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段感情淪為夢魘,無論藍顏與伴還是相逢陌路,都沒有遺忘來的切膚徹骨般決絕。


    莊子那句話說的好:“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與其譽堯而非桀也,不如兩忘而化其道。”


    與其為了生存,彼此用嘴裏的濕氣來喂對方,苟延殘喘。還不如大家安安定定回到大海,互不相識來得好。


    玉胭兒與百裏陌現下就如同這困在車轍裏的兩條魚,如若玉胭兒接受了百裏陌,那麽即將麵對的就是百裏陌背叛軒轅神族,與她共同對抗。軒轅神族的強大是無法預估的,她尚且不知道自己還能持續多久,或許半年,或許一年,或許終其一生她都要這般與自己的命運做著抗爭。


    可百裏陌不同。在他遇到她之前,他的一切都處在正軌上,他的所有計劃都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下沿著既定的軌道發展,卻因了她偏離了中心。


    百裏陌知曉她的秘密,可無論從家國上還是私利上,他們都站在對立麵。她無法因為自己的自私,將她所珍視和一直將她保護的很好的人們陷入危險之中。


    那麽就讓他忘記吧。忘記有關自己的一切。那麽,剩下的事情,隻餘下她對他的那份怦然心動,再也與他無關。


    太史黎麵色有些凝重,他不知曉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卻知這是玉胭兒作為朋友的請求,隻得無奈的問道:


    “可以讓我知道原因麽?”


    玉胭兒凝視著百裏陌那清華絕倫的麵孔,淡淡的道:


    “我要讓他忘了我,忘了與我相識的一切。”


    水落一不讚同的皺眉道:


    “雖然集合我們四人的精神力可以做到封住他的記憶,但就憑百裏陌,他不可能察覺不到。你又如何去解釋他失去的那部分記憶。”


    “這我想過了。百裏陌為人謹慎,所以重要的事情他都不會讓太多人知道。無非就是玲瓏琉璃和習凜。他們三個是普通人,落一你要篡改他們的記憶應當不難吧。就讓他們三個來告訴百裏陌這幾個月大體發生了什麽。”


    水落一又問:“那如果有人解開了百裏陌封住的記憶,你又打算如何?”


    玉胭兒自嘲的笑笑:“那就當是我與他終究逃不開這段孽緣吧。”


    皇甫鈺兮看著玉胭兒的神情,有些心疼。他與她相處八年,對她也是了解至深,如果她不是喜歡上了百裏陌,也不會有此一為了。可親手讓自己心儀的男子忘記生命中自己曾走過,又豈是那般容易?


    “如果你真的想好了,我們幫你。”


    “小六……”


    太史黎也點了點頭。


    對於不修習靈氣的普通人來說,他們的精神力比較薄弱,玉胭兒他們想要消除或者篡改記憶是很容易的事情。可對於百裏陌這樣強大的人來說,就必須要有壓過他且足夠強硬的精神力才可以壓製。


    靈氣有屬性相生相克的問題,精神力則沒有。所以不用探討,玉胭兒就決定讓靈力最強大的水落一來找出百裏陌那段記憶然後包住,其他人在探入進行封印的加固。


    水落一再次確認了一遍:“從你們初遇的晚宴上開始?”


    玉胭兒想了想,那次在密林中百裏陌並沒有見到自己的真容,也是從那次晚宴看見了自己的馬車後才開始懷疑的,於是點了點頭。


    水落一聞言也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將自己的神識探入百裏陌的靈台。一股淡藍色的幽光彌漫在水落一的身上,他如冰雕般玉砌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如今的百裏陌實在虛弱的很,水落一的精神力竟是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的順利的進入了百裏陌的腦海。


    從百裏陌最臨近的記憶開始包住,然後如同走馬燈一般倒放起之前無數的片段。


    在西曜驛館玉胭兒發瘋般的哭泣,玉胭兒怒氣的一刀,今日晚宴的種種,之前淩雲峰石室裏的挺身相助,狩獵場那日聽到玉胭兒被寒鐵匕首所傷之時的憤怒與焦急,被玉胭兒以唇渡藥昏睡過去的夜晚……


