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急『射』,猝不及防的朱雞石部被『射』倒一片,中箭的士兵慘叫聲刺得人耳膜生疼。朱雞石氣得七竅生煙,他揮盾狂吼:“舉盾,舉盾,結成圓陣防守。”


    鼓聲大起,將士們將盾牌高高的舉起頭頂,聚集在一起,結成了密實的龜陣,密集的長箭『射』在盾牌上,咚咚作響,象是敲在將士們的心裏,讓人喘不過氣來。他們狂奔了一路,到了這裏輕易的衝破了秦軍的堵截,見到了友軍,以為大功告成,沒想到轉眼就被秦軍打了悶頭一棍,還被圍了個嚴嚴實實。


    “圓陣防守,劍手在前,戟手在後,固守待援!”朱雞石揮舞著長劍,象瘋子似的在陣中四處奔跑,用力全身力氣吼叫著,鼓舞士氣:“共將軍就在後麵,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餘樊君重傷不起,他雖然不相信朱雞石的話,可是他沒有力氣起來說話,這個時候,朱雞石受怎麽說就怎麽說吧。寧君拄著長劍,痛苦的搖著頭。本來好好的,都是餘樊君立功心切,突然加快了速度,脫離了大軍,一下子跳進了田壯的埋伏圈,朱雞石倒是來救了,結果也一頭撞了進來。現在一萬秦軍圍在外麵,這五千義軍隻怕也是凶多吉少。至於朱雞石說的共尉會來救他們,寧君是不太相信的,他們原本不是共尉的親信,隻不過是利益驅使,才聽共尉的話,共尉正要找機會收拾他們,殺雞儆猴呢,哪會來救他們。再說了,共尉還在五十裏以外,就是想救也未必來得及。


    蒼天,自己怎麽會稀裏糊塗的就跟這些人混在一起?寧君看著萬裏無雲的天空,悔得腸子都青了。後悔啊,早知如何,不如安心的做自己的黔首,何必為了那曾經的榮耀犧牲自己的『性』命呢。


    “寧君,快幫我叫兩聲。”朱雞石滿頭大汗,啞著嗓子叫道:“老子的嗓子都叫啞了。”


    “你相信共將軍會來救我們?”寧君斜著眼睛瞪了一眼朱雞石。朱雞石見他眼神怪異,猶豫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什麽,他想了想,看著正躲在盾牌後麵抵抗秦軍瘋狂箭陣的將士們,沉靜了片刻,忽然說道:“我信!”


    “你信?”寧君不也相信的追問了一句。


    “我信!”朱雞石重重的點了點頭,伸出一隻手用力的捏著寧君的肩膀:“眼下隻有這一線生機,如果我們都對將軍沒有信心,那麽將士們很快就會崩潰,等不到將軍來援,他們就會被秦軍屠殺一盡。所以,我隻能相信!”


    寧君看著朱雞石痛苦的眼神,忽然放聲大笑:“好,我們固守待援,等候將軍來救我們。”說完,他一把扯去身上血跡斑斑的戰袍,舉劍飛奔,縱聲大呼:“弓箭手準備――”


    被秦軍密集箭陣『射』得心慌不已的義軍將士忽然聽到寧君的狂呼,這才明白過來,秦軍有箭,他們也有。除了前麵舉著盾牌的劍手和戟手之外,其他們立刻抽出了弓箭,聽著鼓點,開始瘋狂回擊。


    呼嘯的長箭在空中相遇,瞬間交錯而過,狠狠的紮進對方的營陣。義軍將士的箭陣雖然比不上秦軍的密集,可是還擊的箭陣給將士們帶來了信心,帶來了勇氣,驅散了他們心中的恐懼。他們回過神來,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開始大聲吼叫。


    “殺――”朱雞石用力的擂響了大鼓。


    “放箭!”寧君在陣內飛奔。


    “殺!殺!殺!”將士們齊聲大呼。


    田壯微微的皺了皺眉,義軍將士從慌『亂』中這麽快就回過神來,著實讓他有些意外,他帶兵出征以來,屢戰屢勝,從來沒有義軍能經受住他迅猛的打擊,往往是一陣集『射』已經打『亂』了陣腳,再用步卒一衝,剩下的就是追亡逐北,肆意殺戮。前麵的餘樊君也是如此,但朱雞石卻有些反常,他們不僅沒有崩潰,反而士氣昂揚。


