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驕傲如鳳凰一般的女人,慕絨眉頭微皺,暗暗做好了殊死相拚的準備。


    蘇媚兒同樣不輕鬆,一麵是養育自己的師傅,一麵是心愛的男人,當至親至愛的兩個人站到對立麵,她隻覺得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場上最為輕鬆的,反倒是被淩冰焰氣息緊鎖的唐安了。


    “你是媚兒的師傅,也算是我的半個丈母娘,大家都是一家人別這麽見外――叫我小糖糖就好了。”唐安嘿嘿一笑,拱手道:“淩教主,你近來過的怎麽樣,有沒有想我師傅?”


    慕絨狠狠白他一眼:明明是我師傅好不好!


    淩教主?


    聽到這個威武霸氣的稱呼,將士們麵麵相覷,總感覺好像很耳熟的樣子。直至不知誰提醒了一句“她就是魔教教主”,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冰冷的軍營,橙紅的火把。


    依稀的火光映在將士們嚴陣以待的麵龐上,使氣氛格外凝重。他們的眼光都望向一個方向,緊緊盯著一個女人。


    堂堂神武教教主,居然夜半三更深入敵營,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唐大人還一副跟她很熟的樣子?


    淩冰焰對周遭眾人的反應渾不在意,高昂著頭顱悠然前行,一直聽到“師傅”二字才止步。


    慕絨的師傅……那個讓自己肝腸寸斷的男人,注定永遠會成為她內心的痛。


    見淩冰焰步子一滯,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安然,季晨悄然退到唐安身邊,臉上早沒了玩世不恭的模樣,悄悄做了一個切頭的動作:“大哥,要不要…哢嚓!”


    話音一落,淩冰焰的眸子便瞥了過來。隻是一眼,便讓季晨感覺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唐安對他擺擺手。且不說能否抓得住她,這麽近的距離,以她的武功想要取自己的性命,恐怕比殺一隻雞困難不了多少――而且還是剛孵化的小雞。


    唐安送上可掬的笑容,親切問道:“不知道教主姐姐深夜光臨寒舍,有何貴幹啊?”


    方才還叫淩教主,短短幾息功夫又換成了姐姐,唐大人一張利嘴變化多端,縱然武林高手也防不勝防。


    淩冰焰慵懶的美眸掃了他一眼,收拾心情道:“今夜忽然心情有些煩悶,想要找烏朵這丫頭聊聊天。豈止她擔心你的安危,竟然偷偷跑了出來,害的我大半夜的四處找尋。爬這麽高的城牆,真是累死人了。”


    輕描淡寫的一番話,讓眾人悚然動容。


    看著她方才如此輕巧寫意地翻越高牆而入,每個人都知道她說的言不由衷。若是東方遠行及早派出這樣的高手,不知道城門還能不能守得住?


    蘇媚兒踏前一步,不著痕跡地擋住了唐安:“是媚兒不好,讓師傅擔心了。”


    淩冰焰嘴角帶笑,輕聲道:“烏朵,你就這麽害怕為師殺了這小子?”


    蘇媚兒見用心被識破,眼神中閃過一絲焦急,單膝跪地道:“師傅,好歹他在狄馬也曾救過您的性命,請您高抬貴手,饒他一命!”


    “誰說我要殺他了?”


    見蘇媚兒微微一愣,淩冰焰擺擺手,歎道道:“大唐有句話說的很有道理,女大不中留啊!罷了罷了,我看這小子雖然滑頭無恥了些,但也算有勇有謀,重信重義。我夏國男兒向來耿直有餘,機靈不足,唯缺像他這樣狡詐如狐的後起之秀。你既然想救他,為師便隨了你的心意,權當和他兩清了。”


    說著,對唐安勾了勾指頭:“小子,乖乖跟我們走吧。”


    唐安拍了拍媚兒的肩膀,示意她讓開。蘇媚兒腳下生根,但是和唐安堅持的眼神一觸,知道他心意已決,隻能幽幽一歎,側身退到一旁。


    唐安微笑道:“姐姐這話說錯了,唐某身為大唐守將,理應和兄弟們同進同退,怎有臨陣脫逃的道理?”


    淩冰焰眉頭一皺,道:“你不願意?”


    唐安摸摸鼻子:“夏國氣候幹燥民風野蠻,傻子才願意去呢。不如姐姐來大唐頤養天年,種種花,栽栽樹,豈非比在夏國要好得多?”


    “哈哈哈哈哈哈。”淩冰焰仰天長嘯,“可憐我那癡心一片的徒兒,為了救你性命不惜以身犯險,可你這不解風情的呆子居然一點都不領情,媚兒啊媚兒,你這是何苦由來?”


