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深早就讓助理訂好酒店了, 是本市最好的五星級酒店,不過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這配置設備還不如帝都的四星級, 前台小姐打量了他們好幾次,大概也是在好奇,明明看著是一家三口,怎麽來酒店住還要開兩間房, 難不成不是一家三口?可小男孩的長相完全融合了兩個大人的優點, 一看就是親生的那種……


    拿好房卡, 阮夏牽著旺仔,宋廷深拖著行李箱進了電梯, 兩間房挨在一起,旺仔很自覺地跟著阮夏進了她的房間。


    爛船還有三斤釘, 這話可能用來形容酒店不是很合適,不過這酒店外表不算新,但房間內部收拾得還是很幹淨的。


    大概是心情好,再加上在飯桌上阮夏也沒吃什麽,便拿起手機準備點外賣, 她都來這邊好幾個月了,還從來沒有放肆過, 今天晚上就放肆一回吧,畢竟很高興,畢竟從天而降十萬塊到她包裏啊。


    阮夏跑到隔壁房間問宋廷深要不要吃宵夜。


    宋廷深破天荒的點了點頭,“吃, 如果店裏有啤酒的話,幫我點一瓶。”


    誒呀,看來他的心情也不錯吧?


    阮夏立馬點了一堆外賣,非常可惜的是,可能一天都在路上,旺仔也很累了,洗了澡之後躺在床上玩了一會兒便睡著了,外賣小哥來的時候,這胖孩子早就睡得鼾是鼾屁是屁了,根本吵都吵不醒,阮夏唇角上揚,正好她點的東西小孩子也不能多吃,這下好了,都不用去哄騙這胖砸了。


    她點了好幾瓶冰啤酒,宋廷深洗完澡過來,看到茶幾上的燒烤還有海鮮,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大概是覺得這種東西不太健康吧,可他什麽都沒說,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打開了易拉罐裝的啤酒,喝了一口。


    阮夏剛做了美甲,便將啤酒遞給他,“你幫我開,我怕搞壞了我的美甲。”


    宋廷深瞥了她一眼,“你也喝?”


    “當然。我得慶祝我額外收獲十萬塊啊。”


    宋廷深幫她打開了易拉罐,遞給她,“你少喝點,這個還很冰。”


    阮夏還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類似關心的話,有些意外。


    可能隨著相處越來越深,她在越發了解宋廷深的時候,兩個人的關係也拉近了很多。


    以前覺得他是小說男主角模板,那是因為這人給她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現在他就如此真實地坐在她對麵喝著啤酒吃著烤串,她才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這是活在她身邊的人。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過分,畢竟我父母走後,是姑奶收留了我。而我卻算計一個老人,讓她不痛快。”宋廷深自嘲笑了笑,“在外人看來,我可能就是忘恩負義吧。”


    “忘恩負義?”阮夏細細品味這個詞,意有所指的說道:“可能對於姑奶來說,她想要那一大筆保險賠償金還有兩套房子,但想要得到這些,就必須得收留你,這是一筆劃算的買賣,她當初可能也是爭得頭破血流才爭來的吧。”


    這世界上,很多看似偉大的東西,在金錢利益方麵都不值得一提。


    “而且,外人怎麽看重要嗎?在外人眼裏,你事業有成,成為了宋總,在帝都徹底站穩了腳跟,世人都是崇拜強者,就像剛才,從到她家開始,你說的每一句話,做的事情,沒有一件跟“禮貌”搭得上關係,甚至幾次三番都戳到了他們的痛腳,但他們就是隱忍不發,還能陪著笑臉,這是為什麽?因為他們知道你今時不同往日,知道你是強者,你以為他們不生氣嗎,估計等我們走後,氣得都要吐血了,可最可笑的是,他們更擔心的是你生氣。”


    宋廷深不僅不是軟柿子,他還是仙人球,誰要是敢捏一下,那就得做好被紮得流血的準備。


    阮夏不知道宋廷深為什麽會跟她說這樣一番話,這不像他。


    在她看到床上的旺仔時,隱約有些明白了,可能在宋廷深眼裏,她沒有跟他離婚的打算,她現在也在一點一點的變好,所以哪怕是為了孩子,他都會把她當成家人來看待。


    家人……


    阮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就她對宋廷深的了解,當他的家人會很幸福,可能是從小失去了父母,一直以來也沒有感受到家庭的溫暖,所以他將家庭都是放在第一位的,她敢說,在他心裏,旺仔遠遠比他的事業要重要。


