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來的客人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手裏端著酒杯,低聲交談著。一些穿著白製服的侍者端著擺滿高腳杯的托盤,在客人們中間往來穿梭。


    馮頓已經到了,此時正站在角落裏和幾個客人說話。他抬起頭,用審慎的目光看著剛剛進來的左少卿。他心裏也有一些驚訝。此時,這個讓他警惕的女人竟然另有一種驚人的豔麗和高貴。


    其實許多客人們都注意到這個美麗的女人。酒會裏的美女,永遠都是受到關注的。她們是這裏不可或缺的風景。


    左少卿向大廳裏看了一下,就明白於誌道說的有理。先來的女賓們果然個個珠光寶氣,爭奇鬥豔。她們的笑聲也不時在大廳裏響起來。


    於誌道挽著左少卿的胳膊,一邊走,一邊向她介紹身邊的客人。這位是某經理,那位是某巨商。偶爾停下來,和客人們攀談幾句,恭維一番。麵對他身邊這樣一個優雅端莊的美女,每個客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阿諛的笑容。


    這時,左少卿一回頭,卻正好看見灣仔的“新義安”老大炎哥,一身唐裝,抓著陳蔭堂的手腕,一邊和他低語著,一邊共同走進大廳裏。他們也同時看見優雅端莊站在於誌道身邊的左少卿,並且都露出驚訝甚至有些驚豔的表情。


    左少卿立刻展出笑容,款款走過去,一聲嬌喚:“炎哥也來了,真是太好了。”


    炎哥滿臉都是笑容,幾步走過來,一把拉住左少卿的手,說:“哎呀,好美麗的左女士。那麽,你真的盼著見到我嗎?為什麽呢?”


    左少卿臉是對著炎哥,眼睛卻不時飄到陳蔭堂的臉上。她知道,於誌道會請陳蔭堂,一定是想修複和他的關係。


    所以,她就笑著說:“炎哥,那天在炎哥那裏,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一定是昏了頭,竟在炎哥那裏發起了神經,好丟麵子的。炎哥,今天能見到炎哥,我就不用再往炎哥那裏跑一趟了。萬一再影響了炎哥的生意,就更不好了。”


    炎哥就哈哈地大笑起來,“左女士,你真是太會說話了。不想到我那裏去,卻偏偏說是怕影響了我的生意。我倒是希望左女士時不時的,去影響一下我的生意呢。”


    他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早已注意到左少卿注視陳蔭堂的眼神,就推他一把說:“陳叔,你說呢,是不是呀?”


    精明的左少卿哪容陳蔭堂先開口,立刻就說:“陳先生是炎哥的尊貴客人,哪能像炎哥這樣和我開玩笑呀。陳先生一定要說不是的。”


    這一句話,弄得陳蔭堂有些不自然。人家那麽給他麵子,他也不能總是沉著一張臉了。就在臉上露出笑容說:“左女士,既然我是炎哥的尊貴客人,當然不能拂了主人的好意,歡迎左女士隨時光顧。”


    左少卿笑吟吟的,就勢把手伸給陳蔭堂,和他握了一下手,笑著說:“炎哥,顯見的,今天兩位都是大量的君子,就我是個小女子了,一定討厭得不得了。陳先生,請容我再說一聲抱歉。可是陳先生萬萬不能食言,說不定哪天我真的還會去拜訪炎哥的,自然也要拜訪陳先生。請陳先生也像今天一樣帶著笑容才好。”


    左少卿這幾句耍乖賣蔭的話,把周圍的人都說得哈哈大笑起來。連心裏還帶著氣的陳蔭堂也笑了起來。


    站在一邊的於誌道也是滿心喜悅。這個左少卿簡單幾句話,就把他的兩個大麻煩都給平掉了。在她身上投資,真是太值得了。


    左少卿此時真的是聰明伶俐,察言觀色,借風行船。她一轉身,就已經站在炎哥和陳蔭堂中間,一手挽著一個,拉著他們向大廳裏走,笑著說:“炎哥,陳先生,我來給你們介紹這裏的客人吧,好不好?”


    她這麽說著,就一會兒向他們介紹這位是某經理,那位是某巨商。(.)於誌道剛才也不過向她介紹了一遍,現在她已經全都記住了。


    站在遠處角落裏的馮頓,把這一切都看到眼裏。他感覺,這個女人還真有一點不尋常,不是一般聰明女人可比的。這樣,這個女人究竟是一個什麽人的疑問,就再次浮現在他的心頭。


    這時,他看見走過來的於誌道,就低聲向他說:“於老板,你可真是找了一個好幫手呀,是不是?我猜,這個左少卿和炎哥、陳蔭堂之間,一定有什麽過節吧?”