    直到內容閃現到百裏陌到達東麒夏都的前夜,水落一才停止了探查。


    不得不說,如若不是這般窺視了百裏陌的記憶,他也不會相信,這短短月餘的時間竟可以讓百裏陌如此難以自拔的喜歡上玉胭兒。那記憶中玉胭兒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透過百裏陌的腦海傳達給水落一。這份情,如此深沉。


    其實水落一不想承認的是,他有些慶幸,這是段即將被封住的記憶。也通過這些,他知道了玉胭兒為何要做這個決定。原來,百裏陌就是那日密林中攻擊他們的冷傲男子,他已知她是預言之女。


    水落一將這一部分記憶用精神力包裹住,然後睜開眼對著玉胭兒點了點頭。


    其餘三人便也不做他想,當即同時注入精神力,尋到水落一包裹住的地方,將精神封印加固起來。


    玉胭兒沒再去觸碰這段記憶,她生怕自己看過之後會心軟。才讓水落一去做。現下看著這段記憶被四層精神封印牢牢的禁錮起來,眼中終於落下淚來。


    如此,你便再不記得玉胭兒。


    做完這一切,四人同時抽回了精神力。靈力較弱的皇甫鈺兮身體晃了一晃,被一旁的遲修染扶住。


    太史黎沒有忽略玉胭兒最後落下的那一滴淚水,問道:


    “百裏陌的人你打算注入什麽記憶?”


    如今的玉胭兒感到十分的疲憊,她歪靠在百裏陌的床沿道:


    “今日晚宴百裏陌出宮後被下了毒,讓修染給救了失去了記憶。剩下的落一和修染看著辦吧。我累了,想休息。”


    遲修染看著她麵色不是很好看,便道:


    “好,我與落一商議一下。你上樓休息吧。”


    玉胭兒點了點頭,起身走了出去。金鈴看見玉胭兒走出,便走上前道:


    “剛習凜來過,現下回去找玲瓏和琉璃二人了。”


    玉胭兒“嗯”了一聲:“扶我上樓。”


    金鈴看玉胭兒為何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知緣由卻也沒有開口去問,扶著玉胭兒回了二樓。


    玉胭兒褪去外衫,將自己埋在床榻上。心道:


    “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如今這般,隻餘我獨自想念便罷了。也好。”


    之後便沉沉睡去。


    ……我是今日上架,柒妞心情很舒爽卻也很憂桑的分割線……


    一覺天明,玉胭兒緩緩睜開眼睛,她似乎從未睡的這般安然。不是她沒有良心,而是有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感。她瞪著眼睛數著拔步床頂棚橫梁上雕刻的祥雲,將自己的思維放空,盡量不去想昨晚發生的事情。她不想去詢問遲修染和水落一是如何篡改習凜他們三人的記憶,她也知現在樓下的那間客房裏已經沒有了那個氣質蓋華的男子。


    望了望窗外,那耀眼的日光似乎已經升上半空,時辰似乎不早了。卻沒有人來叫醒她。她頹然的撇撇嘴,起身在櫃子裏翻騰,指間恰好觸到一抹玄色錦緞,想了想,將其抽出,披在了身上。簡單洗漱一番,將及膝的長發攏起便下了樓。


    金鈴和銀鈴在聽到樓上有響動的時候就在廳堂準備好了膳食,見玉胭兒下來,忙上前道:


    “小姐。您醒了。”


    玉胭兒點了點頭,做在桌前,機械般的喝粥,吃食。那神情似乎在想些什麽,仔細看卻是什麽都沒想般的呆滯。


    “小姐……”銀鈴擔憂的喚了一聲。


    玉胭兒晃回神,衝著銀鈴扯了扯嘴角:“嗯?”


