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默不作聲地看著黃裳,劉飛揚小心翼翼地叫道:“前輩。”心頭卻是暗叫僥幸,若黃裳還不停手,他可不知還能再背幾句經文出來了,還真沒想到黃裳所創的《九陰真經》經文和網絡上流傳的差不多。


    黃裳忽地眼光大盛,問道:“你怎麽也知曉這幾句口訣?”


    劉飛揚聽他落字清晰,眼神平和中帶著疑惑不解,知他已恢複神智,應聲答道:“前輩武功屬道家一脈,而正好晚輩武功也屬道家一脈,晚輩略通醫理,見前輩心脈有疾,鬥膽猜測是因為所練武功而致,是以念了幾句道家經文,倒讓前輩見笑了。”


    黃裳點頭道:“你的武功該是出自莊子逍遙一脈,的確算是道家武學。不錯,老夫近年來練功不慎傷了心脈,有時會神智不清,虧得你這幾句經文喚回老夫的神智。”他的武功全出自囊括天下道家典籍的《萬壽道藏》,其中也含有莊子流傳於世的書籍,他心智恢複後卻也還記得之前交手的經過,自然從劉飛揚的武功中看出道家的特點來。他這數十年來苦思眾多仇人的武功破綻,也給他歸納總結出了一門精奧的武功法門,其中幾句口訣正是劉飛揚所念到的,也正因為那些口訣多是出自那《萬壽道藏》中的詞句,劉飛揚即學得如此高深的道家武學,知道些道家經文他卻也並不感到奇怪。


    蕭遠山聞言不禁駭然,急急問道:“師傅難道以你老人家的神通也不能醫治那受損的心脈麽?”他也是絕頂高手,自然知道武功愈練到高深處愈容易走火入魔,他自己身上也有三處經脈受損,好在隻是隱隱發痛發麻,為了不讓兒子擔心,他一直沒有說出來罷了。


    黃裳搖頭笑道:“遠山就你把為師當作無所不能,人生在世生老病死誰又能免了?”道家武功最能修心養性,他幾十年來雖是苦思敵人的武功破綻,其實心內報仇之心早淡去。然而他的武功都是無師自通,從來沒有人係統指點過他,他武功愈來愈高後所遇到的風險也越來越大,數年前一次練功真氣激蕩不慎傷了心脈,以至有時神智混亂,這才引發了內心深處的負麵情緒。他恢複神智後人倒是豁達之極。


    蕭遠山苦著臉說不出話來。楚依依心中也是擔憂萬分,向劉飛揚道:“劉大哥,你可能醫好外公的傷勢?”


    劉飛揚道:“我定會盡力而為。”從發現黃裳異狀後,他便一直苦思解救之法,心中隱隱有幾個方法,好在還有醫術遠勝他的薛慕華在應該不是太難。


    黃裳對劉飛揚的回話不置可否,卻把他二人種種神情看在眼中,心下詫異,忽對劉飛揚問道:“若老夫所記不錯,這乾坤大挪移之功非明教教主不傳,你怎麽學會的?”


    劉飛揚心頭一凜,黃裳和明教間仇怨極深,這若答得不好了,可真不知又有什麽後果。蕭峰見劉飛揚眉頭緊鎖,躬身代他應道:“師祖明鑒,我這二弟是逍遙派的掌門並不是明教中人。二弟,你便把這經過詳細向我師祖說出來吧。”他也從之前黃裳的幾句話中,聽出他與明教間有著極大的過節,劉飛揚若多做猶豫反讓黃裳生疑,那可大大不善了。


    劉飛揚如何不知這點,向黃裳一揖,說道:“不瞞前輩,晚輩的乾坤大挪移是學自一空門老僧。”


    黃裳麵se不變,隻“哦了”一聲,還是望著劉飛揚,似乎在等著他的下文。劉飛揚大感為難,心中忖道:從他神智混亂時看到乾坤大挪移就暴怒出手,可見他心中對無名老僧還有相當的恨意。就算我說出當年的明教教主已經遁入佛門,也不知能否消除他的仇恨。哎,我便是有心要化解這段仇恨看來極是不易。哎,無名老僧啊無名老僧,你是說出了當年之事,可我能對他也能如實說出來麽?劉飛揚心下連著幾下默歎,打不定主意。


