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大奎師弟生性憨直愚鈍。到如今兩月有餘,他隻可把基礎功法運用嫻熟。其他技藝確是無法領會,還望師父示下。”靈虛子躬身站在靈智上人身前。


    靈智上人笑道:“世間萬物生靈,皆有其長短。傳藝授業也要因人而異,因勢利導。你把他叫來吧。”靈虛子轉身出門,隻片刻便帶著大奎回到門前。靈虛子躬身道:“師父,大奎師弟帶到。”


    靈智上人在裏麵道:“靈虛,你去吧。大奎進來。”大奎依言走進精舍,躬身叫了聲師父,見師父在蒲團上閉目打坐。便也走到一邊盤膝坐下,師父不開口大奎也不言語。依照靈虛子所授吐納之法打起坐來。


    師徒二人就這樣你不言,我不語。一直坐了四個時辰。眼看日已西沉,靈智上人微笑著睜開雙目道:“恩,你雖愚鈍卻有恒心。我知道該如何教你了。”大奎喜道:“真的?”靈智上人道:“你此來為求‘踏雪無痕,飛葉傷人’之技藝。二者一為輕身之術,一為暗器之法。若要達到你說的境界,非要勤修內力窮盡三十年苦功而不可得。但依你資質,怕是今生無望。”大奎聞言不由大失所望。


    靈智上人又道:“但為師尚有一折中之法。為師乃化外之人,但求與世無爭。我之技藝隻為強身健體,不作他途。然即已收你為徒,便依你才智授你兩個本事:一曰‘百裏走’,一個時辰可行二三百裏。此乃輕身術的一種,此技非意誌堅定者不可得。二曰‘飛蝗石’,五十步之內可飛石打鳥亦是暗器的一支。這兩個技藝日後行走江湖,傷人不足自保有餘。你可願意學?”


    大奎忙磕頭道:“俺願意學,請師父教俺。”靈智上人道:“你回去縫製兩隻口袋,內裝沙土。每日縛與腿上,就以你師兄所傳之法吐納奔跑,力盡為止。閑暇時與你二師兄去采藥,也需如此。你可記得?”大奎道:“俺記下了”。靈智上人又道:“取一布袋懸於腰間,山下有一飛瀑大湖,取岸邊鵝卵石一袋。每日行走山間可就樹葉為靶,左右交替投石擊之。由近而遠,每日一袋,你可記得?”大奎道:“俺記下了”。


    靈智上人道:“既如此,你去吧。”大奎起身躬身施禮道:“師父,那俺出去了。”


    第二日,大奎晨起便帶著沙袋石包。山間行走,大路疾奔,而後一月每日勤練不迭。就是吃飯睡覺也不卸重負。這日早上,大師兄帶話來道:“師父有命,你身上沙包需多加兩個。”大奎依言加了兩個沙包在腿上。


    轉眼兩月過去,大奎每日除了練功。還跟二師兄空虛子進山采藥,大奎腿上帶著沙包,山路愈發難行。一月下來,倒也習以為常。其間,大奎認識了兩味草藥。一是鐵皮石斛,一是天台烏藥。天台山物華天寶,靈花仙草甚多。名目多達千種,大奎記性不好,那想的那許多。不過二師兄說鐵皮石斛人若服用可強精健體,烏藥更是號稱人間靈丹。清虛觀雖有齋飯,但大奎飯量奇大從未吃飽過。所以見到這兩味藥材從不放於藥簍,直接便生吃了,至少可以稍解饑渴。


    如此每過一月,大師兄便督促大奎在身上多加兩個沙包。春去秋來,寒來暑往。轉眼兩年,此時大奎不滿二十歲卻已長的身高八尺,孔武有力,身上已是掛滿幾十個沙包。


    這日大師兄又來喚他:“小師弟,師父叫你。”大奎不敢怠慢,來到師傅房前躬身道:“師父,弟子來了。”靈智上人道:“進來吧”大奎推門入內。靈智上人笑著一直身邊蒲團道:“坐吧”大奎恭恭敬敬的走過去盤膝坐下。


    靈智上人道:“你身上沙包內的沙土可以換去了。”大奎不解的問:“換去?”靈智上人道:“我叫你三師兄去山下找鐵匠買了三百斤鐵砂,你以後每月將身上兩個沙包內的沙土換成鐵砂,仍習舊法。”大奎恭敬的應道:“是師傅。”靈智上人問道:“你的飛蝗石練得如何了?”