    於誌道笑著,低頭在他耳邊說:“馮先生,你可能想不到。就在前些日子,她差點把那個陳蔭堂給打死!一拳打在他的喉嚨上,把他打翻在地!馮先生,喉嚨這裏,可是個要命的地方呀!”


    馮頓驚訝地問:“為什麽?”


    於誌道拍拍他的胳膊,“等有了機會再跟你說吧。告訴你,這個左少卿要是狠起來,可不是一般的狠呀!我太了解她了!”


    馮頓對這個情況十分驚訝。他心裏立刻有了一個判斷,這個左少卿雖然是保密局的情報軍官,至少和陳蔭堂不是一路的。她居然敢打陳蔭堂?陳蔭堂可是台灣國安局的少將高官呀!


    這時,於誌道從桌上端起兩杯酒,遞了一杯給馮頓,和他“當”地一碰,低聲說:“馮先生,希望咱們今晚的酒會順利。”


    他們喝了酒,都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大廳裏的情況。


    客人們幾乎都到了。女眷們挽著男人的胳膊站在一起說說笑笑。客人中間最顯眼的,就是左少卿挽著的炎哥和陳蔭堂。


    炎哥幾乎是所有人都認識的,他不時和身邊的人打著招呼,再聊幾句閑話。


    他是“新義安”的龍頭老大,自然有不一般的懾人氣派。陳蔭堂則是一身官氣,穩重得體,不怒而威,自然是不容小覷的。中間夾著一個美豔伶俐,笑聲爽朗的左少卿,同樣成為眾人注意的焦點。他們走到哪裏,身邊都會聚著一群人,互相碰杯致意,聊天說笑,甚是熱鬧。


    於誌道一看表,已經八點鍾了。他們的正事也該開始了。


    他回頭看著馮頓說:“怎麽著,是你先開口,還是我先開口?”


    馮頓當然不想太過招搖,立刻說:“於老板,還是你先開口。我敲邊鼓吧。”


    於誌道當仁不讓,就從桌上拿起一隻銀製小勺,“叮叮”地敲著手裏的高腳杯。


    當客人們都回頭看著他時,他舉起手裏的酒杯,高聲說:“各位女士,各位先生,非常歡迎各位來參加我和馮先生舉辦的這次酒會。相信各位都已經注意到了,我們今天的這個酒會,叫做‘投資懇談酒會’。”


    客人中有人說:“於先生,你說投資,到底是投什麽資呀?可靠不可靠?”


    於誌道急忙說:“當然是非常好的投資了。我和馮先生也策劃了好長時間,還特地為此買了一條船。下一步,還準備在南亞的新加坡和曼穀開辦新的貿易公司。我們覺得,眼下是做航運生意的大好時機。我和馮先生,本著有錢大家賺的想法,特地請各位走到一起,共同來協商這件大事。請各位一定相信我,這是非常好的投資。”


    有人說:“於先生,你怎麽知道這是非常好的生意?”


    又有人說:“現在做生意多難呀,處處都不順,到處都那麽亂。”


    第三個人說:“就是的,現在銀根又緊,利息高得不得了,誰敢亂來呀。”


    有人高喊一聲:“於先生,你該不會是來哄我們錢的吧?”


    這句話立刻引起一片笑聲。周圍的人都開始低聲議論,大廳裏也有一點亂了。


    於誌道感覺,自己剛才說了許多話,卻沒有說到要點上。說實話,他現在也拿不準什麽是要點了。總之,他剛才的話沒有把大家的興致引上來。他雖然精明老到,但為了做生意而辦酒會,今天卻是第一次。他四麵望著,一時不知該怎麽辦了。


    這時,他一眼看見坐在炎哥和陳蔭堂中間的左少卿。也看出她正用一種關切的目光看著他。他心裏不由“哎呀”一聲,暗自叫道:我真是傻呀!我真是傻到家了!有這麽一個精明的高人在身邊,我幹嘛不用呢?我可是在她身上投了資的呀!她連馮頓這樣的人都能說服,還怕說服不了眼前這些客人嗎?她一定能的!


    於誌道想到這裏,立刻一舉手中的酒杯,說:“兄弟這幾句話,隻是一個開場白。各位可能還有些疑慮,這也是應該的。不過,今天兄弟還請了一位學者來,她可是專門研究香港經濟的,並且還極有見地。相信各位朋友一定會重視她說的話。她就是左少卿,左女士。現在請左少卿,左女士,來發表一下她的看法。各位歡迎。”


    於誌道這一招,叫做“趕鴨子上架”。他一說完,就帶頭鼓起掌來。


    周圍或坐或立的客人們,此時都回頭去看左少卿,有幾個人也鼓起掌來。有些人還哈哈地笑起來。聽美女講話,總要比聽於老板講話要更有意思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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