,幸虧安南省造船的水平高,如果是別的國家建造的話,估計這船早就沉入江中了,不過後來人們為了紀念杭州解放,將這艘運到了紀念館,也成了杭州城的一大特色。


    隨著鐵鏈被清除幹淨,利用海水漲潮的時候,安南省海軍陸續的駛入了錢塘江,並開始對杭州城上的一些守軍進行炮擊。第七師和第八師也開始乘坐小艇向江北岸轉移。錢塘江雖然下遊比較寬闊,但是在杭州城外的江麵卻很窄,隻有不到2公裏寬,而且水流也比較的緩慢,十分的利於渡江,再加上前期的梅雨季節剛剛過去,江中的水量也不是很大,天氣也變得很晴朗,這使得渡江工作變得很輕鬆,到9月7號止,除了在南岸防守的兩個團外,北伐軍全部在江北岸登陸,隨後,第八師快的向杭州城北運動,在登陸的當天下午完成了對杭州城北門及北城牆一帶的包圍,第七師則在杭州的東麵一帶布防,至此杭州城除了西麵以外,整個城市皆在北伐軍的包圍之中,江麵上北伐軍的海軍部隊早就開始了攻擊,尤其是杭州城的城牆更是炮擊的重點。


    北伐軍的所有舉動都沒有逃過守軍的眼睛,但是薩布裏隻想守住杭州城就可以了,根本沒有要主動出城和北伐軍交戰的意願,雖然部下們幾次向他請戰,要求趁北伐軍登陸不久立足未穩之際,主動出擊以便打北伐軍一個措手不及,同時在北門和東門修築外圍陣地以守護兩門的安全。可惜都被薩布裏以“敵情未明,謹防有詐”為理由給回絕了,這也使得北伐軍可以從容完成在兩門的防禦工事,而薩布裏布置在城西飛來峰附近的火炮則一下子失去了自己的作用,由於距離太遠,炮兵無法對東門和北門的北伐軍陣地進行炮擊,這就使得薩布裏不得不重新布置炮兵的位置,以便應對北伐軍對東,北兩門的攻擊,薩布裏也知道,沒有炮兵的支援,要想僅憑城牆上的人是守不住這偌大的杭州城的,要想守住城就必須有火炮的支援才行。


    1896年9月8日上午,北伐軍攻打杭州的戰役正式開始,和其它攻城戰一樣,在戰役的開始還是一頓炮火的準備,為了支援東門的戰鬥,駛入江麵的海軍部隊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停靠在了下遊的九堡鎮江麵,從這裏支援東門的戰鬥,另一部分停靠在了上遊的宋城――浦沿鎮江麵一帶,對城牆等敵軍陣地進行牽製性炮擊,同時監視城內敵軍的調動。這次的戰鬥還是以第七師為主攻部隊,進攻的主方向也是東門,清軍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薩布裏馬上向東門及東部的城牆上調派了大批的部隊,就算是北伐軍的炮火最猛烈的時候,這種增援行為也沒有中斷,等到北伐軍的炮火停止後,清軍在杭州城東部一帶已經集結了25ooo人的兵力,雖然在這些人中隻有1萬人手裏拿著步槍,其餘的人手裏隻是大刀等冷兵器,但是其餘的人卻可以隨時增援城上的戰鬥,至少現在看來守城的兵力要遠遠多於攻城的兵力。


    北門的第一次攻防戰鬥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清軍守城人員在北伐軍的攻擊下表現的少有的頑強,也許是殺紅了眼,也許是清軍將領們的嚴厲的督戰的原因,守城清軍在猛烈的炮火中死戰不退,北伐軍負責攻城的第七師的一個旅在沒有辦法取得進展的情況下,隻好暫時先退了下來。這場攻防戰打得十分慘烈,負責進攻的這個旅傷亡了近千人,許多戰士也是打紅了眼,在撤退的時候,任憑自己的長官怎麽命令也不願意撤下來,還是不要命的往前衝,整個杭州城的東門一片屍山血海,殘肢斷體,城牆已經被染成了紅色,牆根下的屍足足摞了又一米多高,絕大部分都是從城牆上跌落下來的守城清軍,畢竟火炮的威力遠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被炮彈鎮飛而跌落城下的清軍人數遠遠多於被火槍打死的人數。蕭智從始自終都在關注著這場慘烈的攻防戰,血腥的氣味刺激著蕭智等人的感官,最先忍不住地是第七師的師長陸皓,這位師長看見自己的部下一個個倒下,實在是心痛不已,他先向蕭智請求停止戰鬥,先將部隊撤下來休整一下,可是蕭智隻是冷冷地用眼睛看了一下,什麽都沒有說。陸皓作為一師之長當然明白蕭智的用意:部隊要想成為精銳就得打硬仗,現在不死人以後會死的更多。但是陸皓還是忍不住想向蕭智說:這樣的戰鬥打得值不值?蕭智沒有看他,隻是說了一句話:隻有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部隊,才配得上王牌兩個字。這使得其他人也乖乖的閉上了自己的嘴,本來大家還打算也向蕭智求求情的,現在看來蕭智是鐵了心要把第七師打磨出來,也就不好說什麽了,這樣戰鬥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蕭智才命令部隊撤退,大家心裏也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戰爭無論是參與者還是旁觀者都有自己無法忍受的地方,鮮血和死亡在戰爭中會令人恐懼,但是也會使人快的成長起來。


