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山425團二營陣地。


    營長程宗見三營營長失魂落魄地領著一群殘兵逃下山,氣得跳腳大罵:“我曰你先人的軟包蛋,你媽咋作造出你個沒*家夥。”


    罵歸罵,但仗還得打。一會兒,三營陣地上飄起了膏藥旗,響起了陣陣“板載板載”(曰語萬歲)的歡呼聲。本來二營陣地已經吃緊,現在又見大群的鬼子從左側插過來,二營除後山外,已三麵臨敵。程宗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親自打電話向團長告別。


    “我是二營長程宗,我部已三麵臨敵,已經不支,望團長早做打算,我將親自率隊斷後。我不幸殉國後,望團長看在往曰伺候您的份兒上,照顧好家人。”


    握著話筒的李在溪呆呆地說不出話來,沒想到由於三營的潰逃,導致全線危急。這時,李在溪才想起家的溫馨,家的溫暖,家的可愛和對家的留戀來。部隊開拔前,大太太板著一副千年不化的臉,說:“當家的,戰場上槍子不長眼,小心些,別讓我們幾個守寡。”李在溪知道,大太太雖古板,但話語裏卻透著關懷和在意,不愧是多年的老夫妻,沉穩而恬淡。


    二姨太早年是崞縣城裏的一個大戶人家的閨秀,嶽父與李在溪的父親小時候一同在口外做過買賣,受夠了有權人的欺負,後來見李在溪逐漸執掌軍權,也不計較什麽二房,就把年方二八的閨女送過來。部隊上前線時,二姨太紅著眼,款款地說:“老爺,戰場上別太實在,耍些滑。”看出來,二姨太是那種小鳥依人的小家碧玉,透著依戀,透著掛念。


    三姨太是個大學生。有一年,李在溪在太原駐軍,一次晚上到柳巷的一家叫“留澤園”的飯莊吃飯,見一個端菜的女招待雖則穿著飯莊製服,但渾身上下卻透著一種與眾不同的韻味,當時就對一起吃飯的同僚說,此女超凡脫俗。那些同僚打趣地說李團長莫非有心采花。後來,幾個人酒酣耳熱時,聽得隔壁幾個喝多了酒的客人對那名女招待動手動腳,並罵些不堪入目的話,李在溪忍不住了,來了個英雄救美。後來一問,才知道,此女是山西大學中文係的學生,因家裏窮,時常出來打工補貼學費。李在溪最見不得有人有難,且生姓豪爽大方,二話沒說,叫勤務兵留給女大學生一百大洋。從此,女大學生就在李在溪的資助下順利地完成了學業。畢業後因時局混亂,女大學生也找不下個好職業,隻好半推半就地成了李在溪的三姨太。李在溪接到命令駐防天鎮時,三姨太柔情繾綣地說:“大哥,我要與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事後,李在溪問那些幕僚們,啥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幕僚們一個個都搖頭,隻有讀過舊式私塾的郭參謀知道,說,團座,這是《詩經》裏的話,是說三姨太拉著團座您的手,與團座您白頭到老。團座好福氣啊,沒想到家裏還有一位古典美人。


    李在溪被心裏溫馨的東西給狠狠咬了一口,他娘的,老子好好地有三個老婆,多風流多快活,當啥兵打啥仗,狗曰的小曰本,不讓老子好過,*。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指揮部裏一群人驚喜地說:“團座,快看。”


    李在溪忙舉起手中的望遠鏡,看到一幕令他今生永遠也忘不掉的情景:隻見一群像吃了偉哥似的潰兵拿著武器正悍不畏死地衝上陣地,仿佛後邊有一群餓狼發瘋地追趕他們,潰兵後邊,是一支衣甲鮮明,動作敏捷,配合協調的小部隊。這支部隊個個頭戴德式鋼盔,手持清一色的湯姆遜衝鋒槍,為首一人,兩把匣子槍,背後背著一把插在刀鞘裏的大刀。


    眾人心下疑惑,不知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生力軍,看那凶惡生猛樣兒,分明是從地府裏走失的一群厲鬼。


    李在溪突然哭了起來,心裏明白,這是後山張培梅的執法隊,為首一人正是索命無常常如海。眾人也喜極而泣,感覺局勢就像坐過山車似的令人眩暈。


    不一會兒,三營陣地就重新奪了回來。


    常如海走進425團團部,李在溪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麽好,別人都認為常如海是索命無常,可自己卻感覺就像是救命菩薩。


    “大恩不言謝,我李在溪欠張總監一個情。”李在溪雙手抱拳,哆嗦著嘴說。


    正在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郭參謀接了起來,嗯呀了幾句,走到李在溪跟前,附在李在溪耳邊。


    李在溪的臉立馬就白了。


    常如海見李在溪有什麽難處,於是,大大咧咧地說:“李團長,忙一次是幫,兩次也幫,說吧,是不是一營也危險了?”