    “那個……”銀鈴剛想張嘴,就聽見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由遠及近。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醒了!這都日曬三杆了你沒看見嗎!我跟你說這大好的時光可不能白白虛度啊,你看我就知道了,我這一大早的就去幫遲修染那家夥給他的小寶貝們翻土去了,我是不是很善良?嗯我就知道……”


    這聲音和絮絮叨叨不停說話的架勢除了無邪不做第二人想。雖然黑兀有時候也很呱噪,但在玉胭兒麵前多少還是有點收斂的,可無邪就不一樣了。


    這個人似乎天生神經大條,眼看玉胭兒因為他麻雀般的吵鬧已經皺起了眉頭麵色不悅,還是沒有半分要停下來的意思。玉胭兒放下筷子,好整以暇的看著無邪,然後悠悠的道:


    “無邪……黑兀說和你合作很愉快,想請你去黑影門住幾天。”


    “嘎?”無邪猛地停下,差點就咬了自己的舌頭。理解過來玉胭兒的意思後,忙狗腿的幫玉胭兒捶背,一邊錘一邊諂媚的道:


    “嘿嘿……那個啥……主子啊我雖然偶爾可以幫助黑影門出任務,可我畢竟是您老人家身旁的人啊,你可不能把我隨便丟在那個鬼地方不聞不問啊……”去黑影門那個遍地殺手,滿是陰氣的地方?不!堅決不!


    “喔 ̄”玉胭兒一個音拐了好幾個彎,然後閑閑的道:“黑兀,無邪說咱黑影門是個鬼地方……”


    話音剛落黑兀“唰”的一聲閃出來,笑眯眯的道:


    “是嗎?主子,無邪既然覺得黑影門是個鬼地方,自然更該讓他這個正義之人去給咱們去去邪氣啊!”


    經過無邪這麽一鬧,玉胭兒的心情好了些,勾了勾嘴角道:“好主意。”


    無邪那張平凡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皺了皺鼻子道:


    “見我是新人,你們都欺負我。哼,等再有人從了主子,看我怎麽折騰他!”


    黑兀等人也是從金鈴她們的嘴裏得知了昨夜發生的事,他們是屬下不知道怎麽安慰主子,就隻能耍耍活寶逗玉胭兒開懷些。玉胭兒也是知道他們的心思,即便是開玩笑,那眼中隱隱的擔憂還是讓她頗為感動。


    是啊,自己做的這個決定,不就是為了保護身邊的人也保護他麽。那自己又有什麽好糾結,既然做了,便不後悔!


    當下也就不再彷徨,對著黑兀道:


    “水妙仙人呢,可知道去向?”


    黑兀搖了搖頭:“尊主說水妙仙的靈力強大,我們跟蹤會被發現,所以並沒有派人。”


    玉胭兒點了點頭。她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水落一並沒有在附近,想必應該是去尋水妙仙了。


    “讓秦楓回來。等一下去給汐姐姐她們送行。”


    一說送行,一旁的金鈴一拍腦袋:


    “哎呀,瞧我這記性。小姐,太史黎走了。給您留了個木箱在他客房的桌上。”


    玉胭兒大約猜出了太史黎留下的是什麽,便挪步去了太史黎的客房。


    玉胭兒自從太史黎住進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這個房間,現下一看倒有些哭笑不得。都說太史黎此人對什麽都欠缺興趣,冷淡的很,可認識了一段時間之後,玉胭兒就知道,太史黎至少對兩樣東西充滿興趣。一是煉器,二居然是布置房間!


    整個屋子因著太史黎的喜好,滿眼都是紅色。赤紅的帷帳與錦被,架在床頭的紅燭,就連桌椅都換成了紅楠木。玉胭兒頓時滿腦袋黑線有種一步踏錯進了別人婚房的違和感。


    跟著進來的幾人也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金鈴看著玉胭兒樣子不由解釋道:


    “主子您不知道麽,太史黎進來住的第一天就將屋裏的陳設換了個遍。”


    好吧。她還真的不知道。


    她走到桌前,上麵擺著一個二十厘米見方的小木匣子,打開一看,饒是有心裏準備的玉胭兒也不禁一愣。


    裏麵赤紅錦緞中,靜靜的躺著護腕。兩端邊緣是金色的龍鱗質地包邊,中間是七彩琉璃色的透明鏤空,做工細致華美,極為精巧。


    “哇!小姐,這是飾品嗎?好漂亮!”


