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和與大奎回到土地廟,眾義士都等急了。大家相約,用楊祿吉的人頭祭奠死去的英雄。去亂墳崗找回英雄們的屍身已是妄想,隻得用一塊木板製作了一塊靈牌立於供桌上。供上人頭撮土為香,眾人草草祭拜。


    待到眾人禮畢,湯和問道:“不知眾位今後有何打算?”眾義士對湯和早已敬佩萬分,齊齊拱手道:“我等願為湯將軍持鞭墜蹬,任憑湯將軍驅使”。大奎也道:“俺也要跟著湯大哥,你去哪裏俺都跟著”。老黃笑道:“恩,這些好漢能跟著湯將軍也算人盡其才。可這位小兄弟…”大奎和湯和這一晚相處下來,早已對湯和崇拜的一塌糊塗兩塌迷糊。此時一見老黃如此說忙道:“俺要跟著湯大哥學武功,湯大哥你收下俺吧”。


    湯和對大奎道:“小兄弟,不是我湯和眼高手低,此次出來尚有大事要做。就是回到軍中,每日忙於軍務也無暇教你。”略一沉吟又道:“江湖中一山還比一山高,你最好尋訪名師學藝為好。”說罷轉頭對龐黑虎道:“取六十兩銀子出來。”


    龐黑虎一愣道:“臨出行元帥隻批了二百兩銀子,這一路花銷隻剩不足一百兩了”。湯和道:“我們節儉點用,四十兩銀子夠用了”。龐黑虎嘟囔著,自懷中錢袋取出六十兩銀子交予湯和手中。湯和轉身對大奎道:“小兄弟,這是我打賭輸與你的銀子,拿好”。說罷將銀子放於大奎手中,大奎望著手中沉甸甸的三個元寶低頭不語。


    湯和道:“事不宜遲,我們該出發了。”說罷帶領眾人出了廟門,取道向北。大奎默默的跟在人群後,湯和回頭望見,停步不前。大奎低頭走到湯和麵前道:“湯大哥,俺送送你”。


    湯和笑道:“也好,大夥自從昨日到現在水米未進。到前麵小鎮大家痛快的吃喝,酒足飯飽以後再上路。”眾人轟然叫好。


    濟州城北二十裏的梅山鎮,眾人尋了一家小酒館,分成兩桌叫上酒菜暢談豪飲。眾人皆是草莽之輩,也不拘禮節。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隻有大奎低頭悶坐在湯和身邊不動筷子,湯和見了問道:“小兄弟,怎麽不吃啊?”


    大奎甕聲甕氣的道:“俺還是想跟著湯大哥。”湯和嗬嗬一笑:“男兒誌在四方,英雄豈無酒量。來,把這碗酒喝了再談”,說著抓過酒壇在大奎麵前的碗裏斟了滿滿一碗酒。


    大奎見有轉機,端起酒碗咕咚咚兩口喝光。“好”湯和喝聲彩,又給大奎斟了一碗。大奎問道:“湯大哥肯收下我了?”湯和道:“不是我要收下你,但我可以指點你一個去處。”大奎一聽又低下了頭怨聲道:“還是不收我。”


    湯和正色道:“我師父雖因病早逝,但我還有一位師叔道號‘癡心道人’。他老人家現在台州天台山飛雲觀出家,我可以給你修書一封舉薦你去他那裏學藝。”大奎忙問:“他的本事如何?”湯和神秘笑道:“踏雪了無痕,飛葉亦傷人”。


    大奎高興地吆喝著:“掌櫃的,快拿紙和筆來,快快快。”湯和哈哈一笑,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待從酒保手中取過紙筆,湯和略一思量一揮而就。寫好書信就著過堂風吹幹折了幾折交予大奎,大奎這個樂啊!寶貝一樣把書信放於懷中。湯和道:“這下小兄弟心事已去,快吃飯吧。”這一說,大奎覺得還真是餓了。左手從桌上抓過兩饅頭。右手拿著筷子,這一通風卷殘雲,其間湯和叫夥計加了兩回菜。


    待到大奎吃飽,湯和笑道:“小兄弟好飯量,哈哈哈哈”。大奎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連吃了十個饅頭及若幹湯菜,舉目周圍也沒人比他能吃。湯和又道:“當年我如你這般年紀,也是無憂無慮。後來家園被毀親人死的死散的散,便棄文習武。立誌驅除蠻夷,複我河山。”


