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師爺見到大奎發著呆不說話,疑惑道:“大人在想什麽?”大奎驚道:“正通鏢局黃世傑來了。”馮師爺不解的問道:“來了又怎樣?”


    大奎手足無措道:“他不知道本官就是本官。”馮師爺愣了一下,恍然道:“大人是說他不知道江南通政使便是張大人?”大奎點點頭,馮師爺哈哈笑道:“張大人如今已過而立,怎可一副孩子心思?”


    大奎辯解道:“當時俺下山,師父訓誡俺說:‘貧賤能看世態炎涼,窮酸可觀人情冷暖’,俺一直是乞丐模樣。後來遇到了黃世傑的女兒黃鶯,俺看上她了但又不好開口。所以湯和大哥請吳王賜婚給俺,但是俺還是不放心,怕黃世傑一家嫌貧愛富所以去他家作了趟子手。”大奎一頓接著道:“要不是聽說羅大海遇難,俺也不會來與你們會合。”


    馮師爺不解的問道:“難道大人不希望早日與黃小姐完婚?”大奎支吾道:“不是不想,但俺還有大事要做。”馮師爺不由問道:“不知大人心中有何大事?”大奎站起身道:“俺押鏢去了順元城,那裏鬧了災荒。俺想在這臨安與隆平富庶之地籌糧送去順元,那裏每天都會有人餓死的。可吳王下旨賜婚說隻要我與黃鶯見麵即刻完婚,所以…。”


    馮師爺站起身拱手道:“張大人心係百姓大公無私,屬下欽佩之至。”說罷一揖到底。


    許元,董虎,田風,周凱四名侍衛也都起身拱手道:“為國為民,我等義不容辭。一切全憑張大人吩咐。”


    大奎環望自己的五名屬下,點點頭道:“好,大家坐。”眾人依言坐下。大虧沉吟道:“俺想,黃老鏢頭此來一定是為羅大海的事。俺下令封鎖了囚牢,連夜審案,這些他還都不知道。不如這樣,馮師爺出去和他把事請說清楚叫他走吧。”


    馮師爺起身道:“也好,屬下去說。”馮師爺剛要走,大奎又道:“切莫叫他與羅大海見麵,不然我的身份就穿幫了。”馮師爺答應著,轉身出了門。


    大奎坐在那裏發著呆。許元,董虎,田風,周凱四人見大奎在哪裏深思也不便打攪。過了一會,馮師爺回來了。大奎抬頭問道:“黃老鏢頭走了?”馮師爺道:“走了,屬下對他們說張大人已經休息了不見客。另外告訴了他們羅大海已經平冤昭雪,叫他們放心。”


    大奎疑惑的問道:“他們?”馮師爺道:“同來的還有一位頭上蒙著黑紗的姑娘,她就是大人說的那個黃鶯吧。”大奎點點頭沉思道:“明日由隆平府的王大人監斬,然後你們都回隆平。今晚我要回師門一趟,等我回來後與王大人計劃籌糧的事。”


    馮師爺坦言道:“大人,籌糧一事非同小可,況且這件事不在大人的職權之內。屬下覺得此事需上報吳王,如今我大明正整軍備戰,所需軍糧不在少數,大人征糧如不經過吳王許可怕有麻煩。”大奎道:“既然這樣那就有勞馮師爺書寫一封奏折,差許元董虎二人送去應天呈與吳王。”


    馮師爺點點頭,起身去取來文房四寶及一份空白奏折。田風過來幫著硯了墨,馮師爺取了空白奏折在桌上展開,提筆喂飽墨汁,略一籌措揮毫疾書:江南通政使張大奎奏報,昔日臣巡視至貴州行省順元地界,此地卻已飽受蝗災。百姓流離失所度日艱難,如今更是餓殍遍野生靈塗炭。臣奏請於江南富庶之地征集糧米二十萬擔押送至順元救災。望吳王殿下恩準,臣跪乞為盼。


    馮師爺拿起奏折輕輕吹幹,呈給大奎道:“大人請過目,屬下如此措辭是否妥當?”大奎看了看道:“如此甚好。”說罷叫董虎取了自己的印信在奏折上蓋了印章。馮師爺折起奏折,在封皮表錄上寫下‘呈吳王親覽’五個小楷。待到墨幹又取了折匣將奏折放於匣內,呈給大奎。


    大奎順手接過奏折道:“許元董虎。”許元董虎二人起身抱拳道:“屬下在。”“勞煩二位將此奏折連夜送至應天,交予湯和將軍轉呈吳王”。許元接過奏折,二人抱拳道:“屬下遵命。”說罷轉身出了房門。


    大奎站起身道:“如此我便走了,你等照俺吩咐明日斬了龐誌棟後便一起回隆平府吧。”馮師爺與田風周凱抱拳道:“屬下遵命。”