    玉胭兒揚唇笑了笑,將護腕取出扣在自己的腕上,將手指咬破滴了一滴血在上麵,護腕頓時發出朦朧的柔光,然後自動縮減大小,與玉胭兒的手腕貼合在一起。


    無邪看到這個情景,跳了起來:


    “這……這……這是靈器?”


    玉胭兒用精神力一探,唇角的笑意又增添了幾分:


    “恐怕不止。”


    她腦中思緒一動,手腕的護腕幽光一閃,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隱去,玉胭兒的手中卻多了一條九節鞭!


    玉胭兒掂了掂:“黑兀,走。去後院陪主子我試試新兵器。”


    黑兀看了一眼玉胭兒手中的鞭子,不由顫抖了一下!主子!那一看就不是俗物,您確定黑兀的小身板抗的住?


    到了後園的空地,玉胭兒二話沒說,抬手就向黑兀抽了過去。黑兀猛地閃身,在空中翻騰了一圈堪堪落地。


    這護腕就是玉胭兒當初畫的設計圖,讓太史黎幫忙煉製的兵器。她當時隻大致告訴他想要個能變幻多種形態的兵器,因為她實在不知道用什麽比較趁手。沒想到太史黎不但真的煉製成功,而且將初始樣子設計的這般精美,簡直是讓她愛不釋手。


    這個兵器可說是神兵利器,是可以灌注內力和靈氣進行加持的。但是對於陪練的是黑兀,她肯定不會出手那般狠辣。隻是用來試試手而已。


    幾招下來,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小瞧這個看似琉璃般脆弱的東西,它隻是有著琉璃般的外表,卻絕非普通的易碎品!


    因為當玉胭兒再次將它幻化成一把長刀向黑兀揮去的時候,黑兀一往假山後一閃,那長刀竟生生的將假山削掉一塊!


    “不玩了不玩了!主子您這是欺負人啊!合著您在那換了一樣又一樣兵器,我在這空手接白刃啊!”


    玉胭兒也大體知道了如何操控,翹了翹嘴角,心滿意足的收了手。


    這等武器就算是讓人瞧見了,經過了滴血認主想奪也奪不走,真真是好東西。看樣子太史黎是把前陣子在淩雲峰石洞裏的金鱗晶礦也用上了,必然還帶有一定的防禦性,有機會還是要找水落一再試一番。


    這時候假山後一陣響動,從後麵走出兩個人。一個是一身紫色長袍的紫淵,一個則是被玉胭兒找回來的秦楓。


    玉胭兒挑眉:“淵兒,你怎麽來了?可是有事兒?”


    紫淵的臉上有些凝重,道:


    “二皇子剛傳來消息說皇陵有異動,昨夜子時守陵的侍衛突然死了二十幾個人。皇甫劍急忙召回了六皇子去探查,結果兩人都昏迷不醒卻沒有絲毫傷痕!”


    “什麽?”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現下不知消息是怎麽透露出去的,西曜南羽和北玄三國的人都決定暫時不走了,要協助二皇子去皇陵一探究竟!”


    玉胭兒咬牙問道:“三國人現在在何處?”


    “還在驛館,等待二皇子的答複。”


    玉胭兒一拂袖,道:“秦楓,備車。入宮!”


    ……我是大事不妙,失憶的百裏陌要粗線的分割線……


    不一會的功夫玉胭兒就換好了宮裝,拉著遲修染往皇宮而去。雖然用輕功腳程快一些,但是光天化日之下,還是不好就和皇宮禁衛軍起衝突。尤其是在皇甫徹還沒有坐上太子之位的這段時間,絕對不可輕舉妄動。


    一路上玉胭兒也大體了解了遲修染和水落一是給習凜他們注入了什麽記憶。大體就是將玉胭兒做的事情都推在了皇甫徹的身上。原本在沒有看到這輛奢華的馬車之前,百裏陌也是懷疑皇甫徹的,不如將他的猜測坐實,也比較容易接受。反正所有和玉胭兒有關聯的人,包括白子汐、玉清潭與遲修染幾人也都和皇甫徹沾的上邊。


