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風的這一次射擊,應該說是他近年來最拙劣的一次。


    不但麵部受傷,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亂了。一個槍手要想保持穩定的發揮,必須擁有一個極其穩定的心理,再加上一隻超乎尋常的穩定的手。而心一旦亂了,這準頭兒也就夠嗆。三年來,他在射擊之時首次心亂。


    這一枚子彈,竟然偏離周東飛足足一米。對於尋常人、哪怕是尋常警察而言,這樣的射擊也不算太次。但是對於習風來說,這已經太差了。


    而浪費了這一次射擊機會,周東飛已經距離他隻有二十米。習風猛然跳上駕駛座,急忙發動了汽車。他已經不敢再賭了,因為他認識到自己麵對眼前這個恐怖的對手,已經沒法保持穩定的心態。此時要想射中周東飛,他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


    好車的發動就是快,當周東飛疾速靠近的時候,這車已經動了。而當周東飛試圖攀沿到車尾的時候,卻堪堪差了一點。甚至,他的手指已經摸到了越野車後麵的備用輪胎。


    但也就是差這麽一點,這輛車速度再度加速,呼嘯而去。


    人力終究不如機器,以周東飛的恐怖,依舊不可能追趕飛馳的汽車。看著那輛越野離開了視線,周東飛無奈的搖了搖頭。此時,他才“仔細品味”了右手臂那火辣辣的疼痛。有人說槍打的不疼,那純粹是屁話。其實子彈劃過皮膚的疼痛,甚至超越了同等程度的刀傷。他撩開袖子一看,傷口不是很深,但還是帶去了一小塊肉。


    “真是個牛人,放在暗影特戰大隊也是出色的好手,擦,真他媽疼!”周東飛暗罵了一句,轉身走回周芯所在的地方。


    大樹後,周芯還在發愣。剛才那區區幾十秒的過程,比她學習一年的功夫更加印象深刻。周東飛那騰挪轉動的姿勢,已經大大顛覆了她的認知——那還是人幹的事兒嗎?是妖怪啊!


    所以,當周東飛走到她麵前的時候,這妞兒腦袋還有點僵化遲鈍。


    “小周芯,還不趕緊回去包紮傷口!”周東飛一邊按住自己右臂的傷口,一邊對周芯說。


    周芯這才身體一顫,木訥的“哦”了一聲。剛才太驚險了,她一直按住自己的槍傷。此時,劇烈的疼痛感大大刺激了她的神經,再度“啊”了一下。


    跟在周東飛身後,周芯也加快速度回剛才那個小院子。一路上啥都沒說,腦袋裏全是周東飛剛才那可怕的身影。直到回到那院子裏,周芯的兩個手下急忙趕過來。看到連傳說級別的“天妖”都受了點傷,這兩個保鏢才知道剛才是何等的凶險。


    簡單包紮了一下,四個人一同去醫院。這樣的傷勢,找個醫院治療一下就行。畢竟周東飛和周芯的身體素質,遠遠超越了常人。


    車上,周芯沉默好久才問身旁的周東飛:“飛叔,你究竟練得啥功夫,真牛。”


    “很雜,說不清楚。”周東飛胡亂說了句,而後笑道,“還是喊我飛哥,別‘叔長’、‘叔短’的,都把我喊老了!”


    如今周芯拜入陰妍門下,而梅姐又是錢世通的嫡傳,和陰妍算是哥老會內同輩的姐妹。於是,周芯已經改口喊梅姐為“梅姨”。於是乎,周東飛也就成了她口中的“飛叔”。


    “那就亂了會中的輩分了。”周芯說。


    “梅姐是你們會中的,但我不是嘛,嗬嗬。”


    “哦……”周芯晃了晃腦袋,忽然問,“飛哥,那以後你指點指點我行不?除了以前的秦老和那個衛瘋子,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麽猛的高手呢。”


    “你師父也厲害啊。”周東飛笑道。周芯現在的師父,正是實力和自己相差無幾的“玉嬌龍”陰妍。


    “可我隱約覺得,師父還有點不如你……”


    “臭丫頭,等我把這句話告訴陰姐,你就等著打屁股吧,嗬嗬!”


    ……


    而在那輛倉皇飛馳的黑色越野車上,習風依舊心有餘悸。


    後排車座上,龍清池歎了口氣,“‘天妖’周東飛,果然妖孽!”


    “那人就是周東飛?難怪!”習風倒吸一口冷氣。不過莫名的,自己的自信又回來了。對於一個頂級槍手而言,連續七枚子彈不能近距離擊殺對手,那種心理打擊是相當巨大的。而這種打擊,甚至會對一個槍手的成長造成致命的陰影。而得知對方是周東飛之後,習風這才釋然一點,心中那陰影也淡化了許多。是啊,對手是“天妖”周東飛啊。放眼天底下,能有幾個這樣的變


    態妖孽。不能擊殺此人,也算是情理之中。而且,自己畢竟射傷了他,這也算是很強悍的戰果了。


    龍清池忍住兩條腿上的疼痛——由於轉移挪動那槍孔又崩裂了一些,歎道:“這才是真高手。當初我恩師(秦缺)是一個,那次見到的衛瘋子算一個。而眼下的晉中大地上,或許也隻有陰妍能與之一較高低。”


    西方聽到自己的主人如此感慨,也點頭道:“確實。這個周東飛不但猛如餓虎,更矯捷如獵豹,有點不是人的感覺,讓人大開眼界!”


