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石帆在這後山魯妙子的安樂窩中便待了七八日。這一日,又是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卻是商秀珣再次踏上了這座小樓。


    商秀珣上來之後直接就往屋裏衝,俏臉蒼白,光潔的額頭上有著一層急忙奔來的汗珠。衝進屋內,隻見榻上躺著一人,已然奄奄一息,不是魯妙子又是誰?旁邊石帆神色黯然,看到商秀珣進來,低語道:“想必你便是讓魯老哥一直放心不下的商姑娘了……唉,魯老哥如今……罷了,你送他最後一程吧,我先出去了……”


    商秀珣眼中驀然兩行清淚流下,劃過絕美的臉龐,石帆後邊說的她都沒有聽見,整個人腦海中一片空白。商秀珣緩緩步到榻前,看著眼神渙散,明顯生命到了盡頭的魯妙子,沒來由的一陣難過。


    是,商秀珣是一直以來很恨這老頭子,也很不喜歡其賴在飛馬牧場不走,若不是她娘青雅臨死之前拜托商秀珣照顧好魯妙子,商秀珣早就將魯妙子趕出飛馬牧場了……


    可是,如今這老不死的終於要死了,商秀珣心中卻是忽然發現自己舍不得,其實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不願去麵對這一切。商秀珣不覺之間已經淚流滿麵,想說什麽,卻是說不出來。


    “秀珣啊,你來了啊……我,我如今總算不會再麻煩你了……嘿,來到這裏,陪了你娘二十年,到後來,我心裏就青雅一個人,隻後悔沒能早點發現這一點……我,我對不起她……”魯妙子斷斷續續道,眼神中充斥著揮之不去的死氣。


    “你……你別再說了!”商秀珣淚眼朦朧道,原本是恨眼前這人的,可此時卻是不知為何,恨意已經悄然消散,驀地卻是升起一股不舍,隻是,來的有些晚了。


    魯妙子咳嗽了兩聲,緩了好久,這才似乎緩過氣來,接著道:“秀珣,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負心恨我薄幸,直到受了重傷才幡然悔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秀珣,在我死前,你能原諒我麽?”


    商秀珣心中一顫,頓時想起母親青雅死之前的麵孔,她不是悲傷著去世的,而是微笑著,隻因為心中那個男人終究還是回到了她的身邊。“我,我早就不怪你了……若不然,娘死之後你早就被我趕出去了……我原諒你!”


    魯妙子聞言,嘴角驀地露出一絲笑意,一閃即逝,旋即哀歎道:“好!好!好!臨死前,能聽到這句我也心滿意足了……我死之後,就將我與你娘葬在一起,她……她肯定不願一個人走,肯定還在半路上等著我……”


    商秀珣聞言更是悲從中來,不管眼前這老頭多可恨,如今她也不由自主的心軟了,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魯妙子聞言,神情恢複了平和,旋即舉著的枯瘦的手無力的滑落……


    “爹……”商秀珣輕聲歎了一聲,眼眶裏的淚水終究忍不住滑落下來。當年,意氣風發的魯妙子與商青雅一見鍾情,兩人迅速的墜進了愛河。但當時的魯妙子,心中正有著對江湖的無限渴望,又如何願意就此在飛馬牧場,於是之後悄然離開。商青雅傷心欲絕,而魯妙子也不知商青雅已然有了身孕,若不然,他也不會走的這麽幹脆。


    江湖上,魯妙子名聲漸起,而商青雅則是孤身帶著剛出生的女兒在牧場生活,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魯妙子能夠回來。然而,牧場帶回的消息卻是魯妙子已然變心,愛上了當時剛剛行走江湖的陰癸派傳人祝玉妍……


    商青雅頓時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垮了……年幼的商秀珣看到母親如此,幼小的心靈中便恨上了那個從未見過的父親。


    在她十歲那年,身受重傷的魯妙子逃到了飛馬牧場,商青雅見之大驚,顧不得恨他,還是將其救下。而後,魯妙子憑著自身的醫術苟延殘喘活了下來,也終於明白自己愛的不是那禍國殃民的妖女祝玉妍,那時祝玉妍已然成了魔門兩派六道領頭人,號稱陰後!


    魯妙子便在飛馬牧場隱姓埋名住了下來,陪著商青雅。商青雅一直照顧魯妙子,不因其曾經的事情而恨他,直到臨死,還拜托商秀珣莫要趕走魯妙子,因為她知道魯妙子的傷一直沒有痊愈,反而更加的嚴重……


    從回憶中收回思緒,商秀珣雙眼一清,頓時看到出去的石帆又去而複返,而其正將魯妙子的屍身搬起來,右掌抵住魯妙子的天靈穴,真氣轟然而入……


    商秀珣淒聲道:“你在做什麽,他已經死了!死了!”


    石帆不答,體內真氣更是不要錢一般向魯妙子體內灌注,似乎完全聽不到商秀珣的聲音一般。


    商秀珣不由低聲道:“臨死前,還交了個這麽好的朋友,你也該瞑目了……”


    ……


    半晌,商秀珣不經意間一瞥石帆,發現其麵色已然如同金紙一般,毫無血色,明顯是功力消耗過度,不由得驚叫道:“他已經死了!你別再白費力氣了!再這樣下去你也會死的!”


    當她大叫的時候,忽然發現魯妙子的麵色竟然不是死人那般的青白,反而有了一絲血色,商秀珣大驚,玉手伸到魯妙子人中一探,旋即整個人都懵了!


    商秀珣嘴裏喃喃道:“活了?活了?活了!”連續重複了三遍,此時再看石帆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她無法置信眼前這青年難道能夠起死回生?剛剛明明已經斷氣的魯妙子,此刻居然活了?


    此時,石帆仿佛再也撐不住了,右掌一鬆,頓時整個人癱倒在地,昏迷不醒。而此時,魯妙子已然緩緩睜開了雙眼,還有些茫然,“這,這裏是地府嗎?”


    商秀珣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玉手抓住石帆的脈搏一探,心中頓時鬆了口氣,“還好,隻是消耗過度而已!老頭,你沒死!他,把你救活了!”商秀珣氣急敗壞道,此時她心中也不知道是喜是怒,複雜不已。


    魯妙子仿佛如夢初醒,旋即低聲道:“我……真的活了?秀珣,我死之前那些話,都還有效吧?”


    商秀珣頓時腦子一亂,不知如何應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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