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三人表情甚是尷尬,要抓到一個修為高深的修士本就困難,哪一個不要經過百年修行,更何況這種修士大都在門派中擔任重要職位,哪裏是說抓就能抓的。這次向木靈派出手,主上籌劃許久,本想著萬無一失,卻讓木錦生逃了。若活捉了木錦生,周元陽就算隻得個活心倒也無妨。可去抓木錦生的那些兄弟,以王老四為首,一個都沒有回來,主上的怒火不向他們發,又能向誰發。


    他們此時均有些後悔,甚至想若是不回來就好了,這想法一出,又打了個哆嗦。主上提供藥物丹藥給他們練功,他們的修為日進千裏,可這丹藥一斷,渾身卻會蝕骨疼痛,活活疼死。就算不為了這丹藥,日進千裏的修行速度,又有幾個人舍得放棄。


    “陳先生,我等的性命交與先生手中,還請先生為我等求情。”


    那陳先生道:“罷了,你們幾個都是我的手下,你們事辦不好,我也沒有顏麵。主上那裏我會去說,隻是饒不饒你們,還是主上說了算。”


    幾人大喜,連連磕頭致謝。這整個要塞中,能在主上麵前說得上話的,便隻有這陳先生和姑姑兩人,陳先生既然答應求情,他們的命也算保下來。


    陳先生笑道:“你等此次前來,除了送了活心,還帶了別的東西。”


    說著目光向門後掃來,晉淑琴一驚,知道自己露了行蹤,撒腿便向外跑。


    那陳先生卻是更快,她才跑一步,肩膀便被人按住,隱身符從口中丟出。


    陳先生按著晉淑琴的肩膀將她翻過來,晉淑琴一抬眼,兩人一對視。


    “是你!”


    兩人同時喊出!陳先生帶著驚異,晉淑琴全是恐慌!


    ……


    木錦生率眾弟子禦劍飛行。直奔衡水城。


    他半途中接到密報,元陽真人暴斃,祥和真人將韶華真人及弟子囚禁於地牢,自立為木靈派第三代掌教。


    祥和真人!


    木錦生接到密報時兩眼一黑。這個在他麵前一向謙和的師弟怎會做出這樣的事!


    還是他一開始就看走眼。


    元陽真人死了,韶華真人被關,祥和真人背叛。


    不過幾日,他碩大的木靈派分崩離析!


    祥和真人,兩百多年,難道他表現出來的全都是假象!如此隱忍,為的就是木靈派的掌教之職!木錦生全然不信。


    師尊將木靈派交付到他手中,他不能讓木靈派毀於一旦!


    落霞看著木錦生的背影,師祖麵寒如冰,全身散發著濃濃殺意。


    眾弟子皆曉得木靈派中發生的事。禍起蕭牆,誰能想到老好人祥和真人會趁著他們不在時發難。


    他們這次出門,路線時間都甚是隱秘,卻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險些全軍覆沒。若非木靈派中出了叛徒。誰又能這般清楚的知道他們的路線。而他們才走沒多久,元陽真人死了,祥和真人又抓了韶華真人,自己自立為掌教。


    落霞若是再不明白,她便也是傻子了。


    師祖在盛怒之中,一部分因為木靈派發生的事,一部分也是因為被妖怪所救。


    落霞低下頭。其實妖怪也沒有他們想的那麽不堪,而凡人也沒有他們想的那麽好。至少白狼王救了他們,祥和真人卻將他們置於死地。


    她念頭一出,自己被自己嚇了一跳。連忙將此念壓下。


    她將含香的身份與陳述說了,陳述沉思許久,才道:“她對我們有恩。卻是妖怪那邊的人,日後若落入我們手中,便饒她一條生路吧。”


    落霞有些心寒,救命之恩大於天。含香並沒有做壞事,隻不過和妖怪走的近些。為何就容不下她。陳述尚且這般想,更不用說其他弟子了。落霞想到洛洛,想到洛洛的母親,妖怪的生活,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樣,妖怪也有親情,也會保護自己愛的人。(.無彈窗廣告)可是與這些同門說,他們也未必知道。


    難道這就是五師叔甘願離開木靈派的原因?


    前方隱約可見衡水城的城牆,木錦生示意眾人停下。


    他皺著眉頭看那高高城牆。


    衡水城自兩百年前群妖圍城後,城牆是越建越厚,連綿百裏,將整個內城圍入。從城牆之外,看不到內城的任何景象。衡水城的城民以這高聳的城牆為榮,便連木錦生也稱讚過城牆的雄偉。可此時看來,這城牆便似個巨大的棺木,將內裏扣得嚴嚴實實。


    陰雲低垂,壓在城上,整個城池有種詭異的靜謐。


    原本車來車往的城門緊閉,城樓上的守衛也不知所蹤,城門洞開,卻無一人站崗。


    木錦生心裏發毛,眉頭突突的跳,這幾日所遇,驚險非常。


    眾弟子也發現不對,紛紛聚集到木錦生的身邊。


    陳述道:“師尊,我先進城探探。”


