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喬夫人也太不關心兒子了吧?”董玉蘭湊到了容華的耳邊低低說道,“女兒暈倒了著急,難道辰兒受傷了就無關緊要了?連吩咐個丫頭都沒忘記了?”剛一場玩鬧,董玉蘭喜歡上了粉雕玉琢的喬羽辰。


    對兒子尚且如此,難怪能對女兒那麽冷血無情呢!


    容華微微一笑,“可能是她太擔心喬二姑娘了吧。”其實她也覺得不可思議。自己可能因為不是親生的,不聞不問是有原因的,可眼前這眼淚汪汪還帶著傷的喬羽辰總是她親生的吧。居然一個下人都沒留下,就這麽走了?


    看得出來,喬玥是有心髒病,剛因是見了喬羽辰手上的血受了刺激,所以暈倒了,瞧那些丫頭訓練有素的架勢,喬玥也不是第一次發病。便是喬玥的身子更要緊,更著急,可怎麽就一個丫頭,婆子都不給受傷的兒子留下呢?


    太不可思議了。


    顏氏這繼母著實是當真是非常盡心!


    近處的夫人們看了過來,竊竊私語均是讚歎聲一片,說顏氏賢良淑德,對原配留下的孩子如此上心,實在是個難得的賢妻良母。


    能把自己受傷的親生兒子丟下的,倒還真是個十分合格稱職的好繼母!容華抿了一抹冷笑。好到連個丫頭都忘記吩咐留下!


    太醫氣喘籲籲帶著藥童很快就趕了過來,領路的丫頭直接帶了人進了偏廳。


    喬羽辰似是感覺到了容華的異樣,用沒有傷到的手指頭拉了拉她的衣袖,乖巧說道,“辰兒沒事,不疼了,二姐姐比辰兒嚴重。”話是如此說,但到底是六歲的孩子,臉上掩不住的失落和難過。


    顯然如此被忽略應不是第一次了,這孩子實在是太乖巧了!容華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走,姐姐帶你去上藥。”


    “好。”喬羽辰帶著眼淚,笑了起來。


    “走咯,姐姐們帶你上藥去。”董玉蘭也笑著拉著了他另外一隻手。剛還因為顏氏為容華打抱不平,如今她覺得這孩子也可憐。


    “奴婢合薌見過董小姐,葉小姐,喬四公子,請三位這邊走。”終是有大皇子府的丫頭注意到了三人,走了過來福身行禮,領著三人往偏廳裏走去。


    一屋子的人都圍在了最前麵的臥榻邊,太醫坐繡墩上把脈,顏氏捂住著嘴站在邊上,低低地喚道,“玥兒,玥兒。”


    喬茵也是一臉的擔憂,惶恐地扶著顏氏。


    眾人都沒有注意到容華三人進來,都一心緊張著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喬玥身上。


    帶她們過來的合薌眉眼端正,見此狀況,朝容華三人福身道,“請三位稍等,奴婢先去打些熱水來。”


    “有勞。”容華點頭。


    “姐姐,董姐姐,辰兒不疼了,你們不要擔心。”喬羽辰轉身仰頭忽閃著大眼睛,一手拉著容華一手拉著董玉蘭,眼角的淚未幹,說道,“辰兒先去看看二姐姐。”


    容華點頭。


    喬羽辰走了過去。


    容華與董玉蘭也走往前走了兩步。


    喬玥一張小臉寡白寡白的,眼睛緊閉,纖長卷翹的睫毛在她眼下投下淡淡的一圈陰影。


    太醫手指搭在她纖細的皓腕上。


    “母親。”喬羽辰走到了顏氏的身邊,輕輕喚了一聲。


    “辰兒乖了不要吵,二姐姐病了。”顏氏扭頭,騰地記起他還帶著傷,所以目光往他的垂在身側是雙手看了看,和藹道,“辰兒先讓雲兒姐姐給你清洗下傷口好不好?等太醫給二姐姐看完了,就給你看。”


    說完看了眼身邊一個身著綠色比甲的雲兒。


    “嗯。”喬羽辰嘟了嘟嘴目光含著失落,但還是點頭乖巧地應了。


    雲兒笑眯眯地走了上前,伸手去拉喬羽辰,“四少爺,奴婢先給您清洗下傷口。”