    至於其他的玉胭兒和百裏陌單獨相處的細節,水落一一概以百裏陌不讓習凜跟著為由,讓習凜直接不清楚,也不用費心去編製。


    一番思索之後,玉胭兒也微微有了幾分底。至少再見到百裏陌,隻要裝作不認識就可以了。納蘭汐那邊好說,她作為南羽的女皇,心底裏定然也是不想看到西曜與東麒結盟的。紀央那邊隻要讓赫連箏知會一下就好,紀央本來就與百裏陌不合拍,想必也無心透露什麽給百裏陌。其他局外人就無關痛癢了,就算是說了什麽,憑百裏陌的性格也未見得會相信。


    確定沒有什麽人遺漏了之後,玉胭兒支著下巴喝了口茶。


    玉胭兒飲盡了一杯果茶之後,車子停了下來,秦楓的聲音傳來:


    “小姐,皇宮到了。”


    昨日的晚宴結束之後,皇甫劍下令玉胭兒可以隨時進出皇宮,不需要宮牌。她當即走下車,守門的侍衛看到一身宮裝柔美動人的玉胭兒之時,不由呆愣了一會。


    玉胭兒心中焦急,卻仍舊耐著性子開口道:


    “侍衛大哥,我是左相之女玉胭兒,勞煩為了開下宮門好嗎?”


    那侍衛這才回過神,暗自唾棄了自己一下,竟然看美女看的出神實在太丟人了,這個玉胭兒他可是聽上頭說是不需要宮牌的,尷尬的笑了笑:


    “玉姑娘您請進。”


    玉胭兒翹了翹嘴角:“我的人我要帶進去,無妨吧。”


    “無妨、無妨。您請。”


    玉胭兒給秦楓使了個眼色,秦楓就將馬車的韁繩遞給了那名侍衛,還順手塞了錠銀子。便跟在了玉胭兒的身後。


    此時不用說,左相和玉王等人都候在東麒皇的寢宮,看著太醫進進出出,滿麵的凝重。


    左相不住的往外瞧著,拉過皇甫徹問道:


    “你可是通知了胭兒,她怎的還沒有到?”如果不是東麒皇和六皇子的情況太特殊,他也是不想讓玉胭兒參與進來,但如今恐怕除了她和修染,沒人救得了。


    皇甫徹也是心中焦急,自己的太子之位還沒有坐上,父皇卻出了狀況,他即便代理朝政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約莫著應該就快到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玉胭兒帶著遲修染往院中走來。由於皇帝昏迷是大事,皇甫徹今日也隻說是皇甫劍身體不適,罷了早朝。沒有大肆宣揚。如今知道這事兒的就隻有玉王府和左相府的人。


    左相驟然起身,快步走向玉胭兒:


    “胭兒,你可是有辦法救醒她們二人?”


    玉胭兒摻過左相,淡淡的道:


    “父親放心。隻要是有口氣在,就沒有救不活的。稍安勿躁,且等我和修染看過情況之後再說。”


    進了內室便看見皇甫劍躺在床榻之上,窗邊的矮塌上躺著的是皇甫鈺兮。


    玉胭兒和遲修染相視一眼,極有默契的一人走向一個,查探起脈息。


    半晌,玉胭兒抬起頭。遲修染還在皺眉思索。


    “修染,可是查出什麽?”


    “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很正常,按理說不應該昏迷啊……難道?”


    “如果你也這麽說的話就沒錯了。”


    左相等人聽著二人在那打著啞謎,不禁問道:


    “如何?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玉胭兒收回手,道:


    “他們沒有受傷,是遭到了精神攻擊陷入了昏迷。”


    “那這……”精神攻擊他們還當真不懂。


    玉胭兒解釋道:“精神攻擊是對修習靈氣者精神力的攻擊,普通人若是受了,輕則癡傻,重則身亡。皇族血脈都修習靈氣,對於皇上和六皇子來說,隻能讓他們陷入昏迷罷了。”


    對於存在了百年的玉王府,對於皇家的隱秘之事多少知道一些。對此也並沒有感到驚訝。皇甫徹問道:


    “你可能救醒?”