    木錦生搖頭:“城內詭異,你帶著師兄弟在這裏等著,我進城一探。”


    陳述還要說話,木錦生擺手:“不要多說。”


    眾弟子擺陣坐好,木錦生獨自向衡水城飛去。


    這次來北地,丟了青竹劍,被黑衣人羞辱,又平白受了妖怪的恩惠,若衡水城中的弟子再出了什麽事,木靈派的顏麵真是徹徹底底的被踩爛了。


    木晉生雙眉倒豎,多少年了,他從未遇到這般大劫。反倒體內熱血沸騰,年輕時的幹勁又重新回來了。他想起師尊將木靈派交到他手中時說的話:“要比修為,你比不過左師兄,要比聰慧,你不如韶華。可我還是將青竹劍給你,你知是為何?隻因你本性不服輸,越挫越勇。門派興衰沉浮本是常事,我要的便是那個能在門派衰敗時,帶領眾人走出困境的那個人,錦生,那個人便是你罷。”


    師尊,現如今,木靈派是不是在困境之中?


    我能夠帶領門派重獲新生嗎?


    我定不負師尊所托!


    木錦生如雄鷹般躍下飛劍,徑直向門內走去。


    既然來了,便是光明正大的來。


    拱形大門敞開,碩大的街道空無一人,街道上落著雜物,好似人匆匆離開,一片狼藉。


    路邊的店鋪緊閉大門,便連貓狗都沒有一隻。


    木錦生隨意推開一間藥店的門,門內昏暗一片,櫃台上趴著個人,他大步走上前,輕輕一推:“店家。”


    那人順著他推勢歪了歪身子,滑了下去。發出一聲悶響。


    周圍寂靜一片,這聲悶響聽在耳中甚是大聲。


    死的?


    木錦生湊近一看,那人一臉上的皮膚縮成一團,雙眼突起,便似被吸幹了精氣。


    這般死法,與先前那些被殺害的修真前輩一摸一樣!


    是妖!


    不會,他一路奔來,並未見到妖怪的行蹤。


    木錦生有種不詳之感,整個衡水城這麽安靜,安靜到嚇人!


    他迅速從店中躍出,一下子跳進路邊一戶人家的院落。


    院中水井旁躺著兩具女子屍首,一名手中抱著衣物,一名提著水桶。兩具屍體交臥,皆是被吸幹精氣的摸樣。


    木錦生的背上滲出冷汗,難道!


    他又躍入旁邊一座院落,一家三口趴在飯桌上,桌上是散著黴氣的飯菜。


    死了!


    他又躍入下一座院落。


    死了!


    他跳上屋頂,看著靜悄悄的衡水城。


    全死了嗎?


    狂風在屋頂呼嘯而過,發出嗚嗚聲。木錦生從未覺得這般恐懼。


    衡水城有數萬人,數萬條性命!


    怎麽死的?


    怎麽死的?


    他迅速奔向衡水城木靈派分壇,路上偶爾見一兩人趴在地上,不用看,定也是死的透了。他沒發覺自己的手抖得厲害,腳下卻跑得更快。


    衡水分壇大門洞開,黑漆門上一顆白樹甚是耀眼。


    木錦生快步衝進門內,門內空無一人,沒有活人,也沒有遍地死屍。


    木錦生心下一鬆,一顆心卻又提了起來。


    若是活著,這些人又去了何處?


    他一路狂奔,推開每一間屋子,屋內整整齊齊,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


    後院傳來拖曳聲,木錦生足下一停。


    進城這麽久,第一次聽到人聲。


    他放慢腳步,小心向後院走去。


    說來真是好笑,他自成名後,去何處不是直來直往,此時卻如初出茅廬的少年,這般小心翼翼。這幾日發生太多事,讓他如驚弓之鳥。


    後院是一個廣場,他剛邁入廣場中,見廣場上排著數十具屍首,整整齊齊的擺著。兩名身著木靈派服飾的弟子,正將一具屍首擺好。見他走入廣場,手下一鬆,哭喊道:“掌教!”


    這兩人一喊,又有十幾名弟子湧入廣場,皆大聲疾呼:“掌教回來了,掌教還活著。”


    “師尊!”


    一人撲到木錦生麵前,木錦生抬頭一看,正是他尋找的木炎清。木炎清滿頭亂發,目光發紅,一臉的疲憊。


    木錦生鼻子一酸,連忙將他扶起:“炎清!你很好!”


    木炎清道:“弟子不肖,救不了這些師兄弟!”


    木錦生見滿地屍首,心中憤懣,卻溫和對木炎清道:“你已經盡力。”他抬起頭,正好看到木炎清身後一名紫衣女子,紫眼泛著光亮,垂手而立。


    他臉色一變,扶著木炎清的手向下一按,將他整個按在地上:“孽畜!你怎敢如此!”


    ps:


    我下一本寫古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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