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塗老板就想起今天下午,在他的五金商店裏購買“亞美”牌收音機的那個姑娘。[.超多好看小說]那姑娘很漂亮,讓他有一點躍躍欲試的衝動。


    老實說,這位塗老板也是一個色鬼,而且是一個會給別人帶來災難的色鬼。至少,左少卿的災難就和這個老色鬼有一些關係。慢慢看吧。


    塗老板想到的另一點是,那個姑娘肯定是一個內行。她挑選的商品裏有耳機,有環形天線,有各種無線電配件和元件,還有各種維修工具。他相信,這姑娘絕不會為了回家裝配一台礦石收音機,就買這麽一大堆東西的。她買的這些東西,幾乎可以裝配一部電台了。


    塗老板判斷,她不是一個無線電愛好者,也不會是公安局的監聽人員。似乎,她有可能是一個潛伏人員吧?他這樣猜想。


    他感覺這件事很有意思。但是,他卻無人可以報告。他也隻能存在心裏了。但他沒有想到,大約隔了半個月之後,他還會和這個姑娘碰麵。


    這個時候,塗老板心裏的“這個姑娘”柳秋月正坐在桌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禮佛一般地看著麵前的兩台收音機。她拿起一把螺絲刀,仔細地把亞美1651型收音機,和家裏的紅星502型收音機全部拆開,開始進行她的技術改造工作。


    柳秋月進行的這項技術改造工作繁瑣而枯燥,在下隻能簡單地說一說。


    簡單地說,一部電台,其實是由收信機和發信機兩部分組成的。而收音機的功能,大體上相當於一部電台的收信機。但收音機的收信功能,要比電台的收信功能差很多。主要差距有兩點,一是收音機的短波頻率較窄,二是接收信號的失真度較大。柳秋月所能做的,也僅僅是從這兩個方麵進行改善。


    繼續簡單地說,柳秋月的這兩台收音機,它的調諧和本振回路,是采用雙聯的可變電容。好一點的收音機,通常都是這樣。與雙聯可變電容並聯的,還有一個固定電容,它的值大約在20皮法(pf)上下。柳秋月的第一步,就是去掉這個固定電容。這樣做的目的,是使短波的接收頻率提高,能收到更多的短波信號。柳秋月的第二步,是修改濾波器的頻率範圍,然後重新調整所有的微調電容。這樣做的目的,可以盡最大可能提高信號的清晰度。


    這些都是簡單地說,具體的修改,還有許多其他內容,譬如反饋回路、花籃線圈、變壓器、信號增益等等。不說了。


    柳秋月最後完成改造的時候,已經快到夜裏十一點半了。


    最後,柳秋月在左少卿和傅懷真的默默注視下,用指北針仔細校對測向天線的方向,讓它朝向正北,並將底座上的刻度歸零。然後,她接通電源,打開收音機,並且在頭上戴上耳機。


    坐在旁邊的左少卿和傅懷真,隱約能聽到她的耳機裏不斷傳出來的滴噠聲和電流的嘯叫聲。也看著她不斷調著旋鈕,同時,又不斷調整著測向天線。有時,她又會用細小的螺絲刀調整線路板上的某個微調電容。


    房間裏很安靜。關嚴的窗戶和厚厚的窗簾將街上的聲音阻隔在窗外。屋子裏飄渺著有一點刺鼻的焊油味。


    左少卿坐在桌邊,傅懷真則坐在門口的凳子上,他們專注地看著柳秋月用細長的手指調整波段。左少卿看了一眼桌上的鬧鍾,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十分了。


    就在這時,頭戴耳機的柳秋月仿佛被定住一般,雙眼矇矓,一動不動,全部精神都貫注到她的耳機裏。她極其輕微地移動著測向天線。


    她的眼睛慢慢轉向左少卿,輕聲說:“姐,我聽到信號了。”但是,她的一根手指緩緩地豎了起來,示意左少卿不要說話。


    左少卿和傅懷真,這個時候連大氣都不敢出,緊張地看著她。


    柳秋月盯著左少卿,“姐,這是一組電碼,不斷重複,不斷重複,可能是呼叫信號。我判斷這是呼叫,有人正在用電台呼叫。”


    她仔細看了看測向天線下麵的刻度盤,對傅懷真說:“231度,你記下這個數字,就是圓盤上的這個刻度。”


    傅懷真用手點著腦袋,“月兒,我記著呢,231度。”


    柳秋月向左少卿說:“姐,我相信,有人呼叫,就應該有人回呼。”


