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傲然挺立的碎玉人,馬如龍心中也有些糾結。


    按說他們這麽辛苦跑來華岩山,不就是為了找到上次搶劫夜羅派藥材的人麽,現在人是找到了,可是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此前的預計中,他根本沒有考慮過碎玉人還活著這種事。


    可眼下人家不但還活著,而且實力還已經達到了歸一武神的境界,這一下子就讓他來時想好的方案派不上用場了。


    隻不過,在場的眾人中,趙思東是純屬看客,而餘下之人都隻是長老級的人物,就數他地位最高,此時不站出來,還等什麽呢?


    所以,馬如龍保持著平靜的表情踏前幾步,朗聲說道:“明玉派第一百三十七代掌門馬如龍見過孫師叔祖。”


    他這也是在打感情牌,碎玉人剛才的表現令他敏銳的察覺到,這位叛出師門已經百餘年的師門前輩似乎對明玉派還非常惦記,所以這才以同門之禮相見。


    果然,聽他這麽一說,碎玉人臉上的表情頓時柔和了幾分,喃喃道:“嗬……想不到啊,過了這麽久,竟然還有人記得老夫的名字……”


    馬如龍聽到這句話,老臉微微有些發紅,因為事實上他並不記得碎玉人的名字,若不是在趕往華岩山的路上,趙思東告訴過他的話,現在他定然無法準確的叫出碎玉人的姓氏。


    碎玉人注目於馬如龍,凝視良久後,方才歎息道:“你既是現任掌門,老夫有一事相求,還望你能答應。”


    馬如龍立刻答道:“孫師叔祖有什麽事盡管請講,隻要能做得到,如龍必不敢稍有怠慢。”


    醜話得先說在前麵,你要說的事如果超出我的能力範圍,那就隻能說對不起了。


    碎玉人倒也沒有怪他的意思,聞言點點頭道:“老夫如今有傷在身,也算是命不久矣,但是老夫的義子卻是一塊璞玉良材,若是可以的話,老夫希望他能重歸明玉派門下,若是好好調-教一番,或許能成為明玉派的驕傲!”


    對於這個要求,馬如龍倒是沒有什麽為難的,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不瞞孫師叔祖,就算沒有你這句話,我亦有過這樣的打算,隻是……他之前搶劫了夜羅派的藥材,導致夜羅派掌門率眾前往明玉山尋仇,若不是我身邊這位趙先生說出孫師叔祖之事,或許現在明玉派已經與上門的三大派交惡了!”


    頓了頓之後,他又接著說道:“另外,就在不久之前,他似乎還出手打傷了十幾名四派弟子,此事也必須要有個說法,否則不太好服眾啊!”


    聽到這話,碎玉人苦笑了起來,半晌後才說出了個中情由,真個是讓大家出乎意料。


    原來,碎玉人收養的義子名為孫天賜,尚中繈褓之中便被父母所遺棄,恰逢碎玉人下山采買物品,於是便在機緣巧合之下救了這小子一命。


    而碎玉人大半生都獨居於華岩山中,不曾娶妻生子,亦不曾收過徒弟,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獨居,等到無緣無故多出一個嬰兒,他的生活也就徹底亂了套。


    毫無經驗的他為了當好一個奶爸,很是想了不少的辦法,為了讓小家夥填飽肚子,他不惜去山中抓捕那些剛剛生產過的雌性凶獸回來當‘奶-娘’,雖然鬧出過不少的笑話,但總算是順利讓小家夥活了下來。


    不但如此,由於從小是喝著凶獸的奶-水長大,所以被他取名為孫天賜的小家夥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再加上他本身的資質天賦又高,所以在碎玉人眼中,這就是一個完美的練武奇才胚子啊!


    接下來的十多二十年中,碎玉人很少出去,大部分時間都留在這裏教導孫天賜習武,而孫天賜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不到二十歲便已踏足元心境,成為武皇級強者――這等可怕的天賦若是傳揚出去,隻怕天下所有的千年大派都會搶著要收他入門!


    說到這裏時,碎玉人忍不住瞄了趙思東一眼,要說天賦,或許義子還是沒法和眼前這個神秘的小娃娃相提並論吧。


    畢竟,武皇級和超超武神級,這兩者之間根本不具備可比性。


    在十多年之前,碎玉人實在不願被歸一武神境界所束縛住,所以強行衝關,結果一個不慎,險些弄得走火入魔!