    顏氏似是沒有看到容華和董玉蘭一般,轉頭繼續目不轉睛地看著喬玥。


    喬茵看了兩人一眼,微微笑了下,也轉過了頭。


    容華與董玉蘭兩人倒是沒有在意那麽多,轉身跟了喬羽辰一起坐到窗邊的椅子上。


    恰合薌也打了熱水來,盆上搭著潔白幹淨的帕子,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同樣端著熱水的小丫頭。


    小丫頭按照合薌的吩咐把熱水擱在了幾上就退到了一旁。


    合薌自己也把盆擱在了幾上,笑著對容華三人道,“讓公子,兩位小姐等久了。”


    “四少爺,奴婢輕輕的,不會弄疼您的,不要怕。”雲兒溫柔笑著低頭把帕子打濕了,然後微微絞了下,拉著喬羽辰輕輕地給他擦洗傷口的泥沙和灰塵。


    剛是一觸及傷口,喬羽辰痛得低呼了一聲,下意識猛然把手縮了回去。


    容華也禁不住眉頭一皺。


    “你輕點,別弄痛了他。”董玉蘭凝眉,開口道。


    “董小姐,葉小姐放心,奴婢會輕輕的。”雲兒笑著看向容華與董玉蘭說了一句,然後彎身溫柔與喬羽辰道,“四少爺不怕,奴婢再輕一點。”


    “好。”喬羽辰把縮回來的手,伸了出去。


    這一次,他再沒有呼一聲,小臉痛得皺成了一團,卻依然看向容華與董玉蘭笑。


    這敏感而又懂事的孩子!容華看得心裏發酸。


    “痛就叫出來,你小孩子又沒有人笑話你。”董玉蘭心疼道。


    “不疼的。”喬羽辰緊皺著眉頭,朝兩人眯眯地笑。


    容華朝他鼓勵一笑,伸出了大拇指,“勇敢。”


    “倔強!”董玉蘭不甘落後也評價了兩個字,不過還是笑著朝他伸出了大拇指。


    喬羽辰更是高興。


    顏夫人許氏聞訊與顏敏之趕了過來,一進屋就見得坐在窗邊的喬羽辰,心痛萬分地走了過去,“哎喲,我的小乖乖,你哪裏傷著了?太醫怎麽說的?快給舅母看看。”


    然後又是看向容華,慈愛道,“容兒也在啊。”


    雲兒與合薌忙頓住了動作,福了福身然後往旁讓了讓。


    “舅母。”


    “顏夫人。”容華與董玉蘭都起身行禮。


    “舅母。”喬羽辰也準備下地行禮,許氏忙伸手攔住了他,“辰兒快別動,小心碰到了傷口。”


    顏敏之與容華董玉蘭見了禮後,然後看向喬羽辰,“表弟,痛嗎?”


    喬羽辰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痛的。”


    “我可憐的小乖乖喲。”許氏紅著眼眶看向他手上的傷,“這摔得,真是可憐啊……”說著側身讓了讓,讓雲兒與合薌繼續給他清理。


    許氏在一旁看了會,就帶了顏敏之朝顏氏那邊走了過去,“姑奶奶,玥兒怎麽樣了?”


    顏氏扭頭,“大嫂。”


    “沒事的,別太擔心。”許氏握著她的手,拍了拍,見太醫正給喬玥施針,就沒有多話。


    顏氏紅著眼點下頭。


    ……


    大廳裏,眾夫人說說笑笑著很熱鬧。


    葉怡月從外麵進來走到了葉老夫人的身邊,見得旁邊剛好並無旁人,於是皺著眉頭擔憂與葉老夫人道,“祖母,我們要不要過去偏廳看看?孫女很擔心五姐姐。”


    她是恨死了葉容華,然,她是不敢再與她衝突,不敢與她衝突,但她可以借力打力!


    葉老夫人眸色一沉,沉聲道,“她們是母女,她能吃什麽虧?”


