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大哥,好樣的!”董渾朝他豎起一根拇指。


    殷其雷隻有苦笑,回身去看阿伊古麗,柔聲問道:“阿伊古麗,沒事吧!”


    阿伊古麗麵色痛苦,但不願殷其雷為自己擔心,還是搖了搖頭:“殷大哥,我沒事。”


    “中了一箭,哪會沒事,我幫你把箭拔出來。”伸手握住箭杆,“我要拔了?”


    阿伊古麗閉起眼睛,點了點頭,殷其雷怕她承受不住,從地上撿了一片小木塊讓她咬住,免得吃痛咬到舌頭。接著奮力將箭往後一拔,阿伊古麗“啊”的一聲大叫,小木塊從嘴裏掉了下來,額頭已經冒出冷汗。


    “還疼不疼?”殷其雷柔聲問道。


    “有一點,但好多了。”


    殷其雷又忍不住責怪:“叫你不要跟來,你偏偏不聽,打戰多凶險哪,看,受傷了吧!”


    “我就要跟著你!”阿伊古麗撅了一下櫻唇。


    “你跟緊我,不要走丟了,你要丟了,我的魂也丟了!”


    阿伊古麗心中猶如抹了蜜糖一般,當初要殷其雷和蕭冠決鬥,她尚沒有這種感覺,隻將殷其雷當成可以信賴的朋友。但是家中和自己遭受變故之後,殷其雷無微不至的關懷,讓她逐漸產生一種特殊的情愫。讓他覺得,這個男人,不僅可以信賴,而且可以依靠。


    那邊,典章和兀顏斡,謝王孫和女將,都在打得難分難解。蒜頭忽然騎著神豬橫衝過去,迅疾無比,果然不是尋常馬匹可以比擬。隻見蒜頭一戟紮在女將坐騎的腹部,坐騎吃痛,悲嘶一聲,人立而起。女將正與謝王孫交戰,猝不及防,重重跌下馬來。


    蒜頭大喜過望,這女將可比其他嘍囉值錢多了,要是斬下她的頭顱,少不得要給個百夫長做做。當下“駕”了一聲,縱豬上前,雙戟齊齊刺向女將。女將也真了得,將身一滾,長槍掃出,正中神豬下盤,蒜頭連豬一起摔到地上。


    蒜頭不顧自己,忙去照看神豬:“神豬,神豬,你沒事吧!”


    神豬一個激靈,翻起身來,吭哧吭哧地叫喚。


    女將大奇,她這槍掃去,別說是豬,就算是馬,也要半天起不來,這豬到底什麽怪物?抖了一個花槍,搠向神豬,蒜頭急忙雙戟擋在前麵。


    殷其雷生怕蒜頭不是對手,舉起彎刀就去幫忙,謝王孫此刻也跳下馬來,圍攻女將,煙杆太短,坐在馬上根本打不到她。


    女將登時處於下風,怒道:“三個打一個嗎?好不要臉!”


    謝王孫江湖中人,單打獨鬥乃是江湖基本規矩,何況自己身份極高,聽得女將這麽一說,不禁紅起了臉,退出戰圈。


    殷其雷見那女將,一條粗大的辮子盤在頭頂,英姿颯爽,氣質倒與蕭英姿有些相同,不禁又動了齷齪心思,笑道:“好呀,咱們就來個單打獨鬥!”


    又吩咐蒜頭:“蒜頭,你去保護墩子,她受傷了!”


    蒜頭以為殷其雷要獨占功勞,說道:“殷大哥,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這女將是我的!”


    女將是女真人,雖然粗通漢語,但對漢語的語境還是一知半解,她聽蒜頭說“這女將是我的”,隻道和女真部落的搶婚習俗一般,將女人當做物品搶回家中,不禁大怒:“你這無恥的壞小孩兒,我先殺了你,讓你動歪心思!”啪啪兩槍挑向蒜頭。


    蒜頭一雙短戟左擋右攔,一時手忙腳亂,心想這小娘兒們好生厲害,自己恐怕不敵,到時折了師父的威風,可是大大不妙。雙戟架開長槍,叫道:“殷大哥,這小娘兒們是你的了!”


    殷其雷笑道:“你去保護墩子,我若打下這小娘兒們,功勞一人一半。”


    蒜頭聽罷,樂顛顛地帶著神豬去保護阿伊古麗,阿伊古麗給神豬做了豬糞兜,自己去保護她,也算還了這個恩情了。


    女將叫道:“壞小孩兒,休走,我要殺了你!”挺槍便刺。


    殷其雷彎刀一格,笑道:“欺負一個小孩兒,算什麽本事,有種跟我來打!”


    女將受不得激,怒道:“打就打,怕你嗎?”


    “打架歸打架,你怎麽還罵人呢!沒教養!”


    “我哪有罵人?”


    “你剛才說‘怕你媽’,‘你媽’不就是罵人的話嗎?”


