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虎此時一臉的傻笑,從口袋裏掏出幾毛錢放在桌上,“主子,就是這些。”


    左少卿從口袋裏掏出兩張大票,塞在他的手裏,“三虎,這幾天好好的,聽明白了嗎?不要惹事,不要喝多了。過幾天,我安排好了,還會來找你。帶你走。”


    陳三虎咧著大嘴笑著,“成,成,主子,我好好呆著,等您吆喝,等您帶我走。”


    夜很深的時候,左少卿回到家裏。這個時候,柳秋月正愁容滿麵地等著她。


    傅懷真開的門。他腰上紮著圍裙,弓著腰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說:“姐姐,勸勸我的月兒好不啦。她吼吼地朝我發火呀!還叫我滾開。月兒從來沒有這麽對我說過話,我好難過的,你知道吧。”


    左少卿疑惑地看著他,“怎麽了?”


    傅懷真急急地說:“我好好和她說的呀,明天我給她借去還不好麽?姐姐,她朝我發火呀,我好難過的。”


    左少卿問:“你要去借什麽?”


    傅懷真捂著半個嘴,“借錢的呀。”


    左少卿明白了,柳秋月是為錢而急。她笑著說:“這麽晚了,你係著個圍裙,還要做什麽呀?”


    傅懷真笑著說:“下一點掛麵好不好?月兒怕你還沒有吃過飯,要餓肚子。”


    左少卿向他擺擺手,“不用了,我吃過飯了。錢的事,我去和秋月說。”


    左少卿進屋的時候,隱約感覺自己今天有點過分樂觀了,甚至是盲目樂觀了。她必須更謹慎一些才好。


    說到底,“伊公子”賬戶裏的錢,目前還是天邊的月亮。怎麽自己的手底下就那麽鬆?刻印章的時候,一時高興,多給了雙手如鷹爪的老先生十塊錢。見到了三虎,一時感動,也塞給他二十塊錢。可是秋月卻在家裏為錢發愁。(.好看的小說)她太不應該了。


    左少卿輕輕在柳秋月身邊坐下來,把口袋裏所有的錢都掏出來,放在桌上。她問:“秋月,這些錢夠嗎?”


    柳秋月一把抓起那些錢,飛快地數了起來。


    數完,她回頭看著左少卿,小聲說:“姐,我今天去了夫子廟,找到一家專賣廢舊五金交電的商店。我在裏麵翻了一下午,所有我想要的東西那裏都有。有了這些錢,那些東西就都能買下來了。可是,姐,錢是個大事。今後你不管要幹什麽,動一動都要錢呀。咱們手裏沒錢可不行。”


    左少卿認真地點點頭。未來還很遙遠,甚至很危險,她現在絕不可以放鬆,更不可以大意。她一定要警惕。


    她從口袋裏拿出錢玉紅給她的白綢手絹,讓柳秋月看上麵的印章。


    她低聲說:“秋月,錢玉紅說,葉公瑾在敬業銀行有一個賬戶,有很多錢。他取錢就用這個印章。下午,我找人刻了一個印章,就是這個。”她把剛剛刻出來的印章遞給柳秋月,“你看一看。如果你覺得行,咱們明天就去試一試。要是能取出錢,咱們的問題就解決了。”


    柳秋月仔細看著那個印章,又和手絹上的印章做比較。她疑惑不定地看著左少卿,“姐,就用這個取錢,行嗎?”


    “我不知道。咱們必須去試一試。”左少卿看著柳秋月,說得很堅定。


    “即使有危險也要去?”柳秋月不安地看著她。


    “是。”左少卿堅定不移地看著柳秋月。她明白,錢的問題,必須解決。


    第二天上午,柳秋月先去學校裏請了假,然後和左少卿去了從前的敬業銀行。


    從前的敬業銀行現在也被收歸國有了,是一家大銀行的支行。


    左少卿站在這間銀行的外麵,心裏隱隱的就有一點激動。她曾經來過這裏許多次。每一次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和杜自遠見上一麵,交換他們雙方掌握的情況。另外一點,就是希望被他擁抱一下,至少是用力握一下手,讓她感受到那種電流掠過全身的興奮和激動。


    左少卿想到這裏,也隻能在心裏暗自歎息。後來,種種因緣巧合,她又步步無奈,步步失當,竟把妹妹送到杜自遠的懷裏。現在想起,悔之晚矣。今天妹妹若是還在,怕是已經有了杜自遠的孩子吧。


    左少卿每每回憶到這裏時,都會有今生已去,不知來生是否可期的感覺。


    她和柳秋月慢慢走進銀行,四麵觀察著。銀行內部除了牆壁曾經粉刷外,幾乎沒有什麽變化。那道長長的櫃台,仍如屏障一般將營業大廳劃分為內外兩個部分。


    櫃台裏一名年輕的職員抬頭看見她們,就點點頭說:“同誌,是存款還是取款?請先到窗台前填單子。”


    左少卿回頭向窗台那裏看了看,那裏放著紅藍兩種顏色的憑單,還有蘸水筆。但她還是走到櫃台前,不動聲色地說:“我想查一下賬。”


    銀行職員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們,說:“查賬?有存折或者存單嗎?”