    “是孫女多慮了。”葉怡月溫婉道。


    有夫人走了過來,葉老夫人露出了慈笑,對葉怡月道,“你出去和姐妹玩吧。”


    “是,祖母。”葉怡月屈膝,又給走過來的兩位夫人行了禮,這才往外走。


    ……


    與雲兒在合薌的幫助下,動作麻利地給喬羽辰清洗了一遍,然後又換了另外一盆幹淨的熱水洗了一遍。


    等擦幹淨了,雲兒這才長籲了一口氣,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一層細汗。


    喬羽辰兩隻手的掌心都破了,血肉翻起,鮮紅的血跡不斷地往外冒,很是觸目驚心。


    合薌找了幹淨的帕子先給他壓住了傷口,“奴婢就先不給四少爺您上藥了,免得要是上錯了藥又得換洗,所以,四少爺就先等等,太醫馬上就好了。”


    “好的。”喬羽辰笑眯眯地把帕子握緊了些。


    那邊太醫也已經給喬玥紮完了針,站了起來接了丫頭遞的帕子擦手。


    “太醫,玥兒如何?要不要緊?嚴重嗎?”顏氏神色焦急,急切問道。


    “太醫,我二姐姐什麽時候才能醒?”扶著顏氏的喬茵也焦急看向太醫問道。


    “二小姐受了刺激才會暈倒,不嚴重,侯夫人無需擔心,老夫已經給施過針了,二小姐等會就會醒。”太醫擦完了手,把帕子給了丫頭,與顏氏說道,“不過,令愛身子骨嬌弱,還是小心靜養為上,切忌受刺激,大喜大悲!”


    “有勞太醫。”顏氏謝道。


    “夫人有禮。”太醫忙回了一禮。


    顏氏然後才客氣地請了太醫給喬羽辰看傷。


    喬家二小姐暈了,四公子摔傷了,所以太醫剛給喬羽辰上了藥包紮好,大皇子妃親自帶了丫頭進了屋。


    “參見娘娘。”眾人忙行禮。


    “快免禮。”大皇子妃抬了下手,看向太醫擔心問道,“太醫,二小姐和四少爺怎麽樣了?”


    “二小姐是受了刺激,微臣已經給她施過針了,等會就會醒,四少爺是皮肉傷,沒有傷到經脈,仔細養幾日等結了疤就無事了。”太醫恭敬地把兩人的情況稟告了。


    “辛苦太醫。”大皇子妃道。


    “娘娘言重,這是微臣份內之事。”太醫忙行禮,轉而給喬羽辰留了藥,又開了內服的藥,交代了一些要禁忌的事項才與大皇子妃告辭離開。


    大皇子妃看向顏氏道,“侯夫人,是本宮沒有管束好下人,疏忽怠慢了二公子和四小姐,讓他們兩人受苦了。”


    “臣婦惶恐。”顏氏忙屈膝行禮,“是小兒頑劣,給娘娘您添麻煩了才是。”


    “侯夫人快起,今日這事是本宮這府裏的下人不夠周到。”大皇子妃客套而有禮,轉頭吩咐管事嬤嬤,“二小姐和四少爺要用什麽藥,別院這邊要是沒有的,就回府開了庫房去拿。”


    “是,娘娘。”管事嬤嬤忙應了。


    “多謝娘娘厚愛。”顏氏忙謝道。


    大皇子妃這才是看向容華與董玉蘭,“聽說,喬四公子摔倒的時候,兩位姑娘剛巧在場?”


    “是的,娘娘。”容華與董玉蘭點頭,行禮。


    喬羽辰彎身給大皇子妃作揖,脆生生很認真回道,“辰兒見過娘娘,娘娘,是辰兒跑急了一不小心摔倒的,與董姐姐和姐姐沒有關係,請娘娘不要責怪姐姐和董姐姐,都是辰兒的錯,要罰就罰辰兒。”


    “娘娘,小兒頑劣是臣婦教導不周,還請娘娘責罰。”顏氏忙恭聲道。


    見得粉粉嫩嫩的喬羽辰,大皇子妃端莊的眉眼也柔和了幾分,看了眼顏氏,婉笑著與喬羽辰道,“辰兒不怕懲罰嗎?”


