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痕那麽容易就能看出我附在單魚身上。


    雖然當他再次叫住我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在他眼皮子地下迅速溜走的準備,但是向他射出去的那掌瞬間就被他化解了,還來不及轉身逃走,就有一張散著藍色光芒的巨網從天而降,徹底將我纏住了。


    巨網上被下了咒語,我的靈力像是失去了作用,隻能徒勞掙紮,但是這網似乎是有意識的,我越掙紮,它就束得越緊。


    “川痕!你放開我!”我懊惱地大喊,而川痕在一旁似笑非笑,不見惱怒,卻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不給你點教訓,你學不乖。”川痕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我麵前蹲下身子,目光恰恰與我的撞上。


    看著那雙太過完美的桃花眼,我忽然有些不做所措,微微偏過頭,說話完全沒有底氣:“你……你幹什麽……”


    “幹什麽?”川痕嗤笑,隨後說道:“自然是把你的魂魄逼出來,難道你想在這個娘娘腔身上待一輩子麽?”


    “喂,川痕,我跟你說……”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魂魄被一股強大的外力吸住,還來不及想更多,眼前一黑,便再無知覺。


    然後,就是沉睡。我絲毫不會懷疑,以川痕那種有仇必報的性子,我會被他困在幽蓮裏一輩子。那麽要再離開幻月宮,恐怕就是奢望了。


    可是,似乎這一次我又沒有看懂川痕。


    不知過了多久,我開始有了一些模模糊糊的意識,待神智再清醒一些,我發現自己能夠睜開眼。


    是的,我睜開了眼,而視野中隻有川痕那張妖孽的臉。


    “醒了?”川痕俯身看著我,臉上顯出一些些滿意的神情,可是他在滿意些什麽呢?


    正疑惑著,一個念頭從腦子晃過,如醍醐灌頂,我驚道:“我有肉身了?”不然的話,我怎麽能夠睜開眼睛,又怎麽能夠感受到躺在冰冷石床上的陣陣寒意?


    “總算是清醒過來了,看樣子這副肉身與你很契合,沒有出現排斥的情況。”川痕說著,伸手將我的身體輕輕扶起:“你睡得也夠久了,起來活動一下,看看感覺如何。”


    聽著他的話,我也是不自覺地動了動手指,然後是手臂,再然後整個人試圖站了起來。


    “如何?”川痕還坐在床邊,他望著我,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與期待。回頭的瞬間與他目光對上,不知為何,我有些尷尬,隻能勉強笑了一聲,回答道:“還不錯,就是有點僵硬。”


    “你魂魄不完整,這是正常的。”川痕說著站起身,然後打開了那屋門,才轉身對我說道:“如果體力還行,跟本尊過來。”


    雖然現在行動起來還有些僵硬,我體力還行,可是川痕要幹什麽?


    “愣在那裏做什麽?”川痕見我沒有動靜,便問道。


    “你要帶我去哪兒?”


    “後院。”川痕說著便轉身往外走,我也不再猶豫,既然說到後院的話,那就是跟幻井有關了。


    魔界幻山,林風簌簌。


    還是我上次來時的樣子,川痕宮殿後麵的這片林子中,久經歲月磨礪的幻井就這樣靜靜地躺著,任人來打聽那悠久的故事。


    “想要知道你妹妹的事情,看著水麵的時候,不僅要想著她的樣子,還要想著與事情發生時最接近的那段時光。”川痕耐心地給我講著,而我微微點頭,雙手杵著光滑的井口,卻不著急去回憶一切。


    反正都是看,我不如先看看我現在這副肉身是什麽樣子。若是川痕故意整我,搞個長得不堪入目的,那我豈不是太慘了?


    “那個……”看著井中倒影出的那個清晰的樣子,我不知做何感想,淺淺開口。


    “怎麽了?看到你妹妹的事情很吃驚?”川痕沒有湊過來,隻是平靜地問。


    而我直起身子,搖搖頭,卻是指著自己的臉問道:“為什麽這副肉身的容貌和我以前一模一樣?這世上會有和我長得如此相似的人嗎?明明連我妹妹也不怎麽像我的。”


    “敢情你剛剛在照鏡子啊。”川痕有些好笑地看著我,我卻是很不服氣,反問:“不行啊?世人皆有愛美之心的。”


    “你是怕本尊故意整你吧?”川痕很無情地揭穿了我心思,這我倒是不覺得尷尬,而是很肯定地說:“因為你整過我無數次,前科太嚴重。”


    川痕不可置否地聳聳肩,隨之露出認真的神情,我聽得很清楚,他輕聲說了一句:“以後不會了。”


    “什麽?”我有些莫名其妙,問道。


    “沒什麽,難道你沒有發現,這根本不是凡人的肉身麽?”川痕轉移了話題,他不說我還沒有注意,不過現在感覺,這具肉身的確有些不太一樣,但是我又說不上來是哪裏的問題。


    川痕似乎也不想瞞著我,便解釋道:“禪雲湖中的萬年仙藕,再加上浣花仙穀中的仙凝露,足夠為你打造一副一模一樣的肉身。”


    我恍然,隨即問道:“你這些天出去就是為了這個?”


