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晚,大奎道:“俺今晚住一晚,明早再走。小兄弟看行不?”那小夥子忙點頭如雞啄米。大奎又走到板凳上坐下,四處看了看問道:“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啊?”


    小夥子道:“家裏就剩我自己了,我娘上年走了。”大奎問:“去哪了?”小夥子一愣,隨即眼圈有些紅:“病死了。”大奎不由想起自己娘親,低頭默默不語。


    兩人沉默了許久,大奎問:“你叫什麽啊!你看我進來這麽久都沒問問。”小夥子道:“我叫張二狗,是打漁的。”大奎一聽不由氣道:“俺進來找吃的,你為何不給俺魚吃。”


    張二狗忙道:“我幾天沒打漁了,這幾日都在鎮上給王員外家做工,今日才回來。”大奎笑道:“哦,既然這樣俺不怪你。俺也姓張叫張大奎,這裏是什麽地方啊?”張二狗道:“這裏叫魚窪村,屬瓜步鎮。在應天地界。”頓了頓又問:“張將軍這是要去哪裏啊?


    大奎聽這張二狗這麽問,便低頭想‘如今母親已故去,大宋已滅亡,去尋湯大哥?難道繼續過那種刀光劍影的生活?’一想到那麽多過命的兄弟戰死沙場,大奎心裏便覺得火燒般痛。‘不如去找師父,今後無憂無慮的呆在天台山上。以後時不時的還能和無戒聊聊’想到這裏大奎道“俺要去找俺師傅。”


    張二狗見大奎半天才答話,心知這個將軍必有難言之隱。也就不便打攪了:“哦,那今晚張將軍就睡在裏屋吧。”大奎也不推辭,出門在紅雲身上解了馬鞍,一手提著鐵槍一手提了馬鞍進了裏屋,尋了床鋪解下鎧甲除了外衣倒頭便睡。


    張二狗自己尋些幹草在外屋地上鋪了睡下。一夜無話,第二日大奎早上起來,再去穿戴鎧甲卻覺得不妥。既然不再征戰,那這鎧甲不穿也罷。便找來張二狗要了身土布衣服鞋襪穿在身上,又找了一塊布將鎧甲包起,提了馬鞍出門給紅雲上了鞍蹬。等一切收拾停當,大奎向張二狗告了別,問明路徑一路向南而去。


    當再次見到天台山巍峨的身影,大奎心裏恍如隔世。心中惦記師父,也不知道師父如今身體如何。天台山大奎已是熟門熟路。到了山下下了馬牽著紅雲向山上走,一路在想‘師父不會不認我吧’想到這心中不由忐忑。


    等站在山門前的時候,大奎想起當年拜師的時候自己站在門前六天,最後還是師父心軟,自己才能拜師成功。如果師傅不認俺,俺便還站在這,直到他認俺。


    想到這裏,大奎才鼓起勇氣拍門。過不多時一個年輕道士來開了門,上下看了看大奎突然恍然大悟叫道:“你是傻子師叔。”大奎也猛然想起,這個年輕道士就是當年那個叫慧清的小道童,如今也十六七歲了。不由嗬嗬傻笑道:“你是慧清吧?”


    慧清忙大開山門道:“傻子師叔,快進來吧。”這時慧清身後傳來一聲嗬斥:“慧清,休要放肆。”大奎向來聲處一瞧不由喜道:“大師兄。”


    來得正是大奎的大師兄靈虛子,靈虛子走到大奎身邊上下看了看道:“恩,我這小師弟長高了也比以前壯了。”


    靈虛子扶髯道:“師父知道你要來,吩咐我在此等你。”大奎驚問:“師傅如何知道我要來?”


    靈虛子笑道:“我也這麽問師父,師父說世間萬物萬事有因有果。當年你上山師父便知道你乃至情至性之人,如家中老母安在,你必不會去投軍。如今北方紅巾已煙消雲散,師父料定依你心性必是已經看破紅塵,既然你已無處可去,不來這裏去哪裏啊?”