    “不怕。”喬羽辰眨巴了下眼搖頭,毫不猶豫地認真回道,“是辰兒的錯,理應受罰。”


    “既與兩位姑娘無關,隻是你的錯,那本宮就罰你好好吃藥養傷!”大皇子妃就道。


    事情就這麽揭了過去。


    “謝娘娘恩典。”喬羽辰聞言,又是有模有樣地行了一禮。


    大皇子妃嗬嗬笑了起來,看向顏氏道,“侯夫人要是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嬤嬤,千萬不要客氣。”


    “多謝娘娘恩典。”顏氏忙道。


    大皇子妃點了下頭,就起了身。


    等送走了大皇子妃,榻上的喬玥嚶了一聲,幽幽睜開了雙眼。


    “玥兒,你可醒來了?心口悶不悶?頭還暈不暈,快跟娘說。”顏氏幾乎是喜極而泣,坐在塌邊上問道。


    “讓母親擔心了,我沒事。”喬玥輕輕搖了搖頭,“弟弟呢,他的傷如何了?出了那麽多的血,嚴重嗎?”


    喬羽辰忙是走到了前麵,“二姐姐,辰兒沒事了,你別擔心。”說著把已經包紮好的手伸了出去,“二姐姐,你看。”


    喬玥蒼白如紙的臉色湧現笑意,“沒事就好。”


    “玥兒,你剛醒來,不要多說了免得累著了。”顏氏關心道。


    “恩恩,千萬別累著了,好好歇著。”許氏輕笑著道。


    喬玥頷首,應了一聲,“嗯。”


    喬羽辰也退到了外麵。


    “二姐姐藥熬好了,妹妹喂你喝。”一旁的喬茵伸手從剛進來的丫頭手上接了剛煎好的要,溫順笑著對喬玥道。


    顏氏親手扶了喬玥坐了起來,又給她身後塞了個大迎枕,然後朝喬茵伸朝出手,“我來吧。”


    喬茵就忙把碗遞給了顏氏。


    顏氏用手試了試碗的溫度,這才用勺子舀了一勺子藥汁,低頭細心吹了吹,溫柔喂給她吃。


    母慈女孝,姐友妹敬,一派溫馨和樂!容華往前走了一步,輕聲道,“那我和董姐姐就不打擾了。”


    說完,與董玉蘭一起朝顏氏和許氏微屈膝福身。


    大皇子妃已經詢問過了,喬玥也醒了,喬羽辰也包紮好了傷口,沒有她和董玉蘭的事了。


    “嗯,去吧。”大皇子妃已經發了話,她也沒有什麽好說和追究的了,於是顏氏淡淡地說了一句,扭頭朝兩人客套地笑著點了點頭。


    “姐姐……。”喬羽辰雙眼如小鹿一般地看向容華。


    喬羽辰是西寧侯府最小的孩子,父母兄長姐姐都寵他,但這份寵是排在他身體嬌弱的二姐姐喬玥之後的。孩童自有自己的方法識別出來身邊的人誰是真心對他好,誰是裝模作樣,喬羽辰很懂事,也更敏感。


    雖今天才第一見到這個姐姐,她不是很熱絡,但是他能感覺到她是真心待他。


    所以,喬羽辰很是不舍得。


    一旁的喬茵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笑著與容華道,“辰兒調皮,五姑娘見諒。”


    容華朝喬羽辰微微一笑,與董玉蘭轉身就往外走。


    “容兒。”剛出了門,容華與董玉蘭還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了許氏的聲音。


    容華頓住了腳步,轉身,“舅母。”


    “容兒。”許氏笑著走了過來,對顏敏之與董玉蘭道,“你們兩個先去玩兒去。”這是有話與容華說。


    顏敏之與董玉蘭道,“是。”


    許氏親熱地拉著容華往前走了會,在旁邊才抄手回廊處停住腳步,“容兒,你這些日子可還好?”


    “謝舅母掛心,容華很好。”


    “那舅母就放心了,你要是有什麽事情就讓人給舅母送個信。”許氏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容華,頓了片刻才道,“還有,剛才的事……你也別往心裏去,玥兒她有心疾,從小就身子骨不好,你母親多關心她一些,就顧不上旁的了,你啊千萬別往心裏去。”


    原是擔心自己嫉妒顏氏對喬玥的嗬護備至,特意來開導自己的。容華微笑著道,“舅母放心,母親她過得好,我也為她高興的。”


    喬羽辰都能丟在一旁的,她這個很有可能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又有什麽可嫉妒怨的?


