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林臉色一變,厲聲叫道:“快射!射死他!”


    旁邊的弓箭手這才醒悟過來,鋒利的箭矢紛紛落下,直向東方傑射去。


    東方傑臨危不懼,猛然間,深吸了一口氣,右手探處,劍光一閃,已經刺中了麵前的峭壁。劍尖劃過崖壁,激出一溜火花飛濺,利劍陡然彎曲如弓,稍一停頓,然後便驀然彈起。


    借著這一反彈之力,東方傑身軀一縮,速度驀然加快,陡然間已經彈起五丈高下。這一動作太過突然,剛才那一陣箭雨倒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從他的腳下劃過,其餘寥寥無幾的箭矢也被他順勢帶回的長劍撥擋了出去。


    童林大駭,嘶聲道:“快射!不能讓他爬上來!”


    又是一陣箭雨,這一次東方傑卻是揮舞著長劍,蕩起漫天的劍光,護住全身,而左手卻是向下連續揮出三拳。前兩拳停滯於身下,組成一個順向旋轉的大氣團,而第三拳卻是一個逆向旋轉的氣團脫手飛出。驀然一聲大震,兩個氣團觸之即炸,這一手卻是偷學自方天的“氣爆”,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


    受到爆炸波的衝擊,東方傑再次借力,身體向上騰空,再一次向上竄去。


    就在這時,“叮”一聲脆響,漫天的劍光忽然收斂,他的長劍正劈在一支利箭之上。這一箭的力道竟然大得出奇,憑東方傑的功力竟然也手臂一震,疾舞的長劍不由得停頓了一刻,原本無懈可擊的護體劍光頃刻成空,立即無數的利箭漫天而來,將東方傑的全身籠罩在劍雨之中。


    東方傑暗叫不好,立即全身一縮,鼓起護體真氣布於體外,同時身形一沉,疾速下降,向下墜去。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箭光閃電般飛至,迅速突破了他護身的真氣,直向他的咽喉射來。


    東方傑大駭,隻來得及微一側身,堪堪避開咽喉要害,便感到右肩一痛,身形下降的速度立即加快了一倍不止,直向下墜落。


    能夠射出如此威力的一箭的,當然隻有“金弓神箭”簫然了。


    簫然站在山脊之巔,看著下落的東方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麵色一陣蒼白,雖然剛才他隻射出了兩箭,卻已經極大地消耗了他的心神和內力。


    東方傑堪堪墜落到地麵,人影一閃,淩空將他托住,然後輕飄飄地落在了三丈開外,人影閃現,卻是鬼麵婆婆林清婉。


    “傑兒,怎麽樣?”林清婉目中含淚,一把抓住那支長箭,一咬牙,猛地拔出,然後以飛快地速度塗上金創藥,又飛快地撕下一幅衣角,飛快地包紮完畢。


    東方傑痛得一顫,但迅速恢複如常,鎮靜地道:“母親,孩兒沒事。”其實這點外傷還當真不放在他的眼內,隻要內腑不受到重創,他便完全可以憑其高深的內功自療,便如沒有受傷一般。


    此時方天也趕到了身邊,看到東方傑並無大礙,便道:“林師姑,東方兄並無大礙,不用掛心。東方兄,請你給小弟掠陣,待小弟上去會會這‘金弓神箭’的絕世箭術!”


    說著,便拔身而起,這一衝,力道極大,身形竄起,竟然在十丈上下,穀中人全都驚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世間竟有如此高超的絕世輕功!


    要知道在武林之中,運用輕功縱起二三丈的高度非常平常,但在五丈左右卻是一道極難的坎,在江湖之中幾乎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終生跨不過這一道界限。隻有少數絕頂高手或者對輕身功法極有天賦的人才能跨過這道界限。


    剛才東方傑一躍有七丈高下,已經是讓人歎為觀止了。誰知方天竟能躍起十丈之高,這幾乎是聞所未聞的了。


    “金弓神箭”簫然麵色大變,立即搭箭上弦,雙目緊緊地盯著那上升的人影,不敢稍有懈怠。


    眼看上升之勢已盡,方天忽然提起右腳,向著峭壁之上一蹭,虛虛踏下,借著這虛踏之力,身形再次拔起兩丈高下,然後左腳提起,有如前次一般,再次虛虛踏下,身形再次拔起兩丈高下。


    底下的武林群豪再一次目瞪口呆,這是什麽輕功,怎麽就象踏著石階一般,隨隨便便就這麽淩空走了上去?


