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蝶?”


    陌玉一愣,心下意識到了什麽,眉頭緊緊皺起。


    她轉過身就想往山下走。


    “師姐!”承海一把拉住她,認真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師姐,我知道,現在花蝶的情況可能很危險,畢竟我們誰也不知道那些奇怪的透明的東西是什麽怪物,但是我們都到這裏了,千萬不能功虧一簣,我還是那句話,我相信花蝶那麽厲害是不會有事情的。師姐,不要衝動,我們繼續往上走,馬上就要到達煉獄池了。我們也不能叫花蝶失望,是不是?”


    承海的表情無比認真,陌玉看著他,眼裏有一刹那的迷茫,最終低下頭去。


    “盡快趕到煉獄池取到伏藏花,盡快減輕花蝶的負擔。”承海又道。


    陌玉點點頭,輕聲道:“你說得對,我們趕緊去到煉獄池。”聲音微微無力,帶一絲倦怠之意。


    她跟著承海繼續往上走。


    樹木遮蔽了蒼藍的天空,太陽已經升的很起了。


    隱藏的飛鳥從這裏撲哧撲哧飛走,朝綠妖之森而去。


    綠妖之森裏,天光無法從枝逢間落下,整片森林依舊黯淡,光線幽綠詭異。


    花蝶身上白光陣陣,在林地中央旋轉,衣袂翻飛,水袖亂舞。


    簌簌的風聲在她的周身密密麻麻響著。


    花蝶心裏很清楚,那些都是住在綠妖之森裏的邪惡精靈綠之靈,無影無蹤,沒有實體,但是確實真實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它們死後身體才會顯現出來,但是當它們死了,也隻是化作了一灘綠色液體,就像他們之前看到的那樣子。


    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綠妖”,因為透明無所察覺所以特別容易攻擊來這座森林的任何物種,因為毫無防備,所以全都逃不過,因此便傳開了“綠妖”的說法。


    花蝶還知道,這些東西愛吸血,所以當她劃開了自己的手掌,這些東西才會紛紛放棄陌玉承海衝她圍攏而來。


    這些東西隱在空氣中沒有任何形狀,她隻能依靠風聲來辨別它們的方向和攻擊,她渾身上下的靈力不住調動,充斥滿全身,一陣陣毫不間斷的爆發出來。


    剛開始,還能抵擋一陣子,但是打鬥的時間一長,她漸漸有些力不從心,動作稍稍一滯,便有一道風聲從腰間劃了過去,頓時疼痛傳來,一道口子已經被破開。


    半晌,花蝶的肩上,手臂上,後背,腰腹,腿間,逐漸滲出一道道血跡,乃至麵容上,也被劃過了一道風聲,像鋒銳的刀片,一下子在左臉頰上劃了過去,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空當裏,已經血流而下。


    她一受傷,那些綠之靈叫囂得更為厲害了,空氣裏有隱約的血腥味浮動,但又轉眼便消失了--那些綠之靈迫不及待吸食了那些血氣,又衝著花蝶而去。


    花蝶皺起眉頭,忽的一個旋身,甩出兩卷水袖,白光點點,在周身揮舞而過,一圈圈,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防護牆,席卷而過那些想要近身攻擊的綠之靈。


    頭頂的樹木簌簌作響,像是一瞬間刮起了大風。


    一股魔氣突然散發在空氣中,覆蓋了那些綠之靈的邪氣。


    綠之靈叫囂著,突地往別的地方飛了過去,過一會兒,又飛了回來,在空氣中震動著。


    所有的綠之靈在空氣中暫停了一會兒,突然一窩蜂丟下了花蝶朝另一個方向席卷而去。


    花蝶察覺到身邊風聲漸熄,收住靈力探眼望去,發現前方半裏開外的地方悄悄逼近一股強大的壓迫人的魔氣。


    她還未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見一個黑色身影從遠處以極快的速度飄掠而來,他的身邊風聲甚是響亮,是那群綠之靈。


    等到那個黑影再靠近一點的時候,風聲漸小。


    花蝶斂眉,不動聲色調動了全身的靈力,做好了準備。


    等到那個黑影終於飄來的時候,她意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容。


    是魔君天赤!她大吃一驚,而她也發現了那些綠之靈在頃刻之間消失無蹤。


    “你……”花蝶眉頭皺起。


    “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怎麽保護陌玉?”天赤譏誚道,兀自從她身邊飄了過去,足不沾地。


    “你殺了綠之靈?”花蝶冷冷問。


    “虧你還知道那是綠之靈。”


    “什麽意思?”


    “綠之靈不難對付。”丟下一句話,他就朝前方掠了過去,風一般,像一陣風暴,帶著極其強大的魔氣,所過之處無人能擋。


    花蝶突然意識到什麽,連忙跟上,問一句:“你是為了陌玉而來?”


    天赤不答,恍若未聞。


    花蝶卻冷笑,早已猜到。


    待到他們上了白頭山,花蝶問:“煉獄池很危險?”