    眾義士注視著湯和,皆一言不發。湯和又道:“大奎兄弟,你既然叫我一聲湯大哥。那麽大哥就奉勸你幾句,你家中尚有高堂,凡事莫要任性胡為。常言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在,此乃人生一大憾事。所以你要好好在家中侍奉母親,大哥的話不知你聽還是不聽?”大奎癡笑道:“湯大哥的話俺都聽”,說罷嗬嗬傻笑著。


    湯和道:“既如此,咱們對飲三碗酒”,大奎依言端起酒碗與湯和連喝三碗,湯和哈哈一笑大叫痛快。湯和對麵的老黃道:“久聞湯將軍能文能武,今日不妨一展文采,以助酒興!”眾義士轟然叫好。


    湯和道:“我少年讀書時也曾舞文弄墨,今日既然眾位有此雅興。湯某獻醜了。”說罷提起筆來喂飽墨汁,走到一麵粉牆前略一籌措揮毫疾書。隻見筆走龍蛇字跡剛勁,片刻便在粉牆上留下一首詞。


    《醉山河》


    胸懷八千裏,雄心攬日月。


    仰天笑,驚飛雀。


    任憑陰晴圓缺酒甘冽。


    俯滄海,昂北鬥。


    瓊漿杯中有。


    風光隻向險峰求。


    甘泉唯有奇川流。


    莫待空白頭。


    酒消愁…


    落款是:濠州湯鼎臣


    湯和剛一落筆,周圍爆出一片喝彩聲。不光是眾義士,便是其他食客也是擊掌叫好。大奎看在眼裏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學好武藝,多讀書。今後也做一個像湯大哥這樣的大英雄’。


    此時的湯和在大奎眼裏已經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大奎滿心遐想著,不覺有些恍惚。這兩日來的經曆對大奎來說還是生平第一次,但所有的勞累苦痛大奎覺得都值得,剛剛又喝了幾碗酒。酒勁上來大奎便不勝酒力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待到大奎醒來發覺自己在一張床上,身上還蓋著被子。捂著昏沉的腦袋坐起身,環顧四周一切都是那麽陌生。突然想起什麽?忙伸手去摸懷裏,還好銀子和書信還在。下床穿了鞋,出了房門恰巧見到酒保。


    大奎忙問:“俺怎麽睡在這裏?”酒保道:“你喝醉了,是和你同桌的人吩咐小店照看你的。”大奎忙問:“他們在哪?”酒保道:“吃完飯就走了,不過你放心。那些客人臨走已經付過帳了。”“湯大哥走了?”大奎喃喃自語著走出了飯館。酒保從後麵追來:“客官你的扁擔”。


    大奎接過扁擔茫然的向家走,此時天色已晚。大奎回到家中已近戌時,母親不由得問長問短。大奎從懷中掏出三個元寶,母親嚇了一跳:“哪來這麽多錢?”大奎不會撒謊,如實將這兩天的遭遇講與母親聽。


    大奎的母親是地道的農婦,農閑的時候進城給大戶人家漿洗衣物貼補家用。大奎的爹在大奎三歲的時候被官府拉去修河堤,這一去就再沒回來。後來聽人說大奎的爹是因為替同村的人出頭被監工打死了。


    如今母子二人相依為命,平時就怕大奎在外麵有什麽三張兩短。每次大奎進山砍柴之前她都要嘮叨老半天,聲怕出點意外。此時聽大奎說什麽徒手登城,湯和夜刺貪官,城內戰元兵。母親驚得渾身直抖,直到大奎把所經曆過的事情一一講完。母親一把將兒子摟於懷中,流著淚道:“我的兒啊!你爹死得早。你如果有什麽三張兩短,可叫娘怎麽活啊?”說罷嗚嗚咽咽泣不成聲。大奎在娘懷中道:“娘,不哭。”嘴上安慰著娘親,大奎在想一件事情。這件事不便對母親說,隻好悶在心裏……。


    其後幾日,大奎都被娘關在家裏。說是怕大奎再進城賣柴被別人認出報官。直到有一天大奎見到一件事,才下了決心將心中的事告訴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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