    黃裳忽地走到瀑布前的潭邊,眾人皆是大惑不解,不由得跟了上前幾步。隻見黃裳蹲下身子,伸手按入潭水,輕輕來回撥動,接著手掌舀了些潭水站起身來。蕭遠山低聲叫道:“師傅…”


    黃裳背對著眾人,端水的手掌平伸向上,潭水化做水氣蒸發飄散。眾人皆是一臉莫明,劉飛揚望著他的背影,仿佛與山水間融為一體,不禁想道:這該是怎樣的淡泊情操?我一直擔憂如向他說出真相,他定會找無名老僧報仇。卻沒想到他數十年來幽居穀中,心態早已淡泊,仇恨之心早就淡去。若不是他心脈受傷,情緒激動下有時神智不清,這才會引出心魔作祟,而誰心中能夠沒有任何負麵的東西?從適才所見他心誌未失時應該是個慈祥的長者,便是稱他為一代宗師也絲毫不為過。我又何必再有顧慮!當下向他躬身說道:“前輩超然物外,看來是晚輩多慮了!”


    黃裳轉過身來,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向劉飛揚問道:“當年的明教教主莫歌我出家了麽?”


    劉飛揚道:“他四十多年前經一事後便看破前塵,隨著當年的少林高僧到了少林寺剃度出家了。也正是從他口中,晚輩才知道了他當年和前輩的恩怨,以及有關李師叔東渡高麗的原因。”他已決定把所有的事向黃裳合盤托出。黃裳與無名老僧之間也該有個了結了,他此時已相信黃裳不會讓他失望的。


    黃裳奇道:“和滄海也有關麽?”


    劉飛揚點點頭道:“當年前輩離開渝水沒多久,莫歌我前輩領著明教中人來到了渝水,卻見到剛產後的李師叔。雙方交起手來,李師叔寡不敵眾,被擊落水中,並與嬰兒失散。慶幸的是當時的嬰兒也就是小依的母親被渝水的一對老夫婦所救,並撫養長大。隻是這一切李師叔並不知情,她還道女兒已喪生水中,心情悲痛下去了高麗。”說到這裏,劉飛揚見黃裳身軀又在微微顫抖,心中又是一凜,焦急地望著他。


    黃裳沉聲道:“老夫沒事,你接著說,那莫歌我呢?”


    確定黃裳不是久疾複發,劉飛揚又繼續說道:“當年莫教主把李師叔擊落水中後,已心生後悔。也就在他率隊回歸光明頂的路上,遇上了房佑龍所領著的宋朝宮中侍衛的伏擊,明教全軍覆沒,莫教主也被擊落水中。同樣的莫教主遇到了當時路經此處的少林高僧靈嘉大師所救。莫教主卻也因此如夢初醒,拋掉過往種種,舍了明教教主之位隨靈嘉大師回少林當了一名不見經傳的僧人,法號無名,數十年來勤修佛法再不問世事。”


    黃裳奇道:“房佑龍?”劉飛揚點頭道:“正是。晚輩有一事要請教前輩,當年可是房佑龍向皇帝由您率兵攻打明教的?”蕭遠山聽師傅竟還當過宋朝的將軍,又是驚奇不已,心中暗道:師傅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隻是聽到是那武功奇高的房佑龍的,心中更是不解。


    黃裳一怔,還是點了點頭,道:“不錯,此事我也極為納悶,當時朝中有許多的將軍,其中不乏經驗豐富的名將,他為何我一個文官帶兵前去?”


    劉飛揚聞言不禁問道:“前輩和房佑龍可有什麽過節?”那房佑龍雖然對付的是明教,可很明顯對黃裳也有著極深的仇恨,甚至要對付的根本就是黃裳本人,要不然也不會先他帶兵攻打明教,後又鼓惑明教殺黃裳全家,想必他這麽久沒對付黃裳也是因為不知他的下落。


    黃裳道:“沒有。”頓了頓問道:“你為何問這個?”


    劉飛揚心內默歎,看來黃裳還一點都不知道和房佑龍間的過節,說道:“其實,其實這房佑龍在前輩單身殺上明教之後沒多久,也曾秘密上了光明頂,卻是向當時的莫教主建議要殺前輩全家!”


