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士兵們把妹妹押進招待所,這個時候的左少卿,已經意識到情況極其不利。她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獨自回到一組的監視點裏。


    監視點裏的特務都虎視眈眈地瞪著她。他們都看見右少卿被押進招待所裏。


    左少卿也是一臉的怒氣,同樣惡狠狠地瞪著他們。相互的敵視如風一樣,在他們之間盤旋。她已經看見有人正從懷裏掏出槍。她吼了一聲,“別給老子亂動!你們誰知道招待所裏的情況!”


    一組的弟兄們都沒有動,仍然不懷好意地盯著她。


    “說話!”左少卿再次吼道,“誰知道招待所的房間結構!”


    終於,有一個弟兄動了一下,小聲說:“少組長,我知道一點,隻有一點。”


    左少卿向他一揮手,“到窗戶前麵來,給我說一說。”


    那個弟兄走到窗前,滿臉狐疑地盯著她,然後指點著招待所說:“少組長,那個大門,是唯一的出入口。進去以後,是一個大廳。大廳的左側是樓梯,可以上樓。樓梯的右側有一條小走廊,就在樓梯的邊上。進入小走廊可以到後麵的食堂。就是這個小走廊裏有一扇門,可以通到地下室。地下室是食堂用來儲存糧食和蔬菜的地方。少組長,我猜,他們會把右少關在這個地下室裏。”


    “為什麽?”左少卿疑惑地問。


    “他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關人。樓上的房間都關不住人,窗戶上沒有欄杆。右少要是被關在樓上,她打開窗戶就可以跑出來。所以我猜,他們會把右少關在地下室裏。”他臉上閃出一絲冷笑,似乎說,我看你怎麽辦。


    左少卿拿了一張紙,一邊詢問身邊的弟兄,一邊勾畫著草圖。招待所裏的立體結構圖已經在她的腦海裏浮現出來。


    左少卿透過窗戶,看著招待所,好一會兒沒有說話。招待所裏的情況並不複雜,但要救出妹妹,卻並不容易。


    一個弟兄慢慢走過來,小聲說:“少組長,你要闖進去嗎?”


    左少卿回頭瞪著他,“不是闖進去,是等到夜裏摸進去。”


    “要我們和你一起去嗎?”一個弟兄輕聲問。


    “少費話!你們隻會礙我的事!我告訴你們,她是我妹,我比你們都關心她。所以,你們都不能亂動,按我的吩咐行事!”


    幾個弟兄安靜了一會兒。一個弟兄說:“少組長,沒問題,我們聽你的。”


    “好,很好。我問你們,電話裝好了嗎?”


    “裝好了,剛剛裝好的。你要用嗎?在裏屋。”


    左少卿跟著那個弟兄進了裏屋,很快給趙明貴打通了電話。她簡要介紹了這裏的情況。趙明貴聽說右少卿被聯勤總司令部的人扣留,也很驚訝。


    “左少,你不要太擔心,我會向處長報告,請他和聯勤方麵聯係,盡快釋放右少。你那裏的情況怎麽樣?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


    左少卿對著電話說:“我準備等到晚上,第一,先拿下那個小院。第二,我準備進入軍火庫招待所,我要救出我妹。”


    “左少,”趙明貴在電話裏有些擔心,“你可一定要當心呀,不要再出事。”


    “我知道,我會注意。”


    趙明貴聽到左少卿在那邊放下電話,他也放下電話,急忙去向葉公瑾匯報。


    葉公瑾聽到這個情況也很驚異。這就是說,聯勤總司令部的人實際上已經和他們保密局膘上勁了。他想了想,還是給聯勤總司令部打了一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聯勤總司令部的值班軍官。他聽完葉公瑾的話,就說:“於參謀長現在不在。你說的情況我一點也不知道。我會盡快查一下。如果我們之間有誤會,我們會盡快消除,請葉處長放心。”


    葉公瑾放下電話。他明白這是一通官話,是在敷衍他。“盡快查一下。”***,一個星期內能查清楚就不錯了。


    他問:“左少要求支援了嗎?”


    趙明貴回答:“她在電話裏沒說。但我想,我們應該派一部分人過去,在那個附近等待,隨時準備支援。”


    葉公瑾點點頭,“好,你安排一下。一組二組都去人,隨時準備支援。在這件事上,咱們一定不能輸。媽的,最好給於誌道一點教訓才好。”


    “好,我去布置。”趙明貴急忙離開他的辦公室。


    這個下午,所有的人都在難熬中等待著。


    第一個感到不安的,是杜自遠。


    昨天傍晚,他再次去“清華池”洗澡,並在那裏見到了郭重木。從他那裏接到了一個更厚的紙包。


    他離開“清華池”後,立刻通過秘密交通,把這個紙包交給魏淑雲,要求她盡快抄寫出來,然後送走。


    但是,郭重木對他說的一個情況,讓他略略的有一點不安。郭重木告訴他,已經接到於誌道的通知,明天上午,他將要去城南軍火庫的招待所開會,大概要開一天。他的目的,不過是讓杜自遠了解他的行蹤。