    左少卿打開手裏的錦盒,拿出那枚印章,說:“用這個查。”


    銀行職員更加驚訝了,他下意識地接過印章,仔細看了看,又抬頭看看左少卿和柳秋月,說:“這個……這個怎麽查?”


    左少卿向櫃台裏麵伸了一下手,說:“請你問一下你們經理,或者老員工,他們會告訴你。”她又說:“我一向用這個印章動賬。”


    年輕的銀行職員走到另一張桌子前,把印章交給一個戴老花鏡的職員看。那人看了看印章,又看看櫃台外的左少卿。他隨即起身,在幾個鐵皮櫃裏翻尋了一遍,終於拿出一個賬冊來,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終於,老職員翻到其中一頁,就指給年輕人看。他又翻轉手裏的印章,顯然正在和賬冊上的印章做著比較。


    這個時候,正是左少卿和柳秋月最緊張的時候。如果印章不符,她們不僅拿不到錢,可能還會有大麻煩。如果真遇到這種情況,她隻有再次求助張雅蘭了。


    鼻子尖上掛著老花鏡的職員小聲和身邊的年輕職員嘀咕了幾句,就慢慢走到她們麵前,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們。然後說:“兩位同誌,您的賬我們已經查到了。不過,這個賬已經許多年沒有動過了,賬裏又有一些特殊情況,所以,我要先向經理報告一下,然後再給您辦理。”


    左少卿平靜地說:“老同誌,是一些什麽特殊情況?”


    老職員仍然不動聲色,“對不起,我要先向經理報告。兩位請稍候。”說著,他就拿著印章和賬冊進了裏麵一扇門。


    老職員的這個說法令人生疑,也令人畏懼。他給人的感覺是,他正要借這個機會去給派出所打電話。左少卿不能不想到這一點。但她現在沒有辦法,隻能等。她回頭向柳秋月笑了一下,示意她鎮靜。


    幾分鍾後,一個身穿中山裝的中年人跟在老職員的後麵出來。他走到櫃台旁,手裏拿著那枚印章,和氣地說:“我是這裏的經理。是你們兩位要用這個印章查賬?”


    左少卿輕聲說:“是,有什麽問題嗎?”


    經理笑著說:“我想問一下,怎麽這麽多年,都沒有動過這個賬呀?”


    左少卿說:“過去一直在國外。這次回來,就是要清理這個賬。”


    經理點點頭,“噢,是這樣。那麽,請兩位到我的辦公室來吧。這個賬裏有一些情況,我需要向你們做一些解釋,還有一些手續要辦理。請吧。”他這麽說著,就打開櫃台邊上的一扇小門,示意左少卿往裏走。


    經理的這個手勢,很容易給人“請君入甕”的感覺。但左少卿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她領著柳秋月進了那扇小門。


    經理的那間辦公室,正是當年杜自遠的辦公室,裏麵並沒有什麽大的變化。


    左少卿環顧周圍,心裏又是一陣波動,過去的情景,又霧一般漫上她的心頭。


    經理客氣地請左少卿和柳秋月在沙發上坐下來。他又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們對麵。此時,那個老職員和年輕職員則懷裏抱著一些賬冊和單據,也走進辦公室,在門口的一張圓桌旁坐下來,安靜地看著這邊。


    這個情況,讓左少卿略略地安下心來,看來確實是要辦一些手續。


    經理笑容滿麵,溫和地問:“您貴姓?”


    “姓左。這位姓柳。你是不是還要看一下我們的證件?”左少卿說著,就把自己的證件遞給他。


    經理看過證件,雙手還給她,說:“左同誌,是這樣,這個賬戶裏不僅數額比較大,而且比較複雜。您在國外,可能不知道。頭一個問題是,過去用的舊幣要兌換成新的人民幣,比例是……”


    左少卿笑著向他搖搖手,“經理同誌,舊幣兌換新幣的事,我們已經知道,比例也知道。請您按規定辦吧,我們沒有意見。”


    經理笑了,“那好,這是第一件。第二件是,這個賬裏有一筆美元,還有一批黃金,數額也比較大。按照上級的規定,外匯和黃金都要上繳國家,我們隻能按匯率和黃金的國家定價,給您折算成人民幣,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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