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風景如畫。


    暗褐色的道路,從這裏開始蜿蜒伸展,穿過翠綠的樹林,沿著湛藍的湖水,伸展向鬧市。


    遠山在陰暝的天色中看來,仿佛在霧中,顯得更美麗神秘。


    這裏距離市鎮並不遠,但這一泓湖水,一帶綠林,卻似已將紅塵隔絕在遠山外。


    白玉京長長的呼吸著,空氣潮濕而甜潤,他忍不住歎了口氣,道:“我喜歡這地方。”


    方龍香優雅道:“有很多人都喜歡這地方。”


    白玉京歎道:“有活人,也有死人。”


    方龍香淡淡一笑,道:“這裏通常都不歡迎死人的。”


    白玉京疑惑道:“今天為什麽例外?”


    方龍香聳了聳肩膀,道:“無論誰,隻要是住進了這裏的客人,客人無論要做什麽,都不能反對的。”


    白玉京道:“若要殺人呢?”


    方龍香笑了笑,道:“那就得看是誰要殺人,殺的是誰了。”


    白玉京冷冷地道:“這倒真是標準生意人說的話。”


    方龍香道:“我本來就是個生意人。”


    石帆和袁紫霞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心思。


    石帆心裏吐槽:還真和古老爺子的風格一樣,想起現代網上仿照古龍體的段子,忍不住心中暗笑。


    袁紫霞心道:這個石帆真是看不透,老娘幾次出馬,他居然都不上鉤,真是氣死老娘了......又柔柔的看一眼白玉京:還是這個好,對人家又好,又聽話。要不是任務在身,真希望和他一起浪跡天涯啊!


    且不管這兩人心裏糾結。隻聽得白玉京道:\"小方你是不是在等那個人?\"


    方龍香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今晚一定很漫長。\"


    白玉京道:\"小方說的不錯,哈哈。\"白玉京此刻笑的很開心,他卻不知道等待著他的是什麽?


    夜幕緩緩降臨,客棧裏的氣氛變的詭異起來,那對婆孫仍然在哭,昨天哭了一整夜,今天看起來憔悴不堪。


    朱大少身邊那個黑衣人保鏢依然緊緊的跟著,眼中依然帶著濃濃的嘲諷之意。


    苗燒天幾人看起來有點著急不安。


    就在這時,後院忽然打了起來。


    一陣刀光劍影,暗器縱橫。


    苗燒天趙一刀朱大少張三等人全不知去向。


    石帆卻是不急,知道大戲才剛剛開始。


    過去了很久,喊殺聲漸漸平息。


    後院婆孫和一口棺材的房間裏,現在多了幾個人。


    有活的,有死的,還有半死不活的。


    江湖,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叢林法則。


    房間裏活著的,隻有白玉京。


    死去的,那個小孩,婆婆,以及那個老頭。別看他是個小孩,看他臉上的皺紋,就知道比白玉京的年齡還大,手裏還拿著一顆釘,泛著綠油油的光澤,一看便知含有劇毒。


    那婆婆,卻不是個婆婆,而是個中年美婦,也死了。


    那個已經死了好幾天的老頭,脖子上多出一個血洞,咕嚕嚕往出冒著血,好像剛剛死去一樣。


    半死不活的那個,卻是方龍香,眼看著不行了,眼中露出不甘的神色,終於咽氣。


    白玉京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最好的朋友要殺他,確死在他的麵前,這種感覺,讓這個漢子幾乎喘不過氣。然而他的穴道還沒有被解開,隻能站在那。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事情是這樣的:白玉京和方龍香進來的時候,被那祖孫三人偷襲,沒錯,那本該死去幾天躺在棺材裏的老頭其實是裝死的。然而萬萬沒想到,方龍香早有防備,有心算無心,祖孫三人卻被反殺殆盡。


    然後指著他們的屍體,方龍香告訴白玉京,那老頭就是傳聞中被嚇死的公孫靜,他有個侏儒死黨和已經中年卻保養得當的美麗老婆。


    孔雀翎的圖紙在他手上被盜走,所以他才借假死脫身,然後帶著老婆和死黨易容來到這裏,意圖搶回圖紙。


    \"這些事你怎麽會知道?\"白玉京問道。


    \"因為這是我的地盤。\"


    \"圖紙真的在袁紫霞身上?\"


    \"你可以去問他嘛。恰巧,他就在外麵。\"


    白玉京立刻走出去,突然間,一把鐵鉤劃破手腕,長生劍跌落在地。


    接著一個拳頭打在白玉京腰間京門穴上,白玉京倒了下去,鐵鉤冰涼的摩擦著他的咽喉。


    \"你也為了那東西對我下手?我最好的朋友?難道你也是青龍會的人?\"


    \"不錯,我是個殘廢,要混江湖,必須加入青龍會。\"


    方龍香道:“我們既然一向是好朋友,我至少也得給你兩條路走!”