    “你這麽體貼,姑奶奶知道了肯定會很欣慰的。”許氏感歎了一句。


    容華微笑沒有接她的話,而是隨口問了一句,“舅母,西寧侯他對母親好不好?”


    許氏隻當她是擔心顏氏,點頭道,“他對你母親很好,你放心。”


    “他們以前就認識的?”容華又問了一句。


    顏氏長得確實是美豔,非常的漂亮。


    大周男女大防不是很嚴格,但這西寧侯的續弦,娶一個大家閨秀是非常容易的。


    然,顏氏當年可是剛喪夫的寡婦。


    她還就不信了,西寧侯怎麽就看上了顏氏了?


    還娶回去當了正室!


    顏家又不是什麽顯赫的權貴之家!


    當年剛失去最疼她的父親,顏氏改嫁當時又鬧得凶。所以,腦海裏的記憶很是深刻。


    在她看來,西寧侯和顏氏怎麽著都是舊識。而且,她懷疑的是,顏氏應該在出嫁前應該就是認識西寧侯。


    甚至——兩人是相愛的。


    所以,在西寧侯喪妻,顏氏喪夫後,兩人便排除困難走到了一起!


    在葉府,關於顏氏的事諱莫如深。


    若是如她所猜測的,最清楚的莫過於顏氏和西寧侯這兩位當事人,以及兩人親近的人。


    許氏聞言,麵色微微一變,語氣就帶了幾分責備,“你這丫頭想到哪去了!”


    果然,他們應該是相識的,且關係匪淺!容華麵色坦然地看向微笑,道,“難道我記錯了嗎?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了,隻是隱約記得回京後在父親的葬禮上見過侯爺,我想定是回京後侯爺見過母親,所以才會娶她。”


    容華說著皺了眉頭,“難道我記錯了嗎?”


    許氏看了她一眼,笑著道,“應該是沒記錯的,不過我也不是很清楚,都過去多少年的事了,你還提做什麽?”


    許氏說著把話給岔開了,一邊問她的近況一邊笑著帶了她往回走,剛是回到了大廳的門口,宴會便即將開始。


    這宴會的地方就設在這招待女眷的大廳前麵的另外一個更大的廳裏,男女賓客都在安排在一起,雖是同在一個大廳裏,不過中間別出心裁地用了梅花隔了開來,不過說是屏障,其實能很清楚地看到對麵的情況。


    因為對麵便是男賓,所以眾夫人和閨秀們的舉止就更加的優雅,動作也就更為斯文,便是說話的聲音都溫柔和軟了幾分。


    雖是說昭王爺沒來,但四位皇子都在,又相貌堂堂英俊瀟灑,不少閨秀便是偷偷地往那邊瞥。


    容華與董玉蘭坐在一起,與兩人一起的是幾個相熟的閨秀,而葉怡珠和林若,紀雨繡等一起。


    葉怡月與方嘉柔,顏敏之等人一起。


    現在還沒到正是的宴席,所以上的是點心,瓜果和茶。


    還有青年才俊和閨秀們表演才情。


    董玉蘭咽下嘴裏的點心,放下了筷子,抽出了帕子擦了下嘴角,趁機與容華道,“這個還沒有樓外樓送的點心好吃。”


    容華放下了筷子,莞爾道,“董姐姐很識貨啊。”


    樓外樓的點心都是額外贈送的,不外賣也不許打包,而且送也就是那麽小碟子,味道好,又好看,一推出就非常受歡迎。


    “可惜,樓外樓不做點心賣!”董玉蘭很是可惜地說道,“這要是賣的話,定比芳味齋生意好。”芳味齋是京城最好的點心鋪子。


    說著,董玉蘭眼眸灼灼地看向容華,“對了,上次我們吃的那個熱鍋,後來我讓家裏的廚娘又照著做了兩次,雖味道沒有第一次那個好,但母親和父親,哥哥都說好吃,而且父親和哥哥還說可以與一品居媲美。”


    董玉蘭身子往容華靠了靠,“要不,我們拉上徐妹妹開個鋪子?我跟母親也說過了,母親跟我說,隻要我能拉動你們兩個,鋪麵她來出,嗯,徐妹妹她熟知藥草肯定很有用,嗯,我們就做點心好了,你心靈手巧,徐妹妹又懂得各種養身的藥草……到時候各個府裏夫人們,姑娘們肯定喜歡。”


    容華想了想,笑道,“回頭再說。”


    “嗯。”董玉蘭點頭。


    兩人剛落了話。


    容華發現對麵有人在點自己的名,“……當年葉狀元文采斐然,可惜是天妒英才,聽聞五姑娘是葉狀元親自教導的,小時候在錦州就素有才名,不知道今日我們可有幸一睹五姑娘的才情?”