    蘇媚兒無奈一笑,陷入愛情的女人,根本沒有理智可言。


    “媚兒所做的一切我很感激,但感激是一回事,能不能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唐安溫柔地看了蘇媚兒一眼,又扭頭鼓動道:“教主姐姐,我看你是個聰明人,這才破例給你一個忠告:東方遠行多行不義,不會落的好下場。姐姐你若能回頭是岸,現在還來得及。你武功那麽高,要是能順手把他給宰了,拿著他的首級投奔我大唐,再加上我給你美言幾句,封你做個大唐聖母什麽的根本不在話下。到時候和我師父再也沒了門戶之見,做一對神仙眷侶縱橫四海寄情山水,真是羨煞旁人!”


    興許是唐安夠了的未來太美,讓淩冰焰微微有些失神。但她知道,那一天或許永遠也不會出現,所以她醒了。


    她饒有興致看著麵前抱拳一直對自己道喜的年輕人,輕笑道:“有趣,實在是有趣。就憑你這張嘴,大長老輸在你手裏一點也不冤枉。”


    “教主姐姐你太客氣了,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唐安側身讓開一條道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不說這些了,為了慶祝咱們順利結盟,不如喝杯水酒慶祝一下如何?但不宜喝得太多,耽誤行刺大計可就不好了。”


    一幹將士心中一邊暗暗核計一邊默默點頭:唐大人這筆賬算的沒錯啊,一個聖母虛西銜換叛軍頭子一條命,怎麽算都是雙贏的買賣。他娘的,有文化就是不一樣。


    淩冰焰顯然沒有被唐安蠱惑,微笑道:“實在不好意思,眼前的局勢……怎麽看都是你們輸,所以我還是打算帶你走。”


    唐安滿臉惋惜:“教主姐姐,看在你是媚兒師傅,我才耐心給你指一條明路,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本座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也看清楚了你的態度――你寧可跟這群將死之人共赴黃泉,也不願意隨我回西域,和烏朵雙宿雙棲。唉,真不知道該說你重情重義,還是愚不可及。”淩冰焰嘲諷一笑,隨即話鋒一轉:“不過很可惜,我淩冰焰發出的邀請,還沒有人能夠拒絕,除非那個人已經是個死人。”


    “鋥!”


    藏在袖子中的芊芊玉手一抖,一柄閃著寒光的彎刀便落入手中。刀身一泓秋水,一看便知是吹毛斷發的利器。


    彎刀遙遙一指,淩冰焰露出一絲迷人的微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跟我走,還是死?”


    所有人麵色大變,沒料到這位堂堂魔教教主如此幹脆,根本不講道理。千軍萬馬之間仍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如同逛自己家後院一般――她當大唐將士都是死人嗎?


    見周圍將士蠢蠢欲動,淩冰焰眼神懶洋洋地一瞥,冷冷道:“奉勸你們最好不要亂動,除非你們想要給這位唐大人收屍。”


    “屍”字尾音尚在,淩冰焰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寒冷,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驚人的殺意,輕輕舞出手中的彎刀。


    她聽到了黑夜之中的破風之聲!


    “叮!”


    黑夜之中,閃過一絲明亮的花火。


    一枚不知從何處激射而來的銀針釘在刀身之上,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然而,就是這枚肉眼難以分辨的細小銀針,卻令名震天下的魔教教主倒退半步!


    眾人麵色大驚,暗想難不成這軍營之中還有隱匿的高手?


    淩冰焰驀地瞪大雙眼,整個人像是石化了一般。昏暗的營地裏,隻有火把燃燒的聲響。


    過了半晌,她才徐徐抬起頭來,兩道柳葉眉無力的下垂,眸子中霧氣氤氳,甚至連握刀的手都在輕輕顫抖。


    這一針,這一式,她簡直再熟悉不過了。那個埋藏在腦海中得溫和笑臉再度浮現,她拚命忍住哽咽的聲音,故作堅強道:“出來!”


    沒有人回答。


    眾人還在遊目四顧,尋找那位傳說中的高手。唐安和蘇媚兒、慕絨三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為什麽淩冰焰頃刻之間會有如此之大的轉變。


    “我知道是你!出來!”


    淩冰焰激動地放聲大吼,再也沒了方才優雅從容的模樣,眼神四顧道:“你躲了我一輩子,到了現在還要躲躲藏藏麽?”


    仍舊沒有人回答,大營中盡是回蕩著她孤獨的呐喊。


    淩冰焰深吸一口氣,歎道:“好,你既不願意出來,我便殺了你徒弟!我到要看看,你能躲到什麽時候!”


    說罷,她猛然扭過頭來,眼神灼灼地盯著慕絨。


    饒是以慕絨淡漠的性子,都感覺到渾身一緊。仿佛自己無論如何躲閃,也躲不過那柄泛著寒氣的彎刀。


    但她終究沒有出手,因為她聽到了一個聲音,看到了一個人。


    “唉!”


    就在唐安三人身後,一個穿著一襲白衣的男人,領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緩緩進入了所有人的視線。


    男人滿是青色胡渣的下巴上麵,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輕聲道:“冰焰,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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