    女將一時轉不過彎,不知殷其雷有意戲謔,還道漢語博大精深,“你嗎”竟然成了罵人的話。這麽說來,她以前不知被那些漢人罵過多少次,比如“是你嗎”、“給你嗎”等等。心中越想越氣,漢人果然都是狡詐之徒,罵人也不罵個明白,讓她白白被罵,還道別人的好。


    “我要殺了你們這些狗漢人!”這次她是真的罵人,一槍搠向殷其雷咽喉。


    殷其雷將頭一歪,彎刀依舊格開長槍,笑道:“小爺手下不殺無名之將,快快報上名來,好讓我來殺你!”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你這就耍賴了,明明知道我的規矩,不殺無名之將,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就是讓我不能殺你!無恥無恥,太無恥了!”


    女將秀足一跺,說道:“我叫兀顏朵兒,你又叫什麽,我也不殺無名之將!”


    兀顏朵兒嬌憨可愛,殷其雷心喜非常,笑道:“我的名字簡單,就兩個字:老公。”


    “老公?”兀顏朵兒見他嬉皮笑臉,很是懷疑他告訴自己的是不是一個名字。


    “欸,老婆。”


    “什麽老婆?什麽意思?”


    “你叫我老公,我自然要叫你老婆了!”


    謝王孫站在一旁,一臉茫然的表情,雙方人馬廝殺正盛,這兩位身為敵我雙方之人,竟然站在一起聊天,這真讓他有些看不明白。


    兀顏朵兒咀嚼“老婆”二字,忽然大怒:“你是在說我老嗎?”挺槍殺了過來。


    殷其雷見她攻勢猛烈,疾疾後退,他本使不慣兵器,一時也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卻見兀顏朵兒長槍自高而下撻向他的頭頂,殷其雷大吃一驚,將身一側。兀顏朵兒不待長槍使老,兜轉砸向他的腰間。殷其雷左手搭在她的槍杆,將身從槍上翻了過去。殷其雷初臨戰場,這一下也是凶險至極,嚇出一身冷汗,暗想這小妞不是等閑之輩,自己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殷其雷將刀一丟,說道:“你的兵器太長,我的兵器太短,這樣很不公平,咱們赤手空拳打上一架,如何?”潑魔八式本是赤手空拳的打法,隻要兀顏朵兒答應,還怕自己降不住她?


    謝王孫暗暗皺眉,戰場廝殺,誰還管你公不公平?要都這樣,軍營何必製造這麽多的兵器,我沒兵器,你也不準使用兵器,這規矩在江湖上可以流行,在戰場上可沒半點作用。但是凡事都有意外,特別是想遇到兀顏朵兒這種奇葩。


    卻見兀顏朵兒將槍往地麵一插,擼起袖管,擺出架勢:“赤手空拳就赤手空拳,怕你嗎?”


    殷其雷不樂意了:“你怎麽又罵人?”


    “我就罵你!你嗎,你嗎,你嗎!”


    “你媽!”


    兀顏朵兒大怒,一拳砸向殷其雷麵頰。殷其雷見她粉拳嬌小,出拳的速度倒是挺快,當下將頭一低,反手抓住她的右肩,腳下一勾,一招伏魔式的變化,將她輕巧巧地撂在地上。潑魔八式變化多端,雖然隻有八式,但是每一式都有六十四種變化。殷其雷練得最為純熟的是起手式,落地式,擺尾式的幾種常用變化,其他五式的變化也是有所涉獵。雖然沒有翠微禪師指導,但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憑借自己的天賦,殷其雷這些日子也是慢慢領悟潑魔八式的精妙。


    兀顏朵兒身體剛一落地,即又一躍而起,中宮逼近,雙拳又向殷其雷胸膛打到。殷其雷沉著應付,一麵目不轉瞬地觀察她的拳勢走向,忽地雙手齊齊探出,按住她的雙拳。兀顏朵兒拳勁猛烈,殷其雷差點抵擋不住,雙手一翻,抓住她的兩邊手腕。正是潑魔八式的擒拿式的一種變化,擒拿式乃是翠微禪師結合傳統的大擒拿手和小擒拿手創造出來,施展出來更加協調。


    兀顏朵兒雙手脈門被扣,掙脫不出,急得滿臉通紅,心想這家夥怎麽忽然這麽厲害,難道起初都是在讓著我嗎?


    忽聽身後馬蹄聲動,排山倒海,殺聲震天,殷其雷知是援兵到了,急忙放開兀顏朵兒,壓低嗓音:“快走!”


    兀顏朵兒怔了一怔:“你……你……”


    “你什麽你,老子打不過你,技不如人,等我練好功夫,必定再來討教!”殷其雷沒有再理兀顏朵兒,大步走向阿伊古麗。


    兀顏朵兒搔了搔頭,委實無法明白,殷其雷為什麽要放了她,抓了她不是大功一件嗎?但見漢軍的援兵洶湧而來,她操起插在地麵的長槍,朝著兀顏斡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句,似乎正是叫他撤退。


    兀顏斡將狼牙棒架開典章的燕翅鏜,說道:“兄弟,你能與我打這麽久,也算是個英雄,咱們來日方長!”拍馬便走,聽他話裏的意思,似乎還會再來。


    兀顏斡邊走邊叫,說的都是女真語,接著女真人井然有序地撤退,留下十幾個人斷後。因為援兵一到,倉促之下,隻能帶走小部分糧草,那些裝車的糧草太過累贅,舍棄不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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