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看到了阿爾瓦洛,眼前一亮,更加努力的往裏鑽,然而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因為最近吃得太好,他……


    卡住了。


    小狐狸靜默一會兒,開始拚命掙紮,阿爾瓦洛以為他是使魔,也艱難地湊過去幫忙,一塊磚終於被撬開,夏目身上的皮毛都亂了,整個就是一隻毛球,他試著舔了舔,沒用,於是完全放棄了,轉而去扯阿爾瓦洛的繩子,小巧的爪鉤很是鋒利,三兩下就把粗粗的麻繩弄斷。


    阿爾瓦洛深吸一口氣,試圖站起來,腹腔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小到大他就沒遭過這麽大的罪,當下臉色慘白,靠著牆壁小口小口的喘息。


    夏目有些焦急,看守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進來,如果一旦發現阿爾瓦洛試圖逃跑,憑他現在小狐狸的身體根本無法幫上忙。


    怕什麽來什麽,倉庫門外響起腳步聲,阿爾瓦洛臉色一白,掙紮著又要站起來,動作太過劇烈,直接咳出了一口血。到底是平常嬌養在家裏的,比不上時計塔的學徒能忍耐痛苦,當然這個時代時計塔的教育水平還不好說,總之到了夏目那個時代,所有學徒都會經曆特殊訓練,學會忍耐身體內部或外部的痛楚,以便在重傷的條件下也能發起反擊。


    小狐狸定定的看了阿爾瓦洛一會兒,突然跳上了他的膝蓋,爪下能感覺到熟悉的魔術回路,這些魔術回路曾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熟悉這些閃爍著藍綠光芒的線條,甚至覺得親切。


    這回路是——阿其波盧德的榮耀。


    阿諾德一腳就踹開了倉庫的大門,淩厲的天空色眼眸四下環視一圈,定格在一個少年身上,他的外表有些狼狽,臉上還有不少傷口和淤青,可是他就這麽站在那裏,脊背挺直,手裏握著一段被割斷的繩索。


    一隻淺褐色皮毛的小狐狸靠在他腳邊,驚恐地縮成一團。


    阿爾瓦洛快嚇死了!世上怎麽會有這樣可怕的魔術!隻是一個恍惚間,他們就交換了身體,他低頭看看自己毛絨絨的爪子,內心是無限的惶恐。


    會不會……就是為了他的身體才來救他的?


    【你相信我嗎?】平靜溫柔的聲線回蕩在腦海中,小狐狸直接炸了毛,最初的驚恐之後,他漸漸冷靜下來,甚至還能反問。


    【你……想要我的身體嗎?】


    【……我想獲得這具身體一段時間的使用權。】


    【果然是因為這個才救我的!你……!】小狐狸憤怒地揮著爪子,突然被人輕輕的抱了起來,撓在下巴上的手讓他感覺舒適,蓬鬆的尾巴禁不住晃了晃,後來反應過來,頓時一僵,開始拚命掙紮起來。


    【放開我!你這別有目的的家夥!!!】


    【如果我真的想要這具身體,你的靈魂不會留下來。】夏目平靜的敘述事實,眼角的餘光已經看見阿諾德走了進來,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這並不妨礙他開始戒備。


    對於小動物而言,阿諾德是很好的保護神,對於人類而言……離得遠點比較好,畢竟被銬殺可不是什麽愉快的記憶_(:3ゝ∠)_


    阿諾德身上還帶著傷,能讓他受傷的情況這些年很少有了,除非那幾個特定的人出手,比如……


    “nufufufu,真是無聊的正義感,就是為了這麽個小鬼放棄了戰鬥嗎?”伴隨著低啞又華麗的聲線,一件物體被大力丟了進來,“轟”的一聲撞在牆上,夏目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他遮住了小狐狸的眼睛,不讓他看這一地蔓延的血色。軍靴踏在地麵上,踏在血泊中,高挑俊美的青年頭頂搖晃著兩片葉子,施施然走了進來。


    夏目一時間怔住了,有些不確定的喊出一個名字,“……骸?”


    簡直就像是成年版的六道骸,無論是笑聲還是那……葉子……


    鐮刀破風,戴蒙·斯佩多臉上滿是譏誚,“nufufu,我倒從不知道自己長了一張容易混淆的臉,與我相似的人……”


    “都該死啊……”輕輕的呢喃宛若情人間的愛語,阿諾德聽不慣的皺眉,向夏目走近幾步,索要他的小寵物。


    “給我。”


    小狐狸一個激靈,仿佛知道說的是他,立刻死死抱住了夏目的手腕,喉嚨裏發出嗚嗚咽咽怕被拋棄的聲音。仔細一想的話,殺死一個靈魂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這個人卻沒有那麽做,語氣也多以商量居多,絲毫沒有盛氣淩人的架勢,讓他覺得也許可以信賴。


    也許吧……嗯……反正已經不能再慘了……


    已經破罐子破摔的阿爾瓦洛抱著夏目的手腕,尾巴也纏上去,以實際行動表達了“別想把我撕下來!”這樣的堅定意誌。阿諾德臉色越來越黑,衣袋裏的手已經捏住了手銬。


    “請稍等,我也許可以解釋的。”明明是同樣的音色,阿爾瓦洛卻生生聽出了不同來,清亮又沉穩的嗓音讓人有一直聽下去的衝動,“這孩子是我養的,幾個月之前走失了,承蒙您這段時間的照顧,我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支付報酬。”


    小狐狸感動的快哭了,嗷嗷嗚嗚的抱著夏目的手拚命蹭,對麵那個青年看起來就相當不好相處,現在黑了臉色更可怕了嚶嚶嚶!