    大奎驚歎道:“師父真是神仙啊。”靈虛子佯裝惱怒道:“師父又沒西去,如何便成了神仙?”頓了頓笑道:“師父在精舍等你,快去吧。”


    大奎扔下馬匹向靈智上人住的院子飛奔而去,一路大叫著:“師父,俺回來啦。”衝進師傅的院子,來到精舍門前推門而入。見到靈智上人一如往昔盤坐在蒲團上,大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先是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才道:“師父,俺回來了。”大奎實在忍不住,已是淚流滿麵。


    靈智上人慢慢睜開眼,看了一眼大奎嗔怪道:“幾年不見,你還是這般莽撞。”大奎聞言隻顧嘿嘿傻笑。大奎見此時的師父並沒變化,仍是身體康健,不由欣喜萬分。


    靈智上人頓了頓道:“如今你了無牽掛,回來的正好。如果再晚三五年,你怕再也見不到師父了。”大奎笑道:“師父長命百歲千歲,俺再晚十年也不妨事。”靈智上人笑道:“我又不是妖怪,如何能活千年。”說罷輕輕一笑。


    大奎道:“俺這次上山就不走了,以後都陪在師父身邊。”靈智上人聞言笑道:“你塵緣未了,這些不說也罷。我已吩咐你大師兄給你收拾了臥房,你去吧!明日再來。”大奎又給靈智上人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出門。


    出門見到大師兄已經含笑站在門外,見到大奎靈虛子也不說話,轉身便走。


    原來師傅安排的臥房就在師傅精舍旁邊的院子裏,靈虛子安頓好大奎便道:“師弟,你以後便住在這裏,你的馬你自去牽來吧。”大奎答應一聲,靈虛子轉身出了院門。


    大奎先去牽了馬來,將馬鞍卸下。反正閑來無事便去放馬,去了瀑布沒見到無戒。便放了韁繩,任由紅雲去喝水吃草,自己坐在湖岸邊望著瀑布發呆。


    直坐到傍晚,方才牽了紅雲回去。一切如前,隻是沒見到三師兄玉虛子和四師兄太虛子,一問才知兩位師兄下山雲遊了。


    第二日清晨,大奎早早來到師父門前。此時天剛亮,大奎剛到門前,便聽到靈智上人道:“大奎,進來吧。”大奎不禁驚歎,師父的耳力實在是驚人。


    大奎依言推門而入,靈智上人還如從前盤坐在蒲團上。見到大奎,靈智上人道:“去坐吧。”大奎依言關了門,去一側的蒲團盤膝坐下靜等訓誡。


    靈智上人問道:“你下山以後的事情,為師已略知一二。當年你上天台山學藝五年,隻學了千裏走和飛蝗石。你不會怪師父吧?”大奎道:“俺怎麽會怪師父,是俺自己笨學不會。”


    靈智上人笑道:“嗬嗬,你萬萬想不到。為師當年便如你這般心智,也是愚鈍不堪。”大奎一聽,眼睛睜得如銅鈴相仿。這怎麽可能,師父聰慧絕頂,所傳四個徒弟各有一技之長。而且每個徒弟所學又不一樣,師父如此說不知是何用意?


    靈智上人又是微微一笑道:“你拜師走了不過區區數月,而當年師父拜師可是走了七年又六個月。”大奎驚得目瞪口呆。忙問緣由,原來靈智上人的師父便是武當派創始人張三豐。當年張三豐真人已是五十有餘,且雲遊四方飄忽不定。


    靈智上人俗家真名叫張喜,當年的張喜剛剛十六歲。從小便定了娃娃親,他與未婚妻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來張喜的未婚妻遭惡霸搶占,並將張喜打至重傷。張喜傷愈後便發下毒誓拜師學藝回來報仇。


    多次拜師卻是曆盡磨難,後來聞聽武當張三豐武藝已臻化境。遂遠赴武當山拜師,誰知張真人已四處雲遊,張喜便四處找尋。這一找便是七年零六個月。尋師的路上張喜要過飯,幹過苦力。有時甚至和野狗搶飯吃。


    皇天不負有心人,當張喜二十三歲的時候來到雲南漓江邊的一個小鎮,恰逢張真人雲遊至此,張真人有感張喜之誠遂收為關門弟子。張喜雖生性憨直,但張真人曾言:“你尋我七年六月,我便還你七年六月。”七年中,張真人悉心教導,張喜終於得成正果。


    大奎聽到這裏不禁問道:“師父學好武藝,回去報仇了?”靈智上人道:“武為止戈,以和為貴,以德為基,以輸為本。”大奎不禁問道:“師父,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靈智上人道:“日後你自會明白”一頓又道:“你雖愚鈍但卻是可造之才,憨直之人必有堅定恒心,如你能超脫世俗羈絆,必有所成。”大奎不禁問:“比師父還厲害?”


    ‘啪’一聲,靈智上人拋過一物砸在大奎頭上,卻是一本《道德經》。


    靈智上人喝道:“且先學會認字再說,目無尊長著實該打。”大奎不敢再言語,低頭順眉聆聽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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