    “猛如虎、捷如豹,而且,刁如狼。”龍清池苦笑道,“被這樣的對手盯上,後半輩子別想安穩心淨了!”


    猛如虎、捷如豹、刁如狼。


    作為一個對手,龍清池反倒最精準的描述了周東飛這個變態猛人。


    “龍叔,咱們今後去哪裏?”聽到龍清池感慨“後半生不得安穩心淨”,習風這才意識到,下一步的打算才是眼下最急迫的。“小姐和少爺已經按您的安排動身北上,我來之前他們已經到了太同市。”


    龍清池點頭道:“很好,這次多虧了你。咱們連夜到太同去和他們匯合,而後經青蒙省的烏蘭和二連市,出鏡到外青蒙吧!到了那裏,再想辦法到俄國去。”


    龍清池常年做北邊的邊貿生意,在俄國還是有不少合作夥伴的。而且由於主要的生意是走私和販賣槍械,所以那些合作夥伴中也多半是國外的黑勢力。


    “好!”習風沒有多說。


    龍清池卻又問道:“我安排易紫盡快轉移一部分資產,她做得怎麽樣?”


    習風說:“上午您去止園之後,大小姐就按您的吩咐,轉移了大約四五億的資產。咱們名世集團的可調配資金就這麽多了,大部分的不動產隻能留下了。”


    “很不錯了。四五億,至少夠一家人下半輩子的生活了。”龍清池咬牙道,“但要想請俄國的地下勢力幫忙複仇,這點錢卻是大大的不夠用。”


    這樣的事情,顯然已經不是習風這個保鏢所考慮的範疇。他想了想,忽然又說道:“龍叔,姑爺他……他不舍得跟小姐一起走。”


    這個所謂的“姑爺”,就是夏侯馳的兒子夏侯驚雷,龍易紫的男人。夏侯馳被關押,夏侯驚雷不敢舍棄老爹獨自逃命。再說了,錢世通也明說夏侯馳隻是“犯了錯”,並不準備抹殺他。這樣一來,夏侯驚雷就老老實實呆在了晉中省城。當時龍易紫看他態度堅決,就趁個機會溜走,帶著龍易白一同趕赴了晉中最北邊的太同市。為此,夏侯驚雷還大怒了一番,卻已經找不到妻子的身影。


    “可以理解。他父親還在晉中,他自然不能走人。”龍清池的神情有些黯然,忽然歎息一聲,“隻可惜了夏侯兄,哎!”


    剛才,夏侯馳被習風一槍斃命。雖然說那個借口有點牽強,但總還能說得過去。至少要是真的連拉帶扯的帶上夏侯馳,現在龍清池和習風還真的不能逃脫周東飛的追擊。所以,龍清池也無話可說。


    事實上,習風將夏侯馳原地不動留在那裏也不是不行。雖然事後夏侯馳會埋怨,但想必不至於跟龍清池翻臉。習風出手如此狠重,龍清池還是稍感有些遺憾。


    但是在習風內心深處,卻有自己的一點想法。不可告人,甚至有些卑微——他一直苦苦暗戀著龍易紫!


    當初正是為了龍易紫,他才鐵了心為龍家賣命。但是身份的差距,以及內心的一點自卑,讓他沒敢向龍清池開口。後來他奉命去俄國執行一次任務,可是一回來卻得知龍易紫和夏侯驚雷已經訂了婚,甚至夏侯家都送了彩禮。事情已經無法扭轉,但暗恨之餘,習風對龍易紫的愛慕之情非但沒有消減,反而越來越熾烈。每次看到龍易紫和夏侯驚雷在一起,他心如刀絞卻又無可奈何。甚至,他越來也忌恨夏侯驚雷這個“姑爺”。


    這一次,對他而言應該算是一個機會。夏侯家栽了,栽得一敗塗地。但為了永絕後患,以防夏侯馳再度崛起,習風暗下決心一槍結果了夏侯馳。此後陪著龍易紫遠赴國外,而且夏侯驚雷沒有一同出去,他自然也就有了機會。日後時間變遷,龍易紫和夏侯驚雷的婚姻,也就名存實亡了吧。


    ……


    夏侯馳的死訊,也震動了錢世通等人。陰妍親自趕赴周東飛包紮傷口的醫院,詢問了當時的情況。當得知龍清池身邊竟然有人能傷了周東飛,陰妍很是吃驚。沒有得到關於習風的情報,實在是一個大失誤。


    “師父,可您不知道飛哥當時多厲害,他……”周芯剛要發花癡,卻被周東飛打斷,“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當下有兩件事情要做:一是截擊龍清池;第二,向夏侯家說清楚這件事。”


    截擊龍清池勢在必行,因為他這個名義上的“名世集團”董事長不在,那麽集團產權的移交會很麻煩。至於向夏侯驚雷說明這件事,也非常重要。錢世通和梅姐商量之後決定留下夏侯馳,就是想相對和平的完成晉中地下世界的權力移交,不想引發晉中地下勢力大的反彈。但夏侯馳的暴死,極有可能引發夏侯家、乃至夏侯馳的那些死忠集體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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