    “我也不知,能讓小六昏迷我不奇怪,畢竟他修習靈氣時間尚短。但如果連皇上都陷入了昏迷,我就不知道我能不能修複了。現下落一也不在。”


    遲修染想了想道:


    “你先試試,如果不行也無妨,他們這個狀態也不會傷身,我留下兩顆飽腹丸給他們服下。等落一回來了再讓他解開。”


    “也好。”玉胭兒點了點頭。隨即便將手掌抵上皇甫鈺兮的前額,閉上眼睛感受他的靈台。果然靈台一片混沌。她試圖在其中找回皇甫鈺兮的意識,卻什麽都感受不到。不由撤回了手。


    她頹然的搖了搖頭:“不行,我不會淨化。如果冒然闖入,會造成二次傷害,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左相皺了皺眉頭:


    “這樣下去不行,瞞一天還可以,如果時間長了,紙是包不住火的。別說現在其他三國的人對著皇陵虎視眈眈,即便是朝中大臣也不好交待啊。”


    玉胭兒立刻抓住了左相話中的關鍵詞,問道:


    “皇陵裏有什麽?”


    玉王看了一眼左相,然後沉聲道:“上古神器的殘骸。”


    “上古神器的殘骸?是當初軒轅神族一分為四給四國的那件上古神器?”


    “沒錯。”


    玉胭兒眯起眼睛道:


    “如今看來是不去不行了。”


    玉王玉明遠卻是不讚同的道:


    “自古以來皇家皇陵都是禁地,隻有在每年祭祀的時候才會自動關閉所有機關。況且不說裏麵機關重重,就是開啟的方法也隻有曆代帝王才知曉啊。”


    玉胭兒卻是神秘的一笑:“未必。”


    正在眾人疑惑玉胭兒何出此言的時候,一道渾厚有低沉的笑聲從院內傳了進來:


    “哈哈哈哈……這個機靈的小丫頭,什麽時候發現我來了?”


    眾人循聲回頭,這才看見一臉長須帶著笑意的玉老王爺緩步而來。


    “爺爺!”玉胭兒在玉明遠說話的時候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走進,當即就明白了玉老王爺的來意。


    “丫頭知道爺爺來此是何意?”


    玉胭兒調皮的一笑:“您要是沒什麽大事,才舍不得離開您的蝸居呢。”


    “哈哈,臭丫頭。還會編排我老人家了。事出突然,我知道你肯定是要進皇陵一探的,所以就巴巴的趕來了,還不給我老人家倒杯茶水。這天啊可是真熱。”


    玉胭兒聞言連忙將玉老王爺扶到座位上,奉了杯茶。


    玉明遠這才道:


    “父親您來是要……”


    玉老王爺端起茶抿了一口道:


    “你這都做王爺的人了,還沒有丫頭心思通透。這皇陵的開啟之法,我是知道的。”


    “什麽?您知道?”


    “唉。活了大半輩子了,該知道不該知道的多少都了解一些。當時始建皇陵之時,東麒的皇太祖為了讓曆屆的皇帝都有些緊迫感,便將開啟皇陵的鑰匙製作成了兩個。將其中一枚交到一位眾臣手中。與皇帝一樣曆代相傳,目的是監督和鞭笞帝王。”


    玉胭兒眼睛一亮:“爺爺的意思是說,那其中一枚鑰匙,在您手上?”不在玉老王爺的手上,他又如何得知。


    玉老王爺笑著搖了搖頭,對著玉胭兒道:


    “不。在你手上。”


    “我……我手上?”玉胭兒思索了一番,突然腦中劃過一個片段,當即從空間戒指中將當初玉老王爺扔給她的那枚墨玉扳指拿了出來。


    “是這個?”


    看到玉胭兒將墨玉扳指拿出來,玉王和左相也同時驚了一番。不為別的,這墨玉扳指正是執掌皇家死神衛的信物!


    傳說東麒皇室有一隊死神衛,隻有在國之將亡等重要時刻才可現身,能以一敵百的不死神兵!至於真的有沒有,因為沒有出現過,誰也不知道。


    玉胭兒看著眾人驚愕的眼神,不知所以,疑問的掃向玉老王爺。


    玉老王爺則沉聲道:


    “它其他的作用暫且不提,它的確是開啟皇陵的其中一把鑰匙。另一把鑰匙,則應該在皇甫劍那裏。不過我推測,現在一定已經被人拿走了。”


    “爺爺是如何得知?”