    雖然經過他的拚命掙紮,最終還是保住修為活了下來,可從此也落下了病根,每天都必須要服用以天星草為主藥材的湯藥,否則三五日間,必然會痛苦不堪,備受折磨。


    那種痛苦折磨,就算是歸一武神也絕對不會願意再嚐試第二次的,如果不能按時服藥,那麽以後每發作一次,都將比上一次還要痛苦,直到最終扛不住活活痛死為止。


    可是天星草這種藥材雖然價格不高,但用的多了,總歸是一大筆錢啊,碎玉人又不經營產業,手頭自然也就沒有多少銀錢可用。


    所以一怒之下,他便自己在華岩山中的一處向陽山坡上開辟出幾處土質不錯的藥田來,自己種,自己用,熬過頭一年之後,這天星草也就達到了自產自用的平衡。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夜羅派的人不知從哪裏知道了華岩山中有一大片長有天星草的地方,於是便跑去采了三百來斤離去。


    說起來這也難怪會發生誤會,這藥田周圍完全看不出有人工種植的痕跡――碎玉人是個武神級強者沒錯,但並不代表他是個好藥農,在種植方麵,他隻能說是七竅通了六竅,若不是他選擇的位置土壤的質地非常好,那麽他根本就別想獲得什麽大豐收。


    由於碎玉人和孫天賜都是武者,所以來去比較方便,也就沒在藥田附近弄什麽棚子之類的,定期過來看看,有成熟的天星草就收割下來,沒有就直接離去。


    這也就導致夜羅派的人來到藥田後,壓根兒就沒看出這裏有人類活動的痕跡,於是便誤以為是野生的天星草,當下毫不客氣的采了三百斤左右。


    而這個數量,幾乎是藥田中三分之一的產量。


    不但如此,夜羅派的人並不是采取收割的方式,而是直接連根拔起,這一來,藥田頓時就被破壞得七七八八了。


    剛好孫天賜因為草廬中的天星草不夠了,需要過來采摘,所以便及時的發現了這一變故,當即便滿腔怒火的追了出去。


    後麵發生的事就不用再說了,孫天賜追上了夜羅派的人,從山壁上突然躍下發起了襲擊,以他元心武皇的修為進行突襲,成果還是相當顯著的,不但搶回了被‘盜采’的三百多斤天星草,更是將對方全都打成了重傷以示懲戒――從這一點來說,夜羅派那幾個倒黴蛋必須感謝碎玉人,若不是碎玉人從孫天賜極小的時候就開始給他灌輸一些正麵的思想,隻怕他們所麵臨的就不是重傷,而是直接掛掉了!


    至於說今天發生的襲擊事件,其實也算是一個誤會,因為前去捕獵的那十幾名四派弟子們所走的方向,正好是通往藥田的,打算去采藥的孫天賜無意中看到十幾個人,而且其中還有人穿著前段時間被他揍過的那批人相同的衣服,所以想當然的就認為這些人又是想要去盜采天星草的。


    於是……那些弟子們又悲劇了,莫名其妙就被打成了重傷。


    在碎玉人講完這些事情之後,馬如龍等人也覺得很是蛋疼,鬧來鬧去,不是孫天賜搶劫夜羅派的藥材,而是夜羅派誤采人家種植的天星草在先啊!


    這樣一來,興師問罪的理由就沒了。


    “還好趙先生阻止了我等莽撞出手,否則的話,這件事搞不好會鬧得不可收拾,等我們發現真相的時候,怕是已經晚了……”馬如龍長歎了一聲,轉過身對著趙思東便行了一禮下去,“多謝趙先生!”


    趙思東一擺手,一道柔和的力量將他托了起來,“不必如此,誤會能夠解開,這不是挺好的嘛!馬掌門,我看不如發出信號,讓其他三隊人都過來吧,也省得他們到處亂跑浪費時間。”


    馬如龍深以為然,於是便抬手擲出一枚響箭,發出了聚集的信號。


    這時,碎玉人忽然對著趙思東問道:“這位小友不知是出自哪一派,老夫有些事情想向你請教一二,不知肯賜教否?”


    趙思東微笑著應道:“賜教什麽的就不必了,孫前輩若是有什麽想問的,趙某自然不會有所隱瞞。”


    “如此甚好。”碎玉人笑了笑,又對馬如龍等人說道:“既然大家的誤會解除了,那便請過來坐坐吧,此間雖是簡陋,卻也有外麵難得一見的好茶,不如一起來嚐嚐?”


    馬如龍自然不會拒絕,當即便答應下來,他一答應,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再表示反對,畢竟他們也看清了形勢,碎玉人是歸一武神,真要是惹惱了他,搞不好今天就要出大事了。


    眾人齊齊來到草廬前,由於條件有限,索性便直接席地而坐,孫天賜則在碎玉人的指示下去搬了一隻小炭爐出來,爐上放著一隻鐵皮水壺,正自燒著開水。


    隨後,他又取過一張做工粗糙做卻相當結實的小矮幾,上麵放著一把紫紅色的茶壺,還有十幾隻茶杯。


    將小矮幾放在炭爐邊上,孫天賜便盤坐下來,伸出左手按在了小炭爐上,真氣催動之下,爐中的炭火頓時旺盛了許多,很快便將一壺開水給燒好了。


    “這水是山中打來的山泉水,用來沏茶也還算過得去,諸位若不嫌棄,便都嚐嚐吧。”碎玉人一臉疼愛的看著孫天賜在那裏沏茶,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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