    希望她不是自作多情,話說回來,以宋廷深的性格,如果不是把她當自己人,他根本犯不著帶她回老家,還讓她看這樣一出戲,她從頭到尾幾乎都是背景板,他一個人能單挑姑奶家所有人啊。


    “我父母去世以後,姑奶就把我接到了她家,一開始她對我的確很不錯,不過這樣的日子並不長,之後她對我不算好但也不壞,我心裏也知道,寄人籬下總是要經曆這些的,一直到上初中之前我對她都隻有感激,我甚至還在想,等我長大以後我要好好賺錢報答她,”宋廷深的語氣淡淡,“我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她就安排我進當地的一家廠裏打工,那個時候管得沒那麽嚴,再加上她在廠裏有熟人,之後每一年的暑假寒假,我都會出去打工賺書本費還有生活費,事實上從初中開始,我就沒花什麽錢了。”


    阮夏一臉目瞪口呆:“……”


    “我考上帝都最好的學校,高中的校長給我發了幾千塊的獎金,不過離學費還有段距離,姑奶明確跟我說了,家裏沒錢供我念帝都的大學,讓我讀本地的一所三本,這樣學費全免,我不願意,暑假跑去給人當家教,也給人發傳單,忙了一個暑假總算湊足了學費還有那一個學期的生活費。”


    “在我踏上火車的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要混出點成績來。”宋廷深頓了頓,“如果我不是知道保險賠償金的數額,如果我不是知道姑奶把我爸爸留給我的兩套房子給賣了,我對她絕對沒有半點怨言,因為我得承認,我之所以會成功,跟我這些年的經曆是脫不開關係的,但是我心裏就是過不去這道坎。明明她也沒做什麽傷害我的事,但我就是……意難平。”


    阮夏太明白這種感受了。


    要說姑奶真正的虐待他了,也有些牽強,不過讓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子去工廠打工賺學費跟生活費,這也不是一個長輩能做得出來的事。


    如果宋廷深的爸爸沒有留下兩套房子,也沒有一大筆的賠償金,那麽站在外人的角度來看,姑奶的做法雖然不對,但也不是不能原諒,可現在這是怎麽回事,賣了人家的房子,還霸占人家的巨額賠償金,最後還讓人家唯一的孩子自己賺學費跟生活費??


    這要是放到網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姑奶給淹死。


    宋廷深將一瓶啤酒喝完了,他真的很有自製力,說隻喝一瓶,就隻開了一瓶。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將這段經曆說給阮夏聽,這沒有什麽意義,畢竟如她所說,他現在已經很成功了,成功到即使將姑奶一家的臉麵踩在地上,他們也得賠笑臉。


    這段經曆,連好友黎遠航都不知道,他從來沒跟別人提過半句,隻因為他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有必要再提,更何況他們也不會感同身受,對於那段過去,除了他自己以外,都是外人,跟外人有什麽好訴苦的呢?終究是他自己的經曆,他自己的事情。


    接下來宋廷深沒說話,阮夏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兩人相對無言吃著烤串跟海鮮。


    等到宋廷深起身準備回房間,阮夏才遲疑著叫住了他,“以你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讓那家人不好過。就算你真的想做些什麽,那也是正常的。”


    宋廷深如果想要報複這家人,想要讓這家人不好過,那簡直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可她看他,好像隻打算拿了十萬塊就老死不相往來?


    會不會太便宜他們了?


    宋廷深轉過身來,走到大床邊上,微微彎腰摸了摸旺仔的額頭,幫他蓋好被子,目光裏盛滿了溫柔,他站起身,回頭看向阮夏,“在二十多歲的時候的確有過這樣的想法,等到有空的時候一定會騰出手來收拾他們,可在我三十一歲這一年發生了一件大事,我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問我自己,能不能做到萬無一失,能不能讓他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能,既然不能的話,我就不想讓自己的生活出現未知的偏差。當然最重要的是,正因為成為了孩子的父親,就更明白身為父親的苦心,我想,我的父母在臨終前,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我能平安開心的過下去,他不會想看到我變成那樣子。”


    是嗎?阮夏失神,那你呢,你在原本的劇情中,在臨終前,一定滿心都放不下旺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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