    白玉京道:“謝謝你,你真是個好朋友。”


    方龍香道:“第一條路近得很,現在棺材就在你旁邊。”


    白玉京道:“這口棺材太薄了。像我這樣有名氣的人,你至少也得給我口比較像樣的棺材。”


    方龍香道:“那倒用不著,我可以保證你躺進去的時候,已分不出棺材是厚是薄了。”他手上的鐵鉤又開始在動,微著說:“但無論如何,睡在床上總比睡在棺材裏舒服些,尤其是在床上還有個女人的時候。”


    白玉京點點頭,道:“那倒一點都不假,隻不過還得看床上睡的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方龍香道:“哦!”


    白玉京道:“裏邊床上睡的若是條母豬,我則情願睡在棺材裏了。”


    方龍香道:“你當然不會認為那位袁姑娘是母豬。”


    白玉京道:“她的確不是;她是母狗。”


    方龍香又笑了,道:“憑良心講,說她是母狗的人,你已不是第一個。”


    白玉京道:“第一個是公孫靜?”


    方龍香笑道:“你又說對了。誰能想到像公孫靜這樣的老狐狸,也會栽在母狗手裏呢。”


    白玉京歎了口氣道:“憑良心講,我倒真有點同情他。”


    方龍香道:“我也同情他。”


    白玉京道:“我不賭錢,不喝酒,不好色。我隻有一種毛病。”


    方龍香道:“什麽毛病?”


    白玉京道:“我說謊,隻不過每天隻說一次而已。”


    方龍香道:“今天你說過沒有?”


    白玉京道:“還沒有,所以我現在就要趕快說一次,免得以後沒機會了。”


    他笑了笑,又道:“所以現在我無論說什麽,你最好都不要相信。”


    方龍香笑道:“多謝你提醒,我一定不會相信的。”


    白玉京道:“我若說剛被你殺了的公孫靜又複活了,你當然不相信。”


    方龍香道:“當然!”


    白玉京微笑道:“我說她的老婆已醒了過來,正準備暗算你,你還是不信。”


    方龍香道:“還是不信。”


    他嘴裏雖然說不信,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去,他的手也跟著動了動,手上的鐵鉤,距離白玉京的咽喉也就遠了些。


    白玉京的肘、背、股,突然同時用力,向右翻出,彈起。


    長生劍就落在公孫靜的屍體上。


    他人一翻出去,手已握住了劍柄。


    但就在這時,他剛提起的力氣,突然又莫名其妙地消失。


    他剛躍起三尺,又重重地跌了下去。


    然後他就聽到了方龍香得意而愉快的笑聲,他的心也沉了下去。


    因為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現在機會已錯過,就永遠不會再來。


    方龍香大笑道:\"現在隻差一點,我就大功告成。\"


    白玉京問:\"哪一點?\"


    方龍香道:\"孔雀翎圖紙還在別人手裏。\"


    \"在誰手裏?\"白玉京臉色一變。


    \"你!\"


    白玉京歎了口氣:\"女人果然不可信,叫我不要說,她卻先告訴你了。\"


    方龍香道:\"那麽,藏在哪呢?\"


    白玉京眼睛四處亂飄,不看方龍香,防止他看出破綻。


    方龍香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首先,肯定在這裏。\"


    四周仔細看了一眼,發現白玉京的目光觸及到了屋內的每樣東西,唯獨一樣,沒有觸及到。


    方龍香大笑道:\"我知道了,對了,你的長生劍呢,哈哈......\"


    白玉京臉色一片蒼白。


    方龍香撿起長生劍,撫摸著劍身,喃喃道:\"好劍,的確是好劍。隻是劍柄太破了。\"搖一搖劍柄,發現竟然是空的。


    白玉京長歎一聲,閉上了眼睛。


    方龍香雖然背叛了他,他仍然不忍心看著方龍香死,隻好閉上了眼睛。


    方龍香捏住劍柄一轉,打開了劍柄,然而......


    裏麵並不是圖紙,而是幾十根牛毛毒針。


    於是,方龍香就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手下。


    屋裏站著的人,隻剩下白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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