    “是啊。”川痕點點頭,隨後笑著說道:“本尊總不見得隨意去殺個人,給你搶個肉身回來吧?”


    “嗬嗬。”我幹笑一聲,他還的確有可能,不過想到這個,我又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連忙問道:“對了,你都去仙穀兩次了,我花姨呢?你沒把她怎麽樣吧?”


    川痕臉色頓時有些發黑,半響後才道:“本尊還不至於對她的徒弟下手。”


    她?我一怔,隨即想清楚了這層關係,花姨曾說她自己是先代月神的徒弟,川痕這裏所指的她就是先代月神。


    不過,在他麵前,先代月神永遠是個尷尬的話題,我明白川痕的反應,隻好裝傻似地笑笑,隨後擺擺手,半開玩笑地說道:“反正到時候天帝也隻會追究你的責任,跟花姨無關我就放心了。”


    川痕沒有說什麽,臉色卻也好了一些,我暗暗舒了一口氣,轉過身,卻低聲說了一句:“無論如何,這次讓你費心了。”


    隻這聲謝,是我能回報川痕的所有。可惜那時候我不知道,川痕為了打造這具肉身,在上麵注入了自己的三層靈力,他為此折損了千年的修為。


    不過話說回來,道謝過後的我開始專心查看起雲華的事情來。


    照著川痕交給的方法,我順利地看到了雲華被我騙去東海以後的事情,而這一切,讓我真的沒有辦法再恨她半分。


    原來那時候,雲華真的傻傻地去了東海。她也是一個會法術的人,到了東海卻感應不到我和葉鈞的氣息,就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可她連忙返回雲家的時候,封印已經完成,而我也已經被天帝強行奪取了記憶帶回天庭。


    這個時候隻有葉鈞守在我家,雲華和他碰麵之後,將事情問了個遍,結果兩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商量之後,兩人說好分頭尋找。而雲華本想去找花成雪,卻在半途中遇到了一個人。


    準確來說,雲華遇到的這個,是一隻常年居住在柳城郊外山林中的虎精,道行還不錯,估計再練幾年就可以踏入魔道了。


    而我之所以對這虎精有些了解,完全是因為他和花成雪是好兄弟,有過幾次交往。雲華自然也是認得這隻虎精的,當日在林中遇見,她便上前與虎精打招呼,似乎還想順便問問花成雪在山中閉關的情況。


    可惜,因為我和爹娘都瞞著雲華關於那個怪物的事情。所以雲華並不知道柳城外麵的那些生靈已經被汙染得差不多了。這裏要說清楚,當年我雖然將那怪物給封印了,但是已經來不及清理這些餘孽就被帶回了天庭。


    而那隻虎精正被怪物釋放出來的魔氣控製,不由分說地就狠狠咬了雲華一口。雲華當即反應過來不對勁,便與虎精爭鬥起來。他們的爭鬥引來了附近被怪物控製住的妖怪,雲華她法力並不強,很快就處於下風。


    而就在她將被蜂擁上來的妖怪分食掉的時候,一道白色身影閃過將她救下,是花成雪閉關出來了。而我的猜想是,他看到了我給他寫的信,想著雲華對他的愛戀,心中激動不已,便放下修行出來找她。我隻恨當初為了讓他們不要太擔心,沒有把怪物的事情說清楚,讓花成雪一出關就看見一堆怪物在欺負雲華。


    而花成雪帶著昏迷不醒的雲華回到了我家中,他為她治傷,傷口好了,人卻不見醒。等了好幾日都不見起色,花成雪決定去四重山尋找仙草。


    但是,在花成雪離開不久,雲華便醒了過來。因為體內的魔氣沒有能夠清理幹淨並迅速惡化,醒來後的雲華已經失去了理智,她瘋瘋癲癲地大笑而去,周身還散發著腥紅的光芒。


    看到這裏,我無奈地閉上眼,隨後直起身子,不想再看下去。


    “看完了?”川痕的聲音響起,我微微點頭,沉重開口:“後麵的事情沒有必要看了。”


    “你很難過?”川痕走過來,伸手將我自己都還沒有察覺到的,那眼角的一點淚水抹去。


    我抿著嘴唇,情緒已經有些控製不住,隻好將頭偏朝一邊,用哽咽的聲音說道:“你要我怎麽回答呢?”


    ------題外話------


    今天又更晚了,童鞋們不要介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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