    大奎道:“左手不如右手,如是打樹葉五十步之內尚無虛發。若說打鳥確是打不到。”靈智上人道:“飛鳥亦是生靈,不可徒增傷害。你可練習轉身投石,倉促之間如能投中,打鳥亦不遠已。你仍需勤加練習。”


    大奎道:“徒兒知道了”。靈智上人道:“我觀你的氣色甚佳,雙目隱有精光閃爍。想必是服用靈藥之故,須知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靈藥雖好但切不可過量服用,否則物極必反悔之晚矣”。大奎恭敬道:“徒兒謹記。”靈智上人閉目道:“既無他事,你便去吧。”大奎起身恭敬施禮道:“弟子告退。”


    第二日,大奎身上已換了兩包鐵砂,舉手投足間倒也沒什麽不適。一如往日,跑下山。沿著大路一路飛奔。如今大奎不比當初,身縛負物按師門吐納之法疾奔五十裏也無礙。


    待回到山上又去挑水,大奎所用扁擔是大師兄特意找人打造的精鐵扁擔。大奎來到湖邊,見到一人垂釣。卻是無戒和尚,他又來開葷戒了。大奎還未走近,無戒已回身以指豎唇;“噓,莫要驚跑了魚。”大奎笑笑走到離他稍遠的地方輕輕舀了兩桶水,躡手躡腳的離開。


    這兩年來,大奎多次見到無戒和尚來岸邊釣魚,每次都是了了幾句。偶爾見到無戒在岸邊生火烤魚,還能攀談幾句混個牙祭。無戒對大奎能拜師成功很是好奇,靈智上人不大可能,隻是不知他拜的是那個師傅。大奎並不說破,仍是如往日。每日擔水砍柴,上山采藥。


    如此又是匆匆三年,如今的大奎已是滿身布袋內裝鐵砂。平日滿山奔跑手中尚各拎百斤石鎖,雖是每日揮汗如雨仍是勤練不迭。


    這日靈智上人把大奎叫到身邊道:“你來天台山已有五年,你家中尚有母親等你侍奉,你下山去吧。”大奎呆了一陣,臉上留下淚來。哽咽著道:“俺舍不得師父。”靈智上人道:“傻孩子,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頓了頓又道:“我收你為徒的事,一直秘而不宣。你此次下山也不要張揚。”大奎跪在地上膝行至靈智上人身前,抱著師父雙腿嚎啕大哭。


    靈智上人說道:“去吧!你大師兄已經給你準備了盤纏衣物,你今日便下山吧。”大奎流著淚一步一回頭,從師傅房中走出來。四位師兄早早等在門外,大師兄手中拿著一個包袱。大奎在師傅房門外向著精舍跪下:“師父,弟子愚鈍。蒙師父不棄收俺這劣徒,師父教誨弟子五年,請受弟子五拜”。說著大奎重重磕了五個響頭,門前小路是以鵝卵石鋪就。這五個響頭磕完,大奎額頭已是血跡斑斑。


    大師兄走過來扶起大奎。四個師兄齊動手,將大奎身上鐵砂袋一一解下。每除一個沙袋,大奎便覺身子輕了一分。待到除掉所有砂袋,一陣風吹來大奎直欲乘風歸去。


    四個師兄把大奎送至山門外,大師兄這才語重心長的道:“師父知你與紅巾軍湯和相識,日後必為所用。師父怕戰火殃及山門故此與你斷了師徒名分,日後切不可說你是我南派道宗弟子。望師弟好自為之。”大奎已經泣不成聲,大師兄想起了什麽道:“你等等。”說著進了觀裏,過不多時拿出了那根精鐵扁擔。來到大奎麵前:“師弟,你雖有疾走飛石之本事。然近戰尚有不足,日後需多加小心。這跟扁擔已跟隨你多年,你便帶在身邊以作防身之用。”大奎流著淚搖搖頭,退後幾步道:“俺雖然傻,但俺也知道有錯就改。俺若有什麽不對,師父可以打可以罵。但為什麽師父不要俺?”


    大師兄正色喝道:“出了山門,這裏便沒有你的師父。我們也不是你的師兄。”見大奎還不肯走,大師兄將包袱扔於大奎腳下。厲喝一聲:“滾吧。”並暗運內力甩手將扁擔拋出,扁擔便如一柄利刃般帶著一股勁風插入大奎腳前。就如插入豆腐般隨意。


    接著靈虛子帶著其餘三個師弟轉身進了山門,山門便如初來時‘咣當’一聲關閉,再無動靜。大奎傻傻的站在門外,隻希望師傅能回心轉意不趕自己下山。可是一直站了好久好久山門也沒再開。


    大奎彎腰撿起包袱,又去拔那根扁擔,哪成想一下竟沒拔動。須知大奎每日練功時負重近三百餘斤且手提石鎖練習,周身力道何止五百斤。大奎不由犯了倔雙手使力“嘿”一聲悶喝,方才把扁擔從地裏拔出來。這跟扁擔長近六尺,竟有兩尺深陷地下。大奎想了想恍然大悟,‘這一定是師父叫大師兄教我的,大師兄又不肯明說’。想到這裏大奎嘿嘿傻笑著轉身下山了。


    行至半途,忽然想起無戒和尚。相識幾年,臨走總要打個招呼。想到這取道大湖而去。


    真巧,無戒和尚恰在那裏釣魚,他身後還有一堆篝火。此時篝火上架著一條大魚。大奎走到無戒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誰成想無戒便像被刺蝟紮了一般,彈身而起一副戒備之色。無戒習武已盡三十年,耳力目力自非常人可比,誰想大奎走到自己身後竟不自知。


    大奎嘿嘿笑道:“俺要回家了,特意來跟你告別。”無戒上下打量大奎,發覺他身上綁著的那些口袋不見了。頓時恍然大悟,不由讚歎道:“傻小子練就驚世輕功,真是可喜可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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