    “必須要兩把鑰匙同時嵌入正確的位置,才能開啟皇陵。但並不能關閉當中的機關。具體的機關布陣就連我也是不知道的。昨晚子時則是開啟皇陵的另一個條件,但因為隻嵌入了一把鑰匙,所以皇陵內鎮守的靈物發出了攻擊。這才導致了那麽多的傷亡。”


    “爺爺是如何得知不是皇上自己做的呢?”


    “身為皇帝,他必然知道一把鑰匙是無法開啟的。恐怕他也是發現鑰匙被盜,這才去探查的吧。”


    “如此說來,我需要放出消息說今晚子時要去皇陵一探究竟,那另一個持鑰匙的人也一定會去,對吧?”


    皇甫徹皺了皺眉:“恐怕那人沒那麽傻吧。這麽一來很明顯的是陷阱,他會那麽容易相信?”


    玉胭兒狡猾的一笑道:“我定是有辦法讓他相信。”


    聽她如此一說,皇甫徹也不好再說什麽,隻道:


    “今晚我與你同去。”


    想了想,玉胭兒點了點頭道:“好。”


    ……我是剛上架,可憐兮兮求五分評價票的分割線……


    將皇甫劍和皇甫鈺兮安置好,玉胭兒就和遲修染回到了聞馨小築,準備晚上夜探皇陵的事宜。


    正在他們探討之時,玉胭兒感覺到水落一的氣息,便出聲喚道:


    “落一。”


    水落一當即便現身,走到他們旁邊坐下。玉胭兒問道:


    “你可是去追查水妙仙的下落了?”


    水落一點了點頭,道:


    “水妙仙在破陣之後,應是直接去了西曜的驛館。我到的時候發現她正在百裏陌的房間裏與百裏陌吵的不可開交。”


    “她看出百裏陌失憶是因為記憶被封住了?”


    “沒有。他們兩人的關係好像十分惡劣。百裏陌幾乎不肯讓水妙仙走進他三尺以內,更別說允許她探查了。”


    玉胭兒看這水落一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問道:


    “有什麽問題?”


    水落一遲疑道:“我總覺得水妙仙的氣息特別的熟悉,但是我的確沒有見過她。”


    玉胭兒一聽也皺起了眉頭,說出了自己當初的疑惑:


    “我當時聽到子汐說水妙仙這個人的時候,就覺得她和你都姓水,未免有些太過巧合。而且她使用的也是水屬性靈力,你確定她和你沒什麽關係?”


    “她不是西曜皇室中人,隻是個義女卻可以修習靈氣,這也讓我很困惑……”


    “罷了,暫且先不想了。落一,我要你將二皇子明晚將帶人夜探皇陵的消息隱秘的散布出去讓三國人知道。”


    遲修染一愣:“不是今晚嗎?”


    玉胭兒好整以暇的看著遲修染沒有說話。


    遲修染一拍桌子:“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個消息這麽突然,三國必然會覺得是假消息,仔細一探就會知道其實是今晚。他們自然就會今晚前去。妙啊!”


    玉胭兒則是掃了他一眼道:


    “你除了對那些花花草草比較精明以外,別的事情都大條的很!”話雖這麽說,不過遲修染還是一個比較敏銳心細的人,偶爾會犯糊塗而已。


    玉胭兒又對水落一道:


    “你現在去一趟宮裏,將皇上和小六救醒。晚上隨我一同去皇陵。我總覺得水妙仙和百裏陌不是一路,說不定會有什麽意外,有你在,也多一重保障。”


    水落一點點頭,走了出去。


    對於水落一來說,他是不需要宮牌的。隻要他想去的地方,沒人攔得住。


    玉胭兒與遲修染商議了一番,兩人都覺得有必要易容一下。玉胭兒之前在東麒的那張人皮麵具百裏陌認得,已經不能再用了。於是喚來了無邪幫忙。


    無邪一聽又要有自己的事兒了,當即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飛快的跑了過來,大義凜然的說道:


    “主子!我就知道您沒我不行,說吧,又有什麽艱巨的任務再等待著我?”