    說話的人,是剛不久前才見過的四皇子!


    容華微微蹙眉。


    這表演才情的閨秀和才俊們,都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未婚!有三位未婚的皇子在場,未婚的姑娘們,更是卯足了勁表現自己。


    可這四皇子是什麽意思?


    她是有婚約的,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四皇子的話一落,眾人的目光都朝容華看了過來。


    葉怡月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手心,眼底湧著嫉妒和憤怒的光芒。


    她也是父親的女兒,她也是狀元郎的女兒,為什麽四皇子偏偏隻提到葉容華?


    難道就因為自己是庶出?


    不,父親其實隻有她葉怡月一個女兒。


    葉容華隻不過是來曆不明的野種!


    她很想站起來大聲說出來,告訴這裏所有的人,葉容華不是父親的女兒,但是葉怡月也明白這話不能說!


    哼!總有一天,她會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葉容華是野種!葉怡月咬著唇,目光陰狠地瞪著容華。


    葉怡珠也憤憤地看著容華,眼底含著嫉妒,這沒爹娘不要的死丫頭憑什麽贏得四皇子的側目?


    眾人等著容華的回應。


    “五姑娘要不要準備一下?”七皇子溫潤笑著,很貼心的問了一句。


    因為七皇子的加入,又見得眉眼絕麗的容華,眾人的目光就又多了幾分揣測。


    四皇子手執著酒杯,慢慢地晃動著,臉上帶著笑容看向容華,目光深邃,“今日是賞梅宴會,不如五姑娘就這梅賦詩一首如何?”


    好膽大的丫頭,居然利用自己。


    如此,那她也該付出代價!


    眾人安靜地看向容華,靜等她的回答。


    容華是想拿桌上的茶杯往兩人的臉上砸過去!她其實想唱歌,唱兩隻老虎!


    勾唇微微一笑,容華優雅站了起來,“如此,那容華就獻醜了。”起身往前麵案幾走去,立即有丫頭準備好了筆墨紙硯。


    容華提了筆,幾乎想都不用想就寫了起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擱下了筆,朝眾人一笑,道,“獻醜了。”


    兩個丫頭走上前來,低頭吹了吹墨,然後兩人一人一邊把紙鋪陳拉了開來。


    詠梅


    風雨送春歸,


    飛雪迎春到。


    已是懸崖百丈冰,


    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


    隻把春來報。


    待到山花爛漫時,


    她在叢中笑。


    大廳裏頓時落針可聞。


    過了片刻,才有有人撫掌,大聲讚道,“好詩好詩!”


    也有人撫掌,誇讚,“好字!”


    林律眉頭一皺,看向容華的目光就帶了幾分異樣的光芒。


    董沉舟目光明亮,癡癡地看著那詩和字。


    五妹妹!葉錦泊目光灼灼,眼底閃著狂熱的光芒。


    “五姑娘不愧是葉狀元的掌珠,真是好詩,好字!”四皇子哈哈大笑,誇道。


    七皇子溫雅地笑著看著容華,沒有開口,眼底帶著異樣的光芒。


    容華站在前麵,容貌絕麗,身姿綽約,臉上帶著自信而從容笑容,“四皇子謬讚了,說來慚愧,其實這詩乃容華幼時跟父親學習的時候,父親一點點教容華做的,不過自父親去世手,小女怕觸景傷懷,所以便再也沒有碰過這些了,小女實在是才疏學淺,其實這詩算來應是父親所做,所以,今日就借花獻佛了。”


    這一手好字,是原來的葉容華練出來的,如是融入了骨血。而這詩,她沒打算要當才女,所以就借狀元郎爹爹的名號一用了。真真實實,虛虛假假,是她做的,還是她的狀元郎父親做的?虛虛實實的他們去猜吧!