    “什麽!”黃裳驚叫出聲。劉飛揚逐把無名老僧所說的情景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末了說道:“晚輩雖不知房佑龍要對付前輩的目的,可他的居心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黃裳細細傾聽,良久忽又問道:“這些都是莫歌我告訴你的?”


    劉飛揚見他麵se沉峻,朗聲道:“當時無名大師並不知我和李師叔的關係,正是因為當時房佑龍的手下摸上少林寺,無名大師這才向晚輩和少林方丈及諸位玄字輩高僧說出了那一段往事。”接著說出了當時的經過。接著又道:“晚輩聽聞那無名大師竟曾是明教教主,便於當日晚上尋到他的住處,向他述說了晚輩與明教的一個約定。無名大師這才把乾坤大挪移之術傳了給我。”


    蕭峰知道劉飛揚是為了他們父子才有這番經曆,心下替他又奇又喜。黃裳問道:“你與明教的約定?”


    劉飛揚笑著望了望楚依依,正好楚依依也望了過來,四目相投,楚依依麵上閃過一圈暈紅,低下頭去。劉飛揚道:“當時小依的父親楚伯父與明教有些誤會,晚輩正巧在場,便與明教中人定下了兩年之內親上光明頂的約定。”頓了頓又道:“最沒想到的是,等晚輩和小依上了光明頂,楚伯父卻已加入了明教成了其中的法王。”


    楚依依接道:“小依也沒想到爹爹入了明教之中,明教危難時爹爹竟曾決心為明教殉教身亡!”她聽到這裏,已知劉飛揚是想化解黃裳和明教間的恩冤了,此時說上這句,是要告訴黃裳,此時的明教已不是以前的明教了。


    黃裳又是一奇,楚依依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女婿竟然入了明教,還好是現在他的心態已平靜了許多,若是在當年簡直是不可想象之事,忽又想起一事,向楚依依道:“小依,你從沒與你外婆見過,如何知道此間的關係?”


    劉飛揚代她答道:“回前輩是這樣的,當時無名大師與晚輩述說那渝水邊的激戰,晚輩其實還不知那是李師叔。直到後來在擂鼓山上,遇到了李師叔的弟子,由她口中得知小依與師叔當年長得一模一樣,並且師叔當年便就是在渝水邊失散了愛女,這才心灰意冷去了高麗,由此才推論出小依是李師叔失散多年的外孫女。隻可惜我們目前還沒找到李師叔,晚輩等此番來契丹,一是前來拜望前輩,二也是為了尋找李師叔,讓小依和李師叔早日團聚。”


    黃裳一陣默然,心內卻是百感交集。數十年住在這穀中,除了一個契丹少年,便再有沒見過外人,不想今日一見卻給他帶來多少的驚奇。自己的命運原來在當年便已注定,莫歌我、李滄海,數十年彈指已過,如夢如幻,若不是這個與當年滄海一模一樣的外孫女亭亭玉立站在眼前,他連想都沒想過原來自己還有個女兒女婿。


    楚依依道:“外公,我們便一起離開這裏,找到外婆好麽?”劉飛揚笑道:“不知前輩可有出山的打算?”蕭遠山自然也希望師傅一生無憾,也是極力勸說。


    黃裳笑道:“你們也來了這麽久了,竟然一直站在這裏,便隨我入屋一坐吧。”當先走向木屋。


    劉飛揚與楚依依相顧一笑,黃裳雖沒明確表明心意,但從眼角所露出的神情已知他的確也極欲見到李滄海,隻是不想讓一幹後輩知道罷了。眾人隨後跟上,蕭遠山悄悄拉過劉飛揚一臉希翼地問道:“劉公子,我師傅的尊姓大名你可知道?”


    劉飛揚這才想起,說了這麽多,的確都沒有說到黃裳的姓名。蕭遠山對黃裳尊崇萬分,可一直以不知他的姓名為憾,難怪他這麽問了。劉飛揚正欲回答,蕭遠山卻麵露喜se,向黃裳的背影伸手作揖,喃喃道:“我終於知道師傅的名字了。”原來,黃裳聽到蕭遠山的問話,以傳音的方式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蕭遠山,也算了了他一件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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