    事實上,她也不清楚那個傳說中的煉獄池到底有多麽恐怖,此刻看到天赤趕了過來,想必不會簡單。


    如果天赤有把握他們能夠憑著自己的力量取到伏藏花,那麽現在他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但是花蝶同時也很是困惑,既然他知道他們取來三樣邪物是要對付他自己的,那他怎麽還會如此心甘情願幫助陌玉拿到那三樣東西?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麽原因才一而再再而三幫助陌玉的,不要跟我說是太喜歡她了,沒用的,我不相信。”花蝶冷冰冰道,“仙魔不兩立,想必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一點。”


    天赤依舊沒有說話,表情不變,穩穩朝前行去。


    風聲在耳邊涼涼拂過,花蝶覺得整個人都變得寒涼。


    “天赤,我知道你當初為什麽被關進女媧神塔。”花蝶突然道,“不,你不是被關進去的,你是自願進去的。”


    她話音一落,天赤身形頓住,他回過身來,冷冷凝視花蝶。


    花蝶毫無畏懼,目光一揚,回視他。“千年前,我還在神界,沒有被罰下界,也沒有在沂山無極回淵裏沉睡。”


    天赤眼裏一沉,似乎想到了什麽往事。


    花蝶自嘲一笑,“我知道尺素,我在被關進無極回淵的時候見過她,那真是一個很美的女子。”


    “方彥生。”天赤突然開口,說出這三個字。


    花蝶一愣,眼裏有暗光流轉而過。


    “原來你知道。”她苦笑。


    “既然你知道本王的事,那麽本王自然也該明白你的往事。”


    花蝶聞言,垂下了眸子,神色無盡痛苦。


    天赤往上看了一眼,頭頂那繁茂的枝葉,擋住了一切。他突地斂眉,化作一團黑氣飛快朝山上飄去。


    花蝶見他轉瞬間便沒了身影,突然一愣,原來他之前從綠妖之森過來白頭山的時候刻意放慢了速度在等她。她又轉念一想,那他突地加速飛走了,是因為……


    陌玉!


    花蝶皺起眉頭,也調動靈力,飛速朝山頂而去。


    白頭山山頂是一片冰天雪地,白茫茫的世界,一眼望不到尾,地麵上毫無任何草木,到處都是覆著白雪的荒野。


    陌玉正和承海走在這處雪野上,四處尋找著所謂的煉獄池。


    雪空從陌玉懷裏飛出來,也四處查看著,一臉茫然:“主人,根本就沒有什麽水池一樣的地方?確定沒有找錯嗎?”


    “沒錯的。”承海拿出地圖看了一遍,點點頭,“上麵說按著這條路往前走,就是了。可能這個地方大,我們再多走一段路可能就會看見了。”


    “對,這個山頂很大。”陌玉呼出一口白氣,搓了搓雙手,一把抱住了雪空,正好摟在懷裏暖一暖。


    雪空抖抖耳朵,隻睜著一雙濕漉漉的鹿眼看著這個白茫茫的天地。


    他們又走了一段路,雪空倏地從陌玉懷裏豎起了尾巴,睜大了眼睛一臉警惕。


    “主人,有魔氣!”雪空呼啦一聲揚起了她的短刃。


    陌玉被她嚇了一跳,和承海停下腳步。


    承海皺起眉頭,回身巡視,突地,他目光一滯。


    前方雪地上,不知何時浮起了一團黑氣,朝他們漸漸行來,同時逼近一股強大的魔氣。


    承海想要祭出烈焰劍,陌玉卻大叫一聲:“天赤!”


    她的驚呼明明是欣喜的。


    承海這才發現,來者就是戰寰魔君天赤。


    天赤近到眼前,散去身上的黑氣,露出真容。他今日穿一襲黑衫,越顯高大冷漠。


    陌玉放開雪空朝他撲上去,“天赤,你怎麽來了?”


    將手放在他腰間,正好取取暖。


    雪空飄在空中,撇撇嘴,很是不樂意。


    天赤摸了一下她的發頂,對她說:“幫你取伏藏花。”


    話音一落,承海和雪空愣住了。


    取過冥界的食魄光,還要幫他們取得伏藏花?承海懷疑這個魔君是不是搞錯了,他們千辛萬苦取這些東西就是為了對付他自個兒,他卻還要幫他們拿到。


    承海和雪空對視一眼,覺得匪夷所思。


    天赤卻沒開玩笑,“陌玉,神瓶呢?”


    “在這裏。”陌玉從懷裏取出千山神瓶,天赤從她手裏取過,就要走開。


    陌玉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緊緊握住。“天赤,你去哪裏?”


    她察覺到他要做什麽,突然心下不安。


    “呆在這裏,哪裏也不要去,等我取完伏藏花回來。”他對她笑了一下,算是寬慰。


    “天赤!”陌玉不鬆手,“為什麽?你明知道我們做著一切都是為了對付你,你為什麽還要一次兩次過來幫助我們?”


    “這不重要。”天赤從她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就朝前走去。


    陌玉想要追上去,承海攔住了她,“師姐!”


    “承海,你做什麽?放開!”


    “師姐,也許魔君這個做法是對的。他親自去煉獄池也許遠比我們自己去取要安全很多,也容易很多。”


    陌玉看著天赤走在雪地裏,獨身一人,他的黑衫飄在冷風裏,竟透出一股濃濃的寂寥味。


    ------題外話------


    天赤其實不壞,相反,太過孤寂,有一絲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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