    杜自遠感到不安,是因為他知道,這個於誌道,是葉公瑾懷疑的兩個對象之一。而他采取了一些行動,希望把葉公瑾的懷疑轉移到於誌道身上。這就有點巧了,這兩個人共同參加一個會議,讓他的心裏總有一點不詳的預兆。


    所以,他下午先給左少卿打了一個電話,想暗示她一下。但辦公室的人卻說,少組長出去辦事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來。接著,他又給右少卿打電話,也沒有找到人。辦公室裏的人說,她出去執行公務,可能晚上回來。


    杜自遠想了想,隻有晚上再聯係了。


    他放下電話,悄悄去了張乃仁家,去看一看張雅蘭。


    張乃仁對他的到來很不高興,“杜先生,你現在才來呀。你的同誌遭了這麽大的難,你就不來看一看。你是不是太……”


    杜自遠很理解他的心情。說實話,他的心裏也是很歉疚的。張雅蘭被捕,被打成那個樣子,是他安排的結果,盡管他是在萬般無奈下才那麽安排的。但他確實感到歉疚。


    杜自遠輕聲說:“張先生,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請你也理解我們的感情。我們是在極端危險的情況下革命的,早就抱著掉腦袋的決心了。她是我們的同誌,我們當然也關心她。你的女兒,雖然是一個嬌弱的女性,但她的意誌,比鋼鐵都堅強。你應該為她自豪。”


    張乃仁說不出話來。他明白,這是一個很重的讚揚。他的女兒在家裏還會向他撒嬌呢。但她受了那樣的酷刑,卻死不開口。他心中的痛苦,確實摻入複雜的自豪。


    “杜先生,有一句俗話,事不過三。她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我真的不希望你們再給她帶來危險。”


    “張先生,我們也是這麽考慮的。我們希望她好好養傷,盡快恢複健康。我這次來,就是希望能告訴她,我們信任她。請讓我們單獨說幾句話。”


    張乃仁聽了他的話,什麽也沒說,隻是向女兒的臥室指了一下。


    杜自遠走進張雅蘭的臥室裏,她正站在桌邊,看著房門。她已經知道杜自遠來了,就在客廳和父親說話。她此時最想見到的,就是自己的同誌。她的傷已經好了許多,可以下床行走了。但她的臉色仍然很蒼白,身體還很虛弱。


    杜自遠站在門口,默默地看著張雅蘭,臉上露出微笑,然後向她伸出雙臂。張雅蘭也微笑著,慢慢向他走過去,和他擁抱在一起。杜自遠不住地拍著她的後背。


    “雅蘭,雅蘭,”杜自遠在她耳邊說:“我讓你遭了這麽大的罪。”


    “老杜,我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我知道你當時沒有辦法了,情況又那麽危急。老杜,我還行吧,終於挺了過來。”


    “雅蘭,我就是要告訴你,黨組織非常信任你,你是最堅強的。”


    “老杜,我還可以工作嗎?我是說,為黨工作。”


    “你要明白,你每時每刻都在為黨工作。你隻要活著,就在為黨工作。我們現在對你的要求就是,養好身體,這就是工作。”


    “然後呢?”


    杜自遠笑了。他非常明白她的心情,一個人的價值,就體現在別人對她的需要上。她是一名黨員,她的價值,就體現在黨對她的需要上。


    他輕聲說:“我們希望你養好身體。如果可以了,就回去上班。你現在的身份已經暴露,我們不會輕易讓你做什麽事。這是為了你的安全,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你父親非常為你擔心,怕你再出什麽事。我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你要記住一點,當我們再次找你時,那一定是一件極其重要,別人難以完成的任務。”


    張雅蘭快樂地笑了,“老杜,我等著,我隨時都等待著。”


    在下現在可以告訴各位看官,這個張雅蘭,是本書中的一個重要人物。全國解放後,她是南京市公安局敵情科科長。她利用她的職務之便,為左少卿完成自己的使命,提供了重大的幫助。


    但在這個時候,她並不知道左少卿的真實身份。她隻知道左少卿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狗特務,她和她的父親一樣,對左少卿恨之入骨。不久之後,她差一點殺死了左少卿。這也是左少卿要遇到的災難之一。


    杜自遠告別張雅蘭和她的父親。他回到敬業銀行時,已經是傍晚。但他仍然沒有找到左少卿姐妹,無論是她們的辦公室,還是家裏,都沒有人接電話。


    杜自遠有些坐立不安,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在這個傍晚,左少卿帶著一組的幾個弟兄,正在為晚上的行動做準備。


    他們仔細觀察了那個小院,確定進去的路徑,以及進去後應該怎樣行動。


    左少卿盯著他們說:“隻準用刀,不準用槍!行動要快,絕不能給他們還手的機會。槍一響,我們的行動和我們的命,就全完蛋!”


    那幾個弟兄看著她,都連連點頭。他們現在才知道左少卿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二組的弟兄們為什麽都那麽敬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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