    其實方天這麽虛空向上踏步,還是借了那一蹭的力道,但這種功夫卻是極耗內力,全憑一口真氣不泄,才能支持。如果不是方天陰陽神功大成,自然流轉,生生不息,還做不到如此輕鬆自然。


    崖上的“金弓神箭”簫然雙目大睜,頭上的冷汗顆顆冒出,下麵的方天便如踏步一般隻兩個踏步就已經前進了四丈有奇,隻要再有三步,便可以跨過那二十丈高度的人工峭壁,此後,還有誰能夠抵擋此人前進的步伐。但可恨的是,這麽長時間以來,他愣是沒有發現對方一絲一毫的破綻,令他的絕世箭術也無從施展。


    “放箭!就是用石頭砸!也不能讓他上來!”還是白衣秀士童林首先清醒了過來,厲聲喝道。


    受此一驚,簫然右手一鬆,弓弦響處,利箭脫手飛出。與此同時,其他的弓箭手也射出了手中的利箭。


    方天卻早有防備,腳下不停,緩緩提起的右腳仍然緩慢地虛空踏下,而雙手則使出“蘭花拂穴手”,蕩起一片指影,每一指頭都準確地點在一支利箭之上,那漫天的箭雨竟然沒有一支能夠闖過那嚴密的指影的防禦。


    忽然之間,方天隻覺頭上一暗,抬頭看去,不由大吃一驚,隻見一塊碩大的巨石當頭飛來,其勢威不可擋。卻是有一個機靈的家夥得到了童林剛才所喊的那句“用石頭砸”的話而得到了靈感,便舉起一塊巨石扔了下來。


    就這麽隨隨便便扔下來的巨石卻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這麽大的一塊石頭從三十丈的高空落下,其挾帶的力量是何等巨大,這種威力立即給方天帶來了嚴重的考驗。


    方天的雙手迅速由指變掌,一個碩大的“氣爆”脫手飛出,正好擊在那塊巨石之上,隻聽“呯”的一聲,巨石驀然爆炸,變成無數的碎片四散紛飛。


    但受此一阻,方天的身形一陣搖晃,右腳雖然踏下,但身體卻不升反降。


    方天這一驚非同小可,隻好強提真氣,雙腳交錯踏下,接連兩次踏下,才堪堪穩住身形,但丹田中的一口真氣卻已消耗大半。


    簫然忽然麵色一喜,他已經發現了方天的破綻,他有把握隻一箭便可以將之擊落,便如剛才對付東方傑一樣。


    搭箭,上弦,運力,動作熟極而流,做得即快速又完美。然而,就在他即將鬆弦的時候,忽覺手上一輕,旁邊一隻大手伸了過來,輕輕鬆鬆地就將他手上的弓箭拿了過去。


    簫然嗔目大喝,便想轉身反抗,但卻覺得身上軟綿綿的,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


    穀中人全都看到了這個突然發生的變故。


    隻見高高的山脊之上,一個身穿灰衣的光頭和尚忽然幻現出來,一舉製住了“金弓神箭”簫然,忽然身形如風似電,在山脊之上忽隱忽現,瞬息之間,山脊之上的弓箭手竟然無一幸免,全被製住,手下竟無一合之將!


    童林大駭,飛身後躍,心中滿是恐懼。如果隻是那些弓箭手被製,還不足以將他嚇到,但他手下的高手簫然以及三大巡查使者也在一照麵間,便軟倒於地,毫無還手的能力,卻不能不令他心中驚駭欲絕。


    忽然眼前一花,一個長著長長的白色胡須的蒼老的臉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相距竟然不足一尺。童林心中一驚,疾速後退,但眼前的那張臉卻沒有絲毫變化,仍然與他相距不足一尺的距離,便似乎他從來沒有移動過一般。


    “你……你……是人……是鬼?”童林顫抖著聲音問道。眼前的恐怕當真是鬼吧?除了鬼魂,誰還有如此鬼魅般的速度,令人心生寒意!


    “你就是逍遙的徒兒?”那個蒼老的和尚忽然開口道。


    童林卻是一怔,難道眼前的東西是人而不是鬼?