    她跳了起來,衝到另一張桌子上的紅星502型收音機跟前,並將測向天線和耳機都接過去。她給亞美1651型收音機接上從房頂拉下來的固定天線。這樣,亞美收音機裏繼續傳出滴滴的信號聲。她調整音量,盡量不讓聲音傳到屋外。之後,她開始慢慢地旋轉紅星牌收音機的旋鈕,慢慢調整測向天線。


    這時,亞美收音機裏的信號聲突然消失,隻剩下輕微的電流聲。左少卿和傅懷真都很驚訝,看著柳秋月。她繼續調整紅星收音機的旋鈕,並且不時調整測向天線的角度。


    房間裏這個時候就極其安靜,亞美收音機裏隻有輕微的電流聲。再有,就是柳秋月耳機裏輕微的嘀嘀聲和嘯叫聲。


    大約幾分鍾之後,柳秋月突然轉向左少卿,驚喜地說:“姐,有人回應了,你們聽,你們聽。”她掀開頭上的耳機讓他們聽。


    接下來的信號聲,連左少卿這樣的外行也聽出來了。當亞美收音機的信號聲響起時,紅星收音機的信號聲就中止。同樣,當紅星收音機的信號響起時,亞美收音機的信號也會中止。它們就好像是兩個人,正通過無線電在一問一答。


    這樣的無線電通訊持續了大約十分鍾。


    柳秋月說:“姐,他們的通訊要結束了。他們現在發的是結束碼。”


    果然,片刻之後,兩台收音機裏的滴滴聲都停止了,消失了。收音機裏傳出來的,隻有嘶嘶的電流聲。


    這時,柳秋月摘下耳機,有些興奮地看著左少卿。她說:“姐,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第一天,我就找到了信號,太棒了。姐,現在就看你的了。”


    左少卿看著柳秋月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無線電信號也許確實接收到了,但接下來該怎麽辦呢?她完全不知道。


    柳秋月看著她,兩眼閃著晶瑩的光,興奮得臉都紅了。她跳起來說:“姐,你等著。”她經過傅懷真身邊時,還在他的胳膊上使勁掐了一把。


    這個酸秀才傅懷真,就快樂地叫起來,“媽媽,你虐待我呀。”


    柳秋月跑到書櫃前,拿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全國地圖,展開來,鋪在左少卿麵前。又拿出分角器、長尺和鉛筆,也放在地圖上。她仔細看了看連接紅星收音機測向天線下麵的刻度,然後用鉛筆點著地圖,開始向左少卿解釋。


    “姐,咱們現在的位置是南京,就是這裏,對不對?”她用鉛筆點在南京上,“剛才,這台紅星收音機收到的信號是回應的信號,來自南方,偏東一點。按照測向天線測出來的角度,是174度,就是這個方向。”她用鉛筆、分角器和長尺,以南京為起點,向南偏東一點的方向畫了一條直線。“姐,你看見沒有,在這個方向上,隻有兩個大城市。我隻能選擇大城市。一個是杭州,還有一個,是台北。”


    左少卿看著地圖,又抬頭看看柳秋月。她立刻就明白其中的意義,“我相信,回應信號的方向應該是台北,回應的信號一定來自於台北!”


    柳秋月笑了,“姐,我也是這麽想的。現在再看另一個信號,”她瞪著傅懷真說:“亞美的角度,是多少?”


    傅懷真伸出一個手指說:“是231度,沒有錯的。”


    柳秋月用分角器在地圖上測出角度,抬頭說:“姐,這個信號,也就是剛開始發出呼叫的信號,來自南京的西麵,又偏南一點,是231度。”她用尺子在地圖上向西偏南方向畫了一條直線。“姐,你看見沒有,這個方向上有三個大城市,分別是合肥、武漢和重慶。這個呼叫信號可能來自這三個城市中的一個。究竟是哪一個城市,得由你來選。姐,你現在選一個吧。”


    其實,左少卿在聽到她提到這三個城市時,心裏已經觸電似的一跳。“武漢”這個名字,和“武漢第五潛伏組”這個名字,都在瞬間跳進她的記憶。


    看官們看到這裏,一定已經猜到了,柳秋月接收到的,來自湖北武漢的無線電信號,一定是右少卿從漢口郵電局竊取的那部無線電台發出的。看官們一定會覺得,這件事未免太巧了。


    其實,巧雖巧,卻並不太巧。這是有原因的。


    柳秋月能夠捕捉到右少卿的無線電信號,主要有以下原因:


    第一,其實,右少卿用竊取來的電台呼叫台灣的情報局,已經不止一天,是許多天了。因為武漢這個小組的無線電聯絡中斷後,台灣情報局的電台連續呼叫一個月後,沒有接到反饋的信號,就已經停止對這個組的無線電監聽了。所以,右少卿的電台並不能一呼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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