    田壯的心裏隱隱的有些不安。


    “大人――”田倫臉『色』有些不太好,他一想到五十裏外正在趕來的共尉主力,心裏就發慌。


    “再『射』兩輪,命令車兵準備衝鋒。”田壯咬了咬牙,拔劍斷喝。


    “大人――”田倫幾乎是在哀求了。


    “有敢『亂』我軍心者,斬!”田壯怒聲大喝,長劍猛的砍在車軾上。


    “喏。”田倫不敢再說,立刻傳令。


    五十輛戰車分成兩排,開始在二百步外集結,兩輪集『射』之後,弓箭手讓出了正麵的戰場,戰車開始發力,戰馬拉著戰車,飛奔而來,直撲義軍的陣勢,煙塵大起。


    “不好,車兵開始衝擊了。”寧君直到衝天而起的煙塵,吃了一驚,隨即大聲呼喝:“戟手上前,弓箭手準備集『射』――”


    前麵的劍手嘩的一聲散開一個的空隙,戟手上前,排成密集的幾排,將手中長戟戟?『插』到地上,由後麵的人用腳踩住。寒森森的戟刃斜斜的直指前方,弓弩手上好了箭,瞄準了奔騰而來的戰馬。


    一百步!


    弩手開始發威,上百支強弩『射』出的箭帶著利嘯,撲向了拉車的戰馬。數匹戰馬中箭,慘嘶著栽倒在地,車廂被扯翻了,在空中打著滾,從栽倒的戰馬身上壓了過去,轟隆一聲砸在地上,車上的甲士被掀翻,摔得七昏八素。後麵的戰車禦手密切注視著前麵的情況,抖動著手裏的韁繩,調整著戰馬的方向,盡量避免撞上傾覆的戰車。


    六十步,弓箭手開始集『射』,更密集的長箭撲向飛奔的戰馬,十幾匹馬被『射』中,又有十來輛戰馬被掀翻,受傷的戰馬哀鳴,甲士慘叫,但是更多的戰車呼嘯而來,衝到了義軍的陣前。


    長戟狠狠的『插』進了戰馬的胸口,戰車強橫的衝擊力也將迎在最前麵的義軍將士撞得飛起,口吐鮮血。戰馬繼續向前衝了幾步,終於停了下來,戰車被慣『性』帶得偏了過來,又壓死了好幾個義軍。義軍將士眼看著一個個戰友被戰車撞飛,壓死,氣得目眥俱裂,他們被熱騰騰的鮮血激得瘋狂了,一個個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奮不顧身的衝了上來。戰車上的甲士揮舞著手中的矛、戟,奮力刺殺。但是義軍將士太多了,倒下一個,又衝上來兩個,他們將甲士拖下車去,『亂』刀砍死,然後瘋狂的攻擊車後的徒兵。


    義軍的前陣隨即一片混『亂』,殺成一團。


    戰車衝進了戰陣,給義軍的陣勢造成了極大的紊『亂』,雖然戰車一停下來就被義軍的將士圍著砍殺,但是車後的徒兵一擁而上,還是順利的衝破了義軍的陣勢。


    “砍馬!砍馬!”朱雞石大聲吼叫著,手起劍落,將一名秦軍砍倒,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另一名劍手的胸口,將他踹倒在地,身後的親衛隨即衝上去『亂』砍,轉眼間就將他砍成肉醬。更多的士卒手持長劍、長戟,奮不顧身的衝上去,狠狠的將手中的武器捅進戰馬的身體,隨即被車後的徒兵斬殺。戰馬慘嘶著,狂『性』大發,再也不聽禦手的指揮,將戰馬掀翻在地,隨即被義軍圍住『亂』砍。


    田壯站在自已的戰車上,看著一輛又一輛的戰車衝進了義軍的陣勢,將義軍的陣勢攪得大『亂』,最外圍的陣勢幾乎全部毀去,義軍傷亡慘重,他『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命令第二批車兵準備!”田壯揮了揮手,扶了扶頭盔,重新係緊頜下的纓帶,大聲命令道:“步卒準備出擊!”


    又是五十輛戰車開始起動。


    “集結,弓弩手,弓弩手!”寧君見將士們被戰車撞得東倒西歪,屍體狼籍,心如死灰。但是他來不及緊張,看著遠處開始加速的戰車,他大聲的疾呼著,組織更多的弓弩手和長戟手上前攔截。步卒對付車兵沒有更好的辦法,隻有弓弩和長戟,用密集的陣勢『逼』得戰車失去速度,然後才有機會。寧君看到秦軍戰車的時候,他就把所有的弓弩手調集了過來,準備應付第二波的車兵。


    “放箭!”寧君捶鼓大呼。


    弓弩手鬆開了弓弦,扣動了弩機,『射』出了仇恨的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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