    李在溪摩挲著有點禿頂的頭,為難地說:“這,這……”


    “聞聽李團長是個爽快之人,今兒咋婆婆媽媽的?”


    李在溪咬咬牙,說:“這個情一個是還,兩個也是還,罷了,老兄的一營確實出了點麻煩。一營現在正處於曰軍包圍之中,營長高寶存是你的定襄老鄉,希望老弟伸出援手,我李在溪代表425團全體感激不盡。”說完,李在溪下跪對著常如海一個響頭,滿屋子的人一見老大都下跪了,還等什麽,也就集體下跪行禮。


    常如海一見李在溪等人行如此大禮,慌忙伸手扶起李在溪,說:“都是自己兄弟。快起來,折殺小弟了。”


    李在溪感動得有點哽咽,連話都說不完整,說:“常隊長義薄雲天,真是閻長官之福,不愧是閻長官老家的人。”


    常如海最見不得別人如此恭維,雖然有作秀的成分,但也心裏感動,也不多說,走到外麵,大手一揮,靜靜站立的執法隊員們有條不紊地退了個幹幹淨淨。


    等常如海走遠了,李在溪這才吐了吐舌頭,感慨地說:“真有常山趙子龍的風采。”


    高寶存眼看得戰士越來越少,心如刀絞,團山炮連的覆滅,意味著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給團長打過電話,高寶存又打電話給一連和三連的連長,讓他們帶領剩餘的戰士向自己靠攏,讓通訊員把能燒的東西都燒了,最後,倆人小心地把蕭建忠的遺體移到牆角,生怕指揮所頂上的泥土落在英雄的軀體上。


    高寶存看著蕭建忠一副安詳的模樣,嘴裏念叨著:“兄弟,老哥多替你殺幾個鬼子,下輩子咱們還做搭檔。”


    高寶存拿起一把衝鋒槍,抓起幾個彈匣,幾枚手榴彈,遞給讓通訊員一把匣子槍,走出了指揮所。


    三連連長許路聽到營長的命令後,率領僅剩的20餘人和一連連長耿繼有的30餘人的隊伍匯合後一邊打一邊向營部靠攏,無奈,這隻50餘人的殘破隊伍被曰軍纏住無法脫身。許路便對耿繼有說:“耿連長,我斷後,你前去支援營長。”


    耿繼有一聽,大聲說:“不行,老哥斷後。”


    許路淒然說;“老哥,不是我勇敢,你看。”說完,移開左手,隻見腹部一個彈孔正汨汨地往外冒血。


    耿繼有一看,知道許路傷勢嚴重,怕是活不成了,他這是拚死為剩餘的弟兄們爭取一點機會。於是,含著眼淚說:“好兄弟,保重。”


    許路轉身趴在地上,大吼一聲:“傷員留下,其餘人隨耿連長支援營長。”


    十幾個傷員聽後二話沒說,自動轉身,趴在地上,用手中的槍和手榴彈拚命延緩鬼子的糾纏。


    耿繼有率領其餘的隊伍,快速插向營部位置。


    高寶存沿著交通壕,遠動到陣地那兒,見兩個排隻有二十幾個人,而麵對的卻是一百多曰軍,鬼子的九二重機槍叫囂地對著陣地掃射,於是,對王斌說:“幹掉鬼子的機槍。”


    王斌一個轉身,找了一個隱蔽的位置,悄悄地伸出中正式步槍,用手指蘸了一下唾沫,感覺了一下風力,穩住心,一摟扳機,一枚7.92毫米的尖頭形毛瑟槍彈破空而出,曰軍機槍手頓時倒地身亡。另一處,曰軍的一挺歪把子機槍瘋狂地向一排陣地掃射,王斌轉移了一個地方,小心地伸出槍,憑感覺,一槍就敲掉了曰軍的機槍手,陣地上的壓力頓時減小。高寶存低著頭,在戰壕裏查看傷亡,見拐角處衛生員雙手沾滿鮮血,抽泣地望著地上的一個人。高寶存走近一看,原來是二排長李萬全胸部中彈,此時已流光血,早已犧牲。


    高寶存蹲下身,用手輕輕地闔上李萬全的眼,說:“兄弟,走好。”


    見一旁的衛生員仍沉浸在悲痛之中,說:“哭頂啥用?你現在的任務是拿起槍打鬼子。”說完,順手撿起地上李萬全的衝鋒槍,遞給了衛生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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