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墨藍色的長袍,銀色的長發自腰間蔓延至腿部,一雙冰藍色眸子不起一絲漣漪,冷漠的神色仿佛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入得了他的眼。


    “國師此番回朝,竟未通知朕,朕自當命人擺盛宴為國師接風洗塵。”


    玄帝站起身來,眼中的恭敬不是刻意裝出的。百裏傾墨對這個銀發男子愈發好奇,剛才自己的克製不住的反應也是因為這人。


    “不必了。”短短的三個字彰顯出了其在玄國不同尋常的地位。試問,有誰敢在玄帝麵前如此冷淡無禮,即便是身為長公主的百裏傾墨也會禮讓三分。這人,不簡單呢。


    “詹台連見過國師。”身後一男聲傳來。


    銀發男子卻依舊麵無表情,無動於衷。


    玄帝麵色訕訕,卻無半絲責怪之意。整個大殿有那麽一刻冷凝。


    接下來無非臣工們說笑轉移話題,度過了無聊的下半場宮宴。


    ……


    出了宮門,夜色已深,身後有腳步匆匆趕來。


    “長公主何必急著走呢?玄國皇帝不是已經恩準本皇子在公主府小住多日。何不結伴而行。”


    百裏傾墨睨了他一眼,詹台連繼而道,“公主別這般生分,本皇子說不定會是公主日後的良人呢。”


    前者毫無言語,任由他像個白癡一樣絮叨。


    身後的詹台雲夢一時有些拿不準,詹台連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她。誠然,這樣的身份會對他有所幫助,可是這個女子當真如此好拿捏麽?


    這公主府裏又隱藏著些什麽讓他臉麵盡失了也要進去。


    一時想著,腳步也跟隨著前麵兩人愈發快起來。


    如果說挫敗,詹台連敢發誓,他這輩子都沒有過,皇子的身份,讓他從小便是高高在上,被眾人恭維著。


    他還沒見過敢忤逆他的人,尤其是女人。


    很顯然,今日百裏傾墨給他長見識了。


    詹台連和詹台雲夢繞到公主府時已經晚了,他居然跟丟了,重要的是他跟丟的是一個女人。


    公主府守衛早瞧見黑著一張臉的詹台連,恭恭敬敬的將二人引到別院住處,由房如為他們安排。


    ……


    一襲黑色緊身衣的百裏傾墨束起漆黑如墨的發,隱藏在暗夜之中,她今日要做的,便是夜探國師府。會會那個銀發男子。


    輕車熟路的從牆上翻過去,卻奇異般的發現這裏沒有守衛,沒有仆從,冷清得很。


    足尖點地,慢慢的查看國師府內的房間,卻發現不是空無一人就是寥寥無幾,這是那個看起來無人敢怠慢的國師麽?住的地方還不如破廟。


    悄無聲息來到主院,“軒月”二字令百裏傾墨呼吸猛的一滯,絲絲縷縷的記憶傾瀉而出,卻是任由她如何努力也抓不住。回神之時,對上麵前男子冰藍色的瞳孔,映襯著細碎的光影。


    “長公主夜訪國師府,有何貴幹?”冰一樣的言語凝聚著蝕骨的力量。


    他用的是“訪”而不是“闖”,看來並不想挑起事端。


    “你這院落很是別致。”站好身子的百裏傾墨裝傻。


    銀發男子未言語,隻是靜靜在注視著她,似乎在等下文。


    “你這頭發居然是銀色的,本宮很好奇。”百裏傾墨繼續裝傻。


    “所以?”


    男子絲毫不為所動,冰冷的眸子更像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散發著寒意。


    “你的眼睛竟然是藍的,遺傳誰的基因?”


    “……”


    “坊間有流傳,說國師是不老之身,還有人說國師是妖怪為亂山河。”


    “所以公主殿下是來我國師府看妖怪來了麽?”


    麵前男子冰冷無情的眸子微寒,一把扣住女子的下顎,力道大的幾近捏碎了骨頭。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這樣的速度,饒是百裏傾墨這個訓練多年的殺手也比不上。


    “公主的做法觸怒了讓本國師,所以…死。”


    寒徹骨的語言透出些不明的意味。


    “恐怕國師高興的太早了。”百裏傾墨目光清淺,眉目含笑。


    隻是手中凝結的冰藍色刃氣毫不留情的穿過銀發男子腹部。


    似是沒有留意,銀發男子的麵上顯出複雜的神色。淡淡的白光自腹部溢出,凝結成光電,四散開來。


    眉心微挑,“你不是人。”不是疑問而是肯定,沒有活人受了‘玄光幻影’的招數是這樣的反應,那麽唯一可能的情況便是他不是人。


    緊扣著女子下顎的手居然鬆開了,百裏傾墨不解,明明可以是玉石俱焚的結果,這人為何放棄?


    “你不怕麽?”疼痛仿佛蔓延至四肢百骸,‘玄光幻影’對於普通人而言,最高程度也不過是改變人體機理結構罷了,何況她方才並無殺意,但對於他來說確是最致命的毒藥。


    “你沒事吧?效果不至於這樣。”眉頭微蹙,百裏傾墨道。


    抬手走了過去,“我扶你進去。”


    男子沒有拒絕,踉蹌了幾步,整個身體傾在她右臂上。


    屋中果然是和她想象的一樣冷寂。


    “為什麽?”百裏傾墨看著傷口一點點凝注,白光停止飄逸。


    “公主可以離開了,今日的事本國師可以當做沒有發生。”


    “這可不行。”百裏傾墨道,“萬一你明天想不開了反咬我一口,我豈不是很吃虧?”


    似乎沒有想到她會耍賴,銀發男子凝眸看了她數秒。冰藍色的雙眼微合,似櫻花凋零。


    “你叫什麽?阿銀?小藍?”看著男子一頭銀發和冰藍色的眸子,百裏傾墨戲謔道。


    “祭若寒”


    “呃,連名字都這般冷漠,你爹媽是怎麽想的。?”


    “你以前從不會開玩笑。”


    “作為一個剛才想要殺了我的人會了解我以前麽?世人不都說長公主百裏傾墨喜怒無常,嗜殺成性麽?國師果然隱居久了麽?”


    祭若寒麵上顯出難以言喻的神色,“你不是她。”


    百裏傾墨心中微動,麵上卻不露分毫。


    “何以見得?”


    “公主不必擔憂,我不會說出去。”


    “國師自認為不是凡人,看的當比常人多些。”棱模兩可的話,百裏傾墨沒有過多訝異,自穿來以後,明著暗著有多少人懷疑她不是原主,但到最後卻推翻自己的猜測。


    沒有誰想這個銀發男子這麽肯定,像是在敘述一個事實。


    她要是否認,就當真矯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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