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殷其雷將飲水堡如今的重要人物聚在一起,就目下的糧草問題展開會議。


    與會人員當中,殷其雷、謝王孫、金不換、海霸天都是千夫長,按理職位相當,但是比起殷其雷和謝王孫,金不換和海霸天的威嚴遠遠不及,何況殷其雷自與沙漠王、楊袞、李紅蓼結義之後,人脈廣泛,無人能及。


    是以,金不換雖有不忿,但是認清勢態,還是順從大流請求殷其雷主持大局。


    危難關頭,殷其雷也不婆婆媽媽,單刀直入地說道:“想來飲水堡目前的危難,大家都很清楚,首當其衝,就是咱們的糧草問題。眾兄弟可有什麽計策?”


    謝王孫拿出火褶子,點燃一鍋返魂香,抽了半晌,說出兩個字來:“劫糧!”


    殷其雷想的也是劫糧,除此之外,並無他法解決目前問題,與謝王孫可謂英雄所見略同。


    金不換:“敵軍的糧草都在敵營後方,守衛森嚴,隻怕未入屯糧之地,早已被敵軍包圍了!”


    殷其雷:“雖然危險,也總比困在城裏,活活餓死來得強!”


    董渾、大喇叭立即附和:“不錯,寧願戰死,也不能餓死!”


    海霸天重重一拍桌麵,眾人嚇了一跳,以為他要護著金不換,說不過殷其雷等人,就要動武,董渾、大喇叭立即擺開架勢。


    卻聽海霸天朗聲說道:“殷兄弟說得很有道理,大丈夫不能馬革裹屍,已是羞辱,他娘的如果被活活餓死,豈不笑話?俺海霸天這些天都被憋出病來了,再不活動活動,就跟死人似的。劫糧雖然危險,但為眾兄弟的生計,少不得要試一試了!”


    金不換急道:“大哥!”


    殷其雷微微一笑:“海大哥,今晚劫糧,算你一個!”


    海霸天大喜:“多謝殷兄弟!”


    李紅蓼沉吟著說:“雖要劫糧,也要想個萬全之策。”


    謝王孫吐出一口煙霧:“這些天,我已將敵軍的屯糧之地摸清楚了。——節度使軍素來各自為政,他們的糧草並未合於一處,共有三處屯糧之地。西門外紮營的是三路節度使各自分兵組成的軍隊,兵力最弱,糧草供給皆有三路節度使分攤,隻夠三日之用,杯水車薪,不足取也。三路節度使軍數以石山炮的興國軍最強,此人素有謀略,糧草乃是重中之重,他必嚴防,也不可劫他糧草。北門之外的建安軍節度使毛不拔,他的屯糧之地實在本部後方二十裏外的葫蘆口,此地是個深穀,容易設伏,進去就難出來,咱們不可犯險。”


    殷其雷暗暗佩服,自己雖有一些小的聰明,但要像謝大哥一般將敵情分析得如此透徹,是怕不能,說道:“那麽,咱們隻能去劫奉陵軍的糧草了?”


    謝王孫微微頷首:“三路節度使,石山炮和毛不拔主張圍困,耶律天賜主張強攻。此人心性急躁,不諳兵法,最是容易對付。他的手下多是契丹將士,擅長平地奔波,是以他的糧草屯於大營後方十裏的空曠之處。咱們隻須兵分兩路,一路誘敵,將守糧將士引開,另一路兵趁機殺入屯糧之地,大事可成矣!”


    殷其雷擊掌笑道:“好,就這麽辦!——待到夜深,我去誘敵,謝大哥,你就帶人前去劫糧!”


    李紅蓼忙道:“三哥,你身上還有傷呢,今晚你就不要出去了!”


    董渾也道:“是呀,殷大哥,你就留在城內靜候兄弟們的消息就行了!”


    殷其雷十分倔強:“我的傷沒事,不必多說!”他現在還隻是一個千夫長,雖有一些威望,但也不足以震懾聿皇軍所有將士,此刻更因身先士卒,若能解決此番將士生計問題,威望必當大漲!


    李紅蓼心想,她的三哥結拜哥哥,雖然人有不同,但都是一個脾氣,強得就像一頭牛,怎麽拉也拉不回來。說道:“三哥要去,我也不攔你,隻是要我陪著你去!”


    殷其雷心頭一熱,執住李紅蓼的一雙柔荑:“四妹,做哥哥的謝謝你的情義,但現在你的處境十分危險,三路節度使無不想要抓你去向耶律李胡請功,你可不能出去。”


    李紅蓼的侍女阿燭說道:“俟斤(注:意為首領),殷大哥說得對,三路節度使就是衝你而來,你不能出去。”


    李紅蓼站起身來:“不必多說,我與三哥結義有言在先,榮辱與共,同生共死!”


    殷其雷暗暗歎息,他們四人結為安答,倒真臭味相投,這驢脾氣一個比一個倔強,無奈地搖了搖頭:“四妹,你這驢脾氣跟誰學的,真心拿你沒辦法了!”