    城內的清軍在看到了北伐軍撤退後,並沒有人高興和歡呼,許多人早已累得虛脫了,在這麽短短的一個小時的時間裏,他們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守城的清軍每個人心裏都明白,這隻是北伐軍的一次試探,如果北伐軍還是這樣猛攻的話,不出三天杭州城必定易手,那時自己這些人會是什麽命運?這是現在大家心裏都在問的問題。坐鎮巡撫府裏的薩布裏,聽說清軍打退了北伐軍的進攻後,馬上欣喜若狂,在他看來清軍能打退北伐軍的進攻,就可以守住杭州城,能守住杭州城就是大功一件,到時候就又會是升官財的機會。“如此看來,北伐軍也不過如此麽?看來其戰力是被人誇大了,現在還不是栽在我的手裏”,應該說草包就是草包,你就是讓他成為皇帝,他還是改變不了自己的本質,薩布裏在贏得一場勝利後,就已經開始了狂妄自大之中,可想而知,如果是清廷裏的人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後會是什麽樣子?在打完這場戰鬥之後,北伐軍就再也沒有進攻過,隻是這樣將杭州城為了起來,薩布裏一看這樣的情況心裏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北伐軍被自己打怕了,現在已經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了。於是,浙江巡撫薩布裏向朝廷上了一道報功的折子,在奏章中,這位巡撫大人,全然不顧自己傷亡上萬人的事實,無限地誇大了杭州城攻防戰的功績,將北伐軍實力寫的不隻一文,奏折稱“親率部旅,血戰城頭,殲滅敵虜萬餘人,敵酋膽懼而遁走,隻留小部負隅頑抗,旦夕間可滅之”,又稱“敵軍東進所部已然敗走,臣率所部克日可複全浙省境”,這樣的奏章可以說句句不實,根本不像是在報功,倒像是在為自己歌功頌德。更離譜的是,這份假的大家都能看出來的奏折出了杭州西門後,竟然幾經轉折到了北京朝廷大員的手裏,這幫人想也不想竟然信以為真,將它呈給了光緒帝和慈禧太後。兩人一見這份奏折具是心情大好,馬上下旨褒獎薩布裏等人,朝廷裏的一幫老夫子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於是不過半日間,各種歌功頌德的文章就擺在了皇帝和慈禧的桌案旁,在眾人的吹捧下,這兩位清朝的最高統治者竟然也信了,不經有些飄飄然了。可惜,假的就是假的,他永遠都真不了,就在朝廷裏的眾人商議著該如何封賞薩布裏等“有功之臣”時,一個消息傳來:杭州城被攻破,薩布裏等人死於亂軍之中,浙江全境失陷。


    這個消息的傳來,使得原本還歡喜的朝堂一下子又恢複了以前的死寂,年輕的光緒帝和年老的慈禧似乎一下子都老了許多,朝廷上下,包括光緒帝在內,大家都很好奇和疑惑,怎麽幾天前還大勝的薩布裏,現在咋就一下子完蛋了呢?這些人從一開始就沒有想到薩布裏是在謊報軍情,真是一群可悲的人啊。現在的朝堂之上,估計能看出這個問題也隻有李鴻章等寥寥數人了,可惜李鴻章自從自己的老部下劉銘傳投降後就變得更加小心了,自己沒有必要在皇帝和太後高興的時候去潑冷水,這樣做不是自己去找死麽?所以他選者了沉默,李鴻章清楚地知道,現在的北伐軍恐怕已經在向上海和南京進了。


    一上午的血戰激起了北伐軍對守城清軍的極大仇恨,紛紛向蕭智等人請戰,誓要把駐守杭州清軍全部消滅掉,但是蕭智卻將這些請戰書全部的壓了下來,一連幾天蕭智都不讓部隊有任何的行動,這可憋壞了第七師和第八師的戰士們,直到9月11日上午,蕭智在接到一份電報後,才下令全軍向杭州起猛攻,務必於9月12日上午前攻克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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