    “nufufu,nuhahaha……多麽可笑,自身都難保還敢提報酬?”戴蒙笑得止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了金發的少年一圈,看到那件鬥篷,忍不住出聲諷刺,“難不成你是魔術師嗎?”


    夏目淡然的點了點頭,“是的,不敢說魔術精通,大部分魔術是可以駕馭的。”


    戴蒙明顯被取悅了,他很久沒有見過這樣大言不慚的人,一旦見到一個,總有種把他們統統送進地獄的衝動!他也確實這麽做了,阿諾德眼神一凝,雖然心情不佳,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有人在他麵前被殺死。


    撲克牌瞬間飛出,比它更快的是一道銀光!千鈞一發之際,夏目毫不遲疑的拽下了鬥篷上的一枚扣子,瞬間完成附魔隨手擲出,撲克牌被打落在地,被熊熊火焰吞噬。小狐狸看傻了,這近乎神跡的附魔技巧!哪怕在家族中的長輩身上他也從未見過,不,應該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戴蒙也是一怔,魔術師在他的印象中是嬌弱的生物,有一定的破壞力,但是需要大量的時間書寫符文以及附魔,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派不上太大的用場,可眼前這個……


    “我想,這已經可以證明我的實力了。”夏目平靜的說,他向阿諾德點頭微笑,顯然很感激他的營救舉動,“我又欠了您一個人情,如果有什麽需要,請盡量提出。”


    阿諾德眼神深邃,他看了一眼夏目,沒有作聲,不過態度已經有些溫和的意味了。魔術這一領域向來是情報部門的短板,如果有這個少年加盟,之前累積的一些事務也可以處理掉,更何況……被蹂-躪的亂糟糟的金發讓這個年幼的魔術師看起來像一隻毛絨絨的小動物,與他懷裏的小狐狸相映成趣,讓人看著就心情愉悅。


    “參與綁架的人一共三個,還有一個活著,你可以詢問。”罕見地說了長句子,阿諾德轉過身,就要離開,卻被夏目叫住了。


    “阿諾德先生,我可以明天再去情報部報道嗎?身上的傷要處理一下,還有這孩子……”夏目撫了撫小狐狸的皮毛,眼看著阿諾德的腳步頓了一下,繼續頭也不回的離開,但是夏目知道這是同意的意思。


    一身貴族服飾的青年靠在門邊,目送阿諾德離開,似笑非笑的勾唇。阿諾德什麽也沒說,卻已經表明了態度,他今天恐怕不能對這個小魔術師下手了,真是遺憾,本來還想從這個小家夥腦袋裏掏出些有趣的東西。


    他跟阿諾德之間的一場戰鬥堪稱酣暢淋漓,體術不相上下,層出不窮的幻術一開始讓阿諾德有些不適,可是很快就逐漸適應,進步快的讓人咋舌。可惜中途被那幾個形跡可疑的男人打斷了,戴蒙和阿諾德都不爽之極,下手狠辣的處理掉了兩個,剩下一個領頭的,現在正靠在牆邊半死不活的呻吟。


    魔術師走到了倒地的男人身邊,絲毫不畏懼腳下蜿蜒的鮮血,那雙祖母綠的眼眸中有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淡然和滄桑。


    “還給我。”他輕輕的說,同時伸出手來,“把我的禮裝,還給我。”


    男人呼哧呼哧的喘著氣,血灌進了氣管裏,哪怕到了這種地步,他還是緩緩搖頭。這隻是個小鬼而已,他安慰自己,心軟又懦弱,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放了他,到時候把那件禮裝轉手賣出,他正好還知道需要幾個禮裝的魔術師……


    這種人夏目很熟悉,他那個年代也有,為魔術師效命的普通人可以讓他們的主人規避一些敏感的事態,比如想殺死一個普通人,魔術師就會同樣派出普通人,自己的雙手沾不上血腥,又不會違法魔術師的戒律,一舉兩得。而從魔術師指縫裏漏出的一點財富,就足以讓這些人受用不盡。


    魔術師半垂下眼簾,好像心軟了一般,戴蒙·斯佩多冷笑一聲,轉身走出倉庫。


    到底隻是個軟弱的小鬼而已,也不知道阿諾德看上他哪一點。


    卻有聲音從背後傳來,純正的德語,似乎還帶著北地涼寒的氣息——


    “……沸騰吧,我的血液。”


    被男人藏在身上的石英試管驟然破裂,發出清脆的聲音,戴蒙及時回頭,隻見一團銀閃閃的液體在空中旋開猶如光燦的扇麵,扇麵之下,男人滿臉驚恐。他隻是個普通人,魔術師的手段在他眼中近乎神跡,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隻知道是求饒的話,一遍一遍涕淚橫流。


    小狐狸已經震驚到麻木了,桀驁不馴的魔術禮裝到了夏目手中乖巧得像隻兔子,讓往東不敢往西,肆無忌憚的恐嚇了那個倒黴鬼一番,就縮成一個銀閃閃的團子盤桓在夏目腳邊,討好的蹭著夏目的褲腳。


    夏目淡淡的看了那個人一眼,對方已經徹底嚇破了膽,今後也必定不會再做出什麽來,這種情況下,他沒必要妄造殺孽。於是毫不留戀的轉身,銀團子跟在他腳邊蠕動著,不時發出“唔嘰唔嘰”的謎之音。


    走動之間,清淺的綠光在魔術師身上亮起,那是治愈魔術在修補受損的身體,需要損失一部分體力也不算什麽,睡一覺就好。


    夏目經過戴蒙身邊的時候,甚至微笑了一下,意有所指的提醒道:


    “斯佩多先生,魔術師的道具是要慎重使用的,你覺得呢?”


    戴蒙·斯佩多的瞳孔驟然緊縮!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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