    “筆力行雲如流水,筆勢磅礴大氣,好字,好字!五姑娘小小年紀能寫得如此好的行書,實乃難得!”徐家三老爺捋著美髯讚道。


    徐三老爺是有名的書法大家,他一開口,眾人看向容華的目光又羨慕,驚豔了幾分。


    葉怡珠,葉怡月嫉妒得雙眸都噴出火來!


    容華微微一禮,往回走。


    “姐姐,姐姐。”喬羽辰高興朝她揮手低低喚道,坐在他旁邊的喬羽庭麵如冠玉,坐姿如鬆,隻是看向容華的目光冷冷的帶著明顯的寒意。


    容華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隻回了喬羽辰一個笑容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後麵有人陸續表演才情……到了快正午的時候,便有丫頭端著菜魚貫而入,宴席才是正式開始。


    ……


    “主子,我們真的就這麽離開了?”林勝一路憋了很久,在快要到王府的時候,忍不住終於還是開了口問道。


    周珩麵無表情地靠在靠枕上,低頭看著一卷兵書,隱隱透著一抹慵懶的氣息。


    聽了林勝的話,周珩目光從書上移開,瞥了眼林勝,“都快到府了!”還在說這廢話!


    林勝道,“其實殿下您也該成親了,今天留在那邊看看也是好的,自己挑一個合眼緣的,總好過到時候皇上隨便挑一個給您賜婚。”


    皇上一來是君,二來是主子的兄長,俗話說,長兄如父,主子又是離十多年了,……還是滄州好,天高雲淡,隨心所欲。


    周珩目光落在書卷上的字上,淡聲道,“難道留在那,就能如我的意了?不過是走個過場,想必……。”


    周珩嘴角泛了抹冷意,“我的王妃人選,想必皇上的心裏早就是有了數的。”


    不過想通過婚事掌控他罷了!


    林勝麵容一皺,沉思了片刻,“殿下您覺得皇上為你挑的是哪家的姑娘?”


    周珩這回沒有抬頭,隻是淡淡地道,“我的親事豈是誰想做主就能夠做主的?”


    至於他的親人,多年前就隻剩下皇姐一人了。


    ……


    宴會直到西昳時分才散,葉老夫人已經有些年沒有出門應酬了,這一天下來,覺得骨頭快散架了。


    葉怡珠與葉怡月嫉妒容華在宴會大放光彩,回去都不願意與她做一輛馬車,便是說要給葉老夫人捶背揉肩。


    所以,容華便是一個人舒服地坐占了一輛馬車。


    等馬車往前走了了會,容華這才開口問流蘇道,“是誰朝那孩子射的石頭?喬茵太過湊巧了,她和她的丫頭什麽異樣沒?”當時出現的喬茵太湊巧了!


    “她們主仆都不懂武功。”流蘇搖頭,道,“當時奴婢沒有看到人,後來奴婢過去的時候也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小姐,要不要奴婢再去查查?”


    “不用了。”容華擺手,往後斜躺了下去。喬羽辰被人這麽算計,自會有人為他出頭的!輪不到她來操心!


    ……


    喬羽辰又是受傷又玩鬧了的,在回去的馬車上就困得睡著了。回到了侯府,顏氏也沒有叫醒他,吩咐了婆子背了他去正院,然後扭頭對喬羽庭喬玥喬茵道,“你們都回房去吧,玥兒你好好休息。”


    “是,母親。”兄妹三人行禮。


    顏氏又是仔細叮囑了喬玥的丫頭一番,這才往正院走去。


    “妹妹,我送你回去。”喬羽庭麵色溫和地喬玥道。


    “不用了,哥哥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回房休息吧。”喬玥搖頭,“我跟三妹妹一起回房就可以了。”


    “嗯,哥哥放心,我會把姐姐送回房的。”喬茵點頭道。


    看著沒有一點血色的喬玥,喬羽庭很是內疚,伸手理了理喬玥鬢角的發絲,“嗯,那你快回吧,天冷別凍著了。”都是他沒用,讓她受了苦。


    喬玥點了點頭與喬茵離開,喬羽庭站在原地看著她們走遠了看不到背影了才轉身。


    回了正院顏氏帶了心腹媽媽秦媽媽直接去了喬羽辰所住的東跨院。


    “夫人。”見顏氏進來,守在屋裏的丫頭婆子忙起身行禮。


    “嗯,你們都下去吧。”顏氏揮了下手。


    幾個丫頭婆子就忙退了出去。


    顏氏走了過去,坐在了床邊,伸手撫了撫喬羽辰的額頭,然後拉著撫摸著包著白色棉布的雙手,眼淚盈了眶,“辰兒。”