    李紅蓼微微一笑:“都是跟三位哥哥學的。”


    商議決定,殷其雷、李紅蓼帶領一千人馬誘敵,謝王孫、海霸天帶領一千人馬劫糧。謝、海誌在劫糧,暗中進行,是以馬蹄都要裹上破布,減弱馬蹄之聲,以免驚擾敵方。殷、李誌在誘敵,自當轟轟烈烈,除了加強武器設備,不做任何措施。


    謝王孫安排妥當,又說:“大喇叭兄弟,你帶五百兄弟,接應殷兄弟和李姑娘。董兄弟,你帶五百兄弟,接應我和海兄弟。——阿燭姑娘,金兄弟,你們留下鎮守飲水堡,以防敵軍趁夜來襲!”


    大喇叭、董渾、阿燭、金不換允命,分頭前去準備。


    ……


    奉陵軍節度使耶律天賜手下的守糧官蕭胡海正在睡夢之中,忽聽帳外殺聲大作,忙從榻上驚醒,副將吉平來報:“大哥,敵軍劫糧!”


    蕭胡海抓起三股鋼叉奔出帳去,翻身上馬,就與殷其雷廝殺一處。殷其雷殺了一陣,右肋傷口迸裂,叫道:“兄弟們,快撤!”率先投奔。


    蕭胡海見獵心喜,帶兵掩殺過去。


    耶律天賜得到消息,大喜過望,本來飲水堡閉門不戰,他已急得火燒火燎,這次主動送上門來,還不殺他一個片甲不留,問道:“糧草沒事嗎?”


    冒奴哈哈大笑:“那些賊兵糧草尚未劫成,就被蕭將軍發覺,正在死命奔逃呢!”


    “好,你即帶領兩千兵馬相助蕭胡海,務必要將這夥賊兵殺個幹淨!”


    “末將遵命!”


    殷其雷奔出二十裏外,計算時間,想來謝王孫、海霸天已經動手劫糧,大喝一聲:“回軍掩殺!”一千人馬立即扭轉過頭,殺了過去。


    蕭胡海正在狂追,忽見殷其雷忽然回殺,著實嚇了一跳,手下兵馬跟著一亂,副將吉平說道:“大哥,我會不會中計了?”


    蕭胡海也想到這一點,但是此刻就知中計,也來不及了,隻得先殺殷其雷,再回去向耶律天賜領罪。但見殷其雷一馬奔來,鋼叉刺去,殷其雷側身讓過。二馬交錯之際,殷其雷手中哥舒魔刀已經斬下他的頭顱。


    吉平大驚:“快撤!”


    卻聽身後一隊人馬趕來,冒奴叫道:“冒奴來也!”手提一杆青銅鉞,殺氣騰騰。


    吉平一見冒奴趕來,心下稍安,挺槍刺向殷其雷。李紅蓼擔心殷其雷傷勢,不敢讓他廝殺過盛,拍馬而來,三棱劍斜裏殺來。吉平回槍一擋,殷其雷趁勢一刀劈下,吉平落馬而亡。


    殷其雷連殺二將,傷勢發作,冷汗涔涔,李紅蓼大驚:“三哥,我護你回城!”


    殷其雷心想誘敵工作已經完成,當即點了點頭,帶兵撤退。


    冒奴兵馬已經趕到,大喝一聲:“賊兵休走!”


    追了一陣,忽見暗處殺出一支兵馬,卻是大喇叭接應而來。大喇叭手執一對虎眼鋼鞭,立即便與冒奴殺在一起,走了二十回合,不分勝負。


    殷其雷深知對方兵馬較多,若然再打下去,敵軍還會再派更多援軍,叫道:“大喇叭兄弟,不可戀戰!”


    大喇叭雙鞭虛晃一招,叫道:“爺爺不陪你玩了!”拍馬便走。


    冒奴又要追來,李紅蓼當即取出斜月寶弓,黑夜籠罩,目標難見,射了三箭,一箭才中冒奴左腿。冒奴不敢輕進,隻令將士背後放箭,殷其雷身後將士哀聲不斷,被射中數十人。


    繞了半圈,甩開冒奴,要往飲水堡南門而入,卻見耶律天賜手下葛天青帶兵攔住。


    李紅蓼望向殷其雷:“三哥,咱們進不去了!”


    大喇叭暗暗苦惱:“如今怎麽辦?”


    殷其雷沉聲說道:“先撤再說!”


    葛天青大喝一聲:“殺!”手下兩千將士殺了過來。


    殷其雷與大喇叭的兵馬合於一處,此刻也隻剩一千二百餘人,加上與蕭胡海、冒奴兩番廝殺,兵力已疲,不能抵擋,當下往東奔去。


    到了半路,又見興國軍節度使石山炮之子石磊帶領三千兵馬殺來,朝著葛天青抱拳:“葛將軍,小弟奉父親之命前來相助!”


    葛天青笑道:“得石兄弟相助,必能剿滅這夥反賊!”卻又疑心石磊是來與他搶功勞的。


    兩軍夾攻之下,殷其雷殘兵弱將登時潰敗,往北逃去。石磊“駕”了一聲,拍馬狂追,每日罵陣,飲水堡隻是龜縮不出,早已將他惹得不耐煩了。


    葛天青思及白日冒奴提出的嫁禍之計,趁著石磊正在追殺之際,偷偷靠近,亂中一箭射了過去。石磊後心中箭,跌下馬來,隨從將領鄭尪急忙帶人上前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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