    玉胭兒都懶得搭理他了,倒是性子比較直爽的金鈴推了他腦袋一把啐道:


    “你敢不敢不這麽自戀!看你長得那慫樣,就讓人倒胃口!”


    “噗……”玉胭兒看著無邪那平凡的丟到人堆裏都瞧不見的相貌,不由悠悠的道:“小邪邪,什麽時候把你臉上這層醜皮撕下來,讓主子我瞧瞧你的真容?”


    “嘎?”無邪錯愕的張大嘴,結巴道:


    “主……主子。您怎麽看出來的啊?”


    玉胭兒還沒回話,金鈴就好奇的按住無邪,開始拚命的扯他的臉皮,可扯了半天也沒見半絲變形。


    玉胭兒看著金鈴的動作,笑道:


    “不用扯了。妙手書生簡不凡的徒弟,豈會用真麵目示人?我也就是一猜,還真的不是真容啊。”


    無邪捂著臉,挫敗的歪在椅子上,苦兮兮的道:


    “原來主子你是試探我呢,虧我還傻bb的承認了。”


    金鈴則是不可思議的問道:


    “易容不是一扯都能扯下來的嗎?”


    “你個蠢蛋!要是那麽容易扯下來,我和我師傅還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玉胭兒則是淡淡的道:


    “我猜是用特質的藥水粘合上的吧,這樣既可以讓真正的皮膚透氣,也更服帖和自然,不易脫落。對吧?”


    無邪笑眯眯的拍馬屁:“主子英明!您太智慧了!”


    玉胭兒嗬嗬的受了,道:


    “不鬧了說正事。你晚上與我一同去東麒的皇陵。那裏麵八成有些五行八卦陣法機關的,帶上你比較保險。還有,把我易容成小六。”


    她剛才就在想,易容成陌生人比較惹眼,這些認識的人中隻有皇甫鈺兮因著年齡稍小她兩歲,身形修長身高卻與她相差不大,她隻要將靴內墊高即可彌補。而無論氣質還是待人處事,她與皇甫鈺兮都極為相似,就連容貌都有著五分相同,易容出來應當不會露出馬腳。


    況且這些人中沒有人見過皇甫鈺兮使用靈氣,她的火屬性靈氣也不會穿幫。也就不必因為易容成其他人導致不能使用靈氣而束手束腳。


    無邪卻滿腦袋黑線:“姑奶奶,我沒見過小六,我咋知道他長啥樣啊!”


    玉胭兒卻笑了笑:“無妨,一會你進宮去找二皇子,他自然會帶你去見小六。順便告訴他我要冒充他,讓他好生在寢宮裏休息,不要出去瞎溜達。”


    “好嘞!”去皇宮啊!無邪內心大笑!來夏都這麽久還沒去過皇宮呢!轉身就奔了出去。


    遲修染看大致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就對玉胭兒道:


    “我準備一些解毒和治療內傷的丹藥給你帶著。我武功不如你,一個皇甫徹就已經夠拖後腿的了,我就不隨你去了。”


    玉胭兒原本也是這麽想,聽遲修染自己提出來,便點了點頭。


    金鈴和銀鈴一聽遲修染不跟著去,那她們兩個也是鐵定不能跟著的了。便問道:


    “小姐,要不要讓黑煞他們派幾個人跟著,隱在暗處也好啊。”


    “不用。這次進入皇陵的,多數都是修習靈氣的。黑煞他們根本就躲不過他們的探查。況且水妙仙也會去,若是被認出來,就不好收拾了。”


    “是。我們知道了。”


    玉胭兒支著精致的下巴,看見院落裏那從二哥處飄飄揚揚吹進來的許多合歡花,那零落紅塵的情景,倒是讓玉胭兒生出一股黛玉葬花時的悲戚。合歡。合歡。


    向道相思,無路莫相思。枉繡合歡花樣子,何日是,合歡時。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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