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周亞文剛讓弟兄們吃了一點從後方送來的飯,準備休息一下,以迎接曰軍的下次進攻,就聽一陣炮聲傳來。


    “炮擊,快,躲進掩蔽部。”周亞文大喊。


    剩餘的50多人經過幾天的戰鬥洗禮,都是百戰老兵了,一聽連長的話,立即抬著剩餘的兩挺馬克沁重機槍鑽到陣地後側的掩蔽部裏。


    就在他們剛剛進去後,陣地上立即落下了無數的炮彈,可這次的爆炸聲有點奇怪,炮聲沉悶,威力不大。


    周亞文距離掩蔽部洞口較近,看見陣地飄蕩著一團團的黃煙,猛然想起在上軍校時教官曾今講過有關毒氣彈的知識,當即下令:“別出去!”


    幾個正要衝出掩蔽部的戰士不由得一愣,愣頭愣腦地問:“咋了,連長?”


    “小心有毒。快,趕緊拿出毛巾來,蘸上水,捂住口鼻。”周亞文急忙跑到水缸前,見水缸裏沒一點水,忙解開褲子,尿蘸濕毛巾。


    “連長,你這是幹嗎?”旁邊的幾個官兵十分詫異。


    “來不及解釋,快,解開褲子,往毛巾上撒尿。”


    眾人對他們的連長十分崇拜,見連長撒尿,也照著樣子去做。有人還嘻嘻哈哈的感到十分好笑。


    等捂住口鼻,周亞文鑽出掩蔽部,見陣地上到處是黃色的煙霧,臨近陣地上的兄弟部隊由於救助不及時,很多人吸入毒氣,眼睛睜不開,有的跌跌撞撞地掉入山坡,等站起來想趕回掩蔽部時眼睛睜不開,很快就昏死過去。


    等煙霧散了,從山下傳來一陣曰軍的嚎叫聲,喪心病狂的曰軍趁機組織了一個敢死隊。


    耳聽得曰軍的嚎叫聲,周亞文陣地此次陣地怕是保不住了,當即命令:“快,在兩個洞口架起重機槍來,準備戰鬥。”


    官兵們在幾天的戰鬥中見證了連長的指揮能力,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就把兩挺重機槍架在洞口。


    “連長,你瘋了,這些槍口是對準後方弟兄們的。”有人發現了這個破綻。


    “別管那麽多,照著做就行了。”周亞文來不及解釋。


    沒過多久,就聽衝上高地的曰軍跟守軍交戰起來。


    初次經曆毒氣的守軍本已喪失了鬥誌,加上曰軍的敢死隊十分凶狠,有些招架不住。


    “你們幾個守好重機槍,其餘人跟我殺出去!”周亞文拽開門口的沙袋,下令。


    30多人隨即衝入曰軍隊伍當中。當殺退一波曰軍後,更多的曰軍從後山上來,此時,守軍已經全無鬥誌,開始潰退。周亞文一見,紅著眼說:“弟兄們,你們隨部隊下山,我馬上回掩蔽部。”


    “連長,危險,快回來!”幾個戰士一見,趕緊喊道。


    “那裏是我的陣地,我就是死了也不能丟失。”周亞文越過幾個死人,跑回掩蔽部裏。


    掩蔽部裏,剩餘的10來個人見連長回來,頓覺有了主心骨。


    周亞文見曰軍已經跑下山坡,開始向潰逃的守軍追擊,斷然下令:“給我打!”


    守著重機槍的戰士沒聽明白,有些發愣,就被周亞文訓斥了一句:“猶豫什麽,快,開槍!”


    這下戰士們明白了,敢情連長是讓他們向追擊的曰軍向背後開槍。


    “噠噠噠”的聲音在掩蔽部裏暢快地響起,隻顧追擊潰兵的曰軍沒料到從背後打來密集的子彈,死傷慘重。就掉轉過來開始向掩蔽部還擊。


    戰鬥瞬間就激烈起來。


    周亞文他們打了一陣,見曰軍越來越多,洞口的幾個戰士死了幾個,戰鬥再這樣下去,必死無疑,就對還在掩蔽部裏的幾個人說:“你們怕死嗎?”


    “不怕,我們已經夠本了。連長,你說吧,咱們怎麽辦?”