    “夫人,您傷心了,四少爺隻是受了些皮受傷,過幾日就好了。”秦媽媽低聲勸道。


    “都是我這個做娘的對不住他。”顏氏擦了擦眼角,“受了這麽重的傷,我也還不能陪在他身邊照顧他……媽媽,我這心裏跟針紮一樣的痛。”兒子受傷了,她能不急?


    但是喬玥是繼女,又有心疾,又是婆母的眼珠子,她怎能大意?所以,不管是什麽時候,最重要都是喬玥。


    “四少爺從小就懂事乖巧,又聽話,他雖是年紀小,卻明白夫人您的。”秦媽媽輕聲寬慰道。


    顏氏點了點頭,在床邊坐了好一會,才起身回自己的房。


    “夫人,老爺剛派人來說,今晚就不過來吃飯了,晚上會去曾姨娘那。”一進屋,雲兒就稟告說道。


    “嗯。”顏氏疲敝地點了下頭,往裏屋走去。


    換了衣服,等丫頭幫她把頭上的釵環都褪了,秦媽媽就讓其餘人都退了出去,拿了玉梳幫顏氏梳順了頭發,然後利索地挽了個簡單的發髻。


    “你查查,今天辰兒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摔著的?三丫頭怎麽又恰好在那,給我查清楚了。”顏氏麵上含著慍怒,語氣冷冷地說道。


    “是,夫人。”秦媽媽點頭應了,遲疑了下,“夫人,您說,是不是五姑娘她怨您,所以把氣發在了四少爺身上?”這麽些年,夫人是一句話都沒有過問過她,五姑娘心裏定是怨恨的。


    顏氏看著鏡子裏依舊是美麗的容顏,看了好一會才搖頭說道,“不會的,我養了她幾年,她又是從小便是葉世軒親自教養的,心性善良,這些年她便是怨恨我,應該也不會對辰兒下手的。”


    “知人知麵不知心,更何況當時候五姑娘是那麽小的一個孩子,過了這麽多年,她定變了不少。”秦媽媽道。


    “要是她對辰兒下手,那我也是要討回來的!”顏氏眼眸裏帶了厲色,緩緩道,“不過,我猜這件事應該是與府裏的喬羽庭喬茵脫不了關係,不定病秧子玥兒都有份!


    養了他們這麽多年,一個個全都白眼狼,竟然算計起辰兒來了,辰兒才六歲,是他們的弟弟,他們的親弟弟!你給我好好查,就從他們三個身邊的丫頭小廝查起!”


    她還就不相信,今日這事就是個意外了!


    “是,夫人。”秦媽媽點頭。


    “你謹慎些,別讓老夫人察覺了。”顏氏叮囑了一句。老夫人自打她進門就看她不順眼,這麽多年了,對自己依舊還是橫挑鼻子豎挑眼。


    “老奴省得的。”


    ……


    紀氏知道大皇子妃舉行了宴會,想見一見葉怡珠問問當時的情況好盤算,但這次葉老夫人派的人看得很緊,紀氏想見女兒也見不著,急得團團轉也沒有辦法。


    因為大皇子妃那次宴會上大放異彩,葉老夫人對容華和藹熱切了很多,便是葉世林也對她關心了很多。


    容華沒有理會那麽多,一心撲在錦繡山莊的事情上,怎麽建山莊?她不是行家,她也隻能根據那塊地的情況,然後結合現代的東西融合起來,好在周珩留下的那個師傅十分厲害,容華一提,他便是能舉一反三,把容華說的意思升華到一個更高的境界,於是容華就把自己的要求和想法傳達給了他們。


    日子一晃,轉眼就要過年了。


    ------題外話------


    嗷,謝謝心肝們的花花,鑽鑽,打賞和票票,小西好感動~不一一提名噠,一句話,小西愛你們mua~╭(╯3╰)╮


    嗯,喬玥是個重要的女配


    明天高考,願所有的考生金榜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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