    早在老和尚幻出身影的時候,滅心老尼便死死地盯著那道身影,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陣的顫抖,顯得激動之極。


    “隨緣老和尚!可是你嗎?我可算見到你了?”滅心忽然高聲大叫,然後飛身縱起,直向山崖上攀去。


    那老和尚一怔,喃喃地道:“是誰?是誰還記得老和尚?”一邊說著,一邊放過了童林,向下看去,當他看到滅心老尼向上攀登的身影時,不由渾身一顫,滿臉驚懼之色,轉身便跑。


    當方天踏上山脊之時,隻見山脊上躺滿了人,一眼看去,竟然全部被製住了穴道,遠方則是那個飛速逃跑的灰色身影。而白衣秀士童林則呆怔怔地站旁,一臉恐懼之意,不知道在那裏想著什麽。


    就在方天還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一道人影從身側飄然而過,卻是隨後而來的滅心老尼。


    滅心看到那道飛逃的背影,口中大叫道:“隨緣!你給我站住!”前麵那道身影聽到喊聲,身形越發加快,竟是毫不回頭。


    滅心猛一跺腳,急施身法,飛身向前,追蹤而去。


    緊接著,“噌噌”幾道身影閃過,方天隻聽到什麽“師姐慢走”之類的話,便見到幾個身影迅速閃過,追隨著前麵的兩道身影,頃刻間便消失在群山之中。


    此時,前麵人影一閃,從一個山坳裏轉出一個人來。這個人一邊向著這邊奔來,一邊兀自回頭,喃喃地道:“那個人是誰,背影怎麽這麽熟悉呢?”


    忽然之間,那個人影身形一震,忽然停住,口中驚“咦”道:“師父?……難道是師父?”


    “什麽?那個人是師祖?”方天大驚,飛身縱到那個人身邊,激動地問道。


    那個人身形一顫,回過身來,可不正是東方雄。


    此時的東方雄滿身血汙,臉色蒼白,形容極慘,左手右腳都有些行動不便,顯然已經負了傷。


    在那秘洞之中,東方雄與聞聲趕來的大群武士一場血戰,終於被他奪路而出,重新退回到那條長長的通道之中。不想,卻遇到了回來察看情況的巡查使者絕命劍,兩個人在黑暗的秘道之中一場生死博殺,最終結果一死一傷。


    踉蹌著搶出洞來的東方雄急忙尋找到了一個隱秘的地方馬上運功療傷,三個周天之後,傷勢稍稍壓製住之後,由於不放心山穀裏的戰事,這才急匆匆地趕到這裏來。


    在半路之上,正好遇到那老和尚如鬼魅般飄忽的身影,那一瞥之間,便感覺非常熟悉,卻一直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直到這時,他才想起那飛速消失的背影竟然與師父極為相像。


    “東方師伯,剛才那位前輩難道就是師祖他老人家?”方天又緊接著追問了一句,想到自己能夠見到威震江湖的武聖,自己從未見過麵的師祖,他不由激動莫名。


    東方雄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不確定地道:“天兒,是你呀。其實師伯也不敢確定,隻是那背影給師伯的感覺很熟悉而已。”


    “哦。”方天不由一陣失望,轉而再想,即使那人就是自己的師祖,如今也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卻也是無緣見麵了,不由一陣感歎。


    “賊子!哪裏跑!”隻聽東方雄一聲大喝。


    方天忽然驚醒,抬頭看去,隻見東方雄的身子已經撲了出去,目標正是那原本愣在原地的童林。


    “師伯,這個人就交給師侄吧?您老多多休息一下,這邊的戰事應該結束了。”方天淡淡地說道,身子輕輕一晃,便越過了東方雄,向著童林逃跑的方向追去。


    頃刻之間,便已迫近。


    童林忽然回身,怒喝道:“方天,本座今天就與你拚了!”說著,雙掌一振,一股大力直襲而來。


    此時的方天早已非當初在婁山上的時候了,童林如此程度的攻擊,在他的眼中便如小孩子的玩意一般。


    童林隻覺自己擊出的掌力便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在他暗叫不好的時候,一股大力驀地湧來,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高高飛起,躍過了無數的嶙峋怪石和權木,遠遠地拋了出去。


    童林心中暗叫:“我命休矣。”然而,忽然之間,他已經雙腳著地,再看全身上下,竟然無一損傷,不由茫然失措。


    就在此時,一個細微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看在厲前輩的麵子上,饒你一命,還不快走!”


    童林此時才回過魂來,不由回頭恨恨地一咬牙,轉身亡命般地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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