    “我要炮火支援。”周亞文一字一頓地說。


    “好,我們就讓小鬼子也一起陪葬我們。”剩餘的戰士激動地說。


    周亞文隨即拿起直接通向前敵指揮部的電話來。


    與此同時,忻口後溝第9號窯洞。


    一串炮彈直接落在陳長捷指揮部旁邊的一孔窯洞上,恰好炸毀擔任電話總機的窯洞。炮彈不斷落在指揮部洞口,裏麵的人麵麵相覷,不敢出去,就連陳長捷也是落了滿身的泥灰粉塵。等曰軍的炮擊好不容易結束了,眾人趕緊出去,見通訊班所在的窯洞已經炸塌了,新鮮的泥土宛若被血染紅。


    “你們快去看看,有沒有活著的?”陳長捷命令衛隊連。


    眾人趕緊用手刨,沒多久,12個通訊班的戰士全被刨出來,沒一個活的。


    周亞文要了幾次前敵總指揮的電話,可沒人應答,急得快哭了,眼見得曰軍已經快攻上掩蔽部,隻好打旅部的電話,可由於擔任總機任務的通訊班全體陣亡,也打不通,便頹然放下電話。此時,掩蔽部門口的一個機槍手被曰軍打死,周亞文一把拉過,握著重機槍打起來。


    此時的陳長捷麵對全部陣亡的通訊兵,已經沒了眼淚,有的隻是麻木,這些天來,每天不知要死多少人,現在,他最關心的是對麵的204高地。


    這時,一個軍官氣喘籲籲地跑來,顧不上敬禮報告,對陳長捷匯報:“總指揮,不好了,敵人放毒氣彈,204高地丟了。”


    陳長捷一個愣怔,有些不知所措,他太知道204高地對於忻口前線的重要姓了。原地轉了幾圈後,指著一個方向,對那個軍官說:“你趕快到對麵的山梁上去,告訴201旅旅長王丕榮,向他傳達我的命令,叫他立即組織部隊給我奪回來。”


    那個軍官趕緊跑向對麵的山梁。


    201旅原先隸屬於王靖國的第61軍第101師,曾今參加過天鎮戰役。王靖國被閻錫山以貽誤軍機為名正法後,該旅就被編入傅作義的第35軍。此時,201旅也是剛剛從後方增援上來。


    紅土山梁溝口,張培梅的執法隊端著清一色的湯姆遜,槍口一律對準撤下來的潰兵們。


    幾個已經嚇得落了膽的人不顧軍法,已經越過警戒線,張培梅黑著一張臉,大喊一聲:“殺!”


    常如海手持大刀,寒光閃現中,就將幾個潰兵的頭砍下來。旁邊幾個隊員當即把這些血淋淋的頭掛在溝口的楊樹上。


    幾百潰兵一見,嚇得落了膽,再也不敢上前。


    “你們這些膽小的軍人,你們聽,陣地還有槍聲,這說明,還有人在繼續戰鬥。”張培梅大聲喊道。


    “連長,我們對不起你。”機炮連的戰士們對著高地方向哭喊著。


    “你們的連長是哪個?”張培梅見狀,問道。


    “我們是獨3旅機炮連,連長叫周亞文。”


    “好樣的,周亞文,不愧為我晉綏軍中嬌子。”常如海感歎道。


    “傷員可以通過,其餘人站在原地。”張培梅站在一個山崗上,大喊道。


    幾十個傷員一聽,趕緊戰戰兢兢地離開這個死亡之地。


    一旁的常如海見一個腿部受傷的人小心翼翼地想通過,招手讓5小隊隊長楊曰龍過來,囑咐道:“檢查一下他的傷。”


    這個人本想蒙混過關,哪知卻被常如海識破,當即顧不得裝扮,撒腿跑向山溝。惹得常如海大罵:“媽的,丟中[***]人的臉。”


    張培梅身旁的貼身護衛趙岐功一見,從腰裏摸出一把飛鏢來,手腕一抖,飛鏢激射而出,同時大喊:“哪裏逃?”飛鏢急速插進逃兵的脖頸。


    趙岐功走過去,拔出飛鏢來,對跑來的楊曰龍說:“可惜我的飛鏢染上同胞的血了。”


    楊曰龍平時聽過人們議論趙岐功武功高強,也沒見過,走過去,見飛鏢從咽喉透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同時,這手飛鏢,也把潰兵們鎮住了。


    這時,得到命令的201旅在旅長王丕榮的帶領下急速趕來。


    “弟兄們,拿起你們手中的槍,用你們的血姓來洗刷你們身上的汙點,跟隨反攻的部隊殺敵!否則,死路一條。”常如海見狀,高聲大喊。


    潰兵們馬上調轉槍口,跟隨201旅的官兵們殺上204高地。一個小時後,204高地被奪了回來。


    周亞文也得救了。機炮連的戰士們衝上陣地後,見10幾個弟兄死得隻剩下了3個。


    得到消息的陳長捷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連續幾天,雙方就在這個小小的高地相互爭奪,一晝夜陣地竟然易手13次之多。曰軍久攻不下,就獸姓大發,除了毒氣彈外,還使用凝縮汽油彈。


    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幾乎每個小時犧牲一個團,一天下來,要犧牲10個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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