    大奎取了龍泉劍懷裏揣了腰牌,便出門而去。


    嘉禾縣是座小城,城牆低矮城門前也隻有幾個老軍把守。大奎大步走出城門,幾個老軍連問都不問,大奎的衣飾已經說明一切。


    出了城門探手撩起衣袍下擺掖與腰上,取道向南一路飛奔。他心中有個結,須向恩師請罪。隆平府距天台山一千餘裏,照大奎的腳力明日午時以前便可見到恩師。


    一路秋夜涼風,月朗星稀。官道上隻見大奎身似疾風步似流星,兩側景物如飛倒退。大奎一邊奔走一邊回憶少年時與湯大哥一起趁夜爬城去殺貪官的事,往事曆曆在目言猶在耳。‘為黎民之苦,縱然千刀萬刃又何妨?’這是湯和說過的話,也將是自己一生的準則。


    第二天辰時,大奎已放慢腳步。秋天是收獲的季節,路旁的田地裏已有農戶在勞作。大奎又步行了幾十裏,前方恰巧有個驛站。(明朝時,官道上每五百至八百裏便有一個驛站,驛站內有軍兵把守並圈養有馬匹作為通訊之用。)


    大奎到了驛站,遠遠見到門前一名年輕士卒抱著纓槍靠在門框上雙眼尚在迷蒙,許是值夜的。大奎不由暗笑,站著也能睡著?大奎到了近前,在地上尋了根枯草。看著這兵士睡得還蠻香,大奎用手中枯草去戳這兵士的鼻孔。


    ‘啊嚏’這兵士一個噴嚏差點沒翻個跟頭。猛然驚覺身邊有人,兵士單手握槍一記橫掃打向大奎雙腿,大奎一驚這兵士竟也有兩下子,如此近的距離竟也能使槍帶風?大奎提起右腳一記外擺將這兵士的纓槍踢偏,兵士借力轉身手持槍杆直搗過來。


    大奎暗讚:‘不錯,有兩手。’左跨一步閃開槍杆,兵士倒轉槍身抖個槍花刺向大奎咽喉。剛刺到一半生生停住,定睛一看便嚇傻了。


    大奎負手而立笑意盈然,這兵士扔了纓槍從大奎身側竄進了驛站。接著就聽到這兵士在屋子裏喊:“都起來,官長巡查來了。”屋子裏頓時一片大亂。


    過不多時,陸續從驛站內跑出十名兵士,一個仍忙著套皮甲的兵士許是伍長。這伍長有些見識,一看大奎的衣飾不由一驚。這伍長見過最大的官便是本縣的縣太爺,而縣太爺的衣服隻是青色官服尚且沒有花色。麵前這位竟是紅色,而且帶著小朵花的暗紋,他雖不知道是什麽官但知道一定要比縣太爺的官大。


    這伍長前後左右看了看,並不見有其他人,不由想道:‘大官出行都有儀仗,這個官卻沒有。’伍長打量著大奎,眼中帶著懷疑之色,但還是小心的問道:“您是?”


    大奎笑著從懷裏取出了腰牌送到這伍長眼前,這伍長看了看狀似不信,晃晃腦袋揉揉眼再仔細看“呀”驚叫一聲噗通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其餘兵士一見也都跪伏於地不住的磕頭。


    大奎仰天大笑道:“都起來吧!本官路過此地而已。”那伍長仍是不起身,跪在地上雙手左右開弓打著自己耳光:“小的該死,不該偷懶,小的該死,不該偷懶。”大奎不由疑惑,這伍長為何如此?


    原來江浙行省的軍備最高長官便是大明開國名將常遇春,此人治軍極嚴。官道沿途驛站每日值夜均需帶軍伍長親自值守,否則便是瀆職,而瀆職在常遇春軍中那是殺頭的重罪,無怪這伍長怕成這樣。


    大奎雖不解,但想其中必有緣故。隨即笑道:“起來吧!本官赦你無罪。”這伍長聞言又是咚咚磕頭連連說道:“謝大人不殺之恩。”


    大奎又道一聲:“都起來吧!七尺男兒跪在地上成何體統。”伍長聽到這句話,這才帶著一幹兵士起身。早有兵士進驛站內抱了長凳出來放在大奎身側。伍長伸了袖子在凳子上胡亂擦了幾把便請大奎來坐。


    大奎也不以為意,坐下後問那個值夜的兵士道:“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那兵士連忙回到:“小的叫楊小虎,今年十六了。”大奎點頭嘉許道:“好身手啊。”楊小虎嘿嘿笑著撓撓頭。


    大奎笑問:“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老家哪裏的?”楊小虎靦腆道:“老家山西的。”大奎聞言不勝唏噓,自己是山東的,他是山西的,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伍長為表心跡,在一邊打著幫腔道:“這小子功夫好著哪,他可是楊家將的後人。”大奎聞言不禁問道:“他即是楊家將後人又有如此武功,怎麽在這驛站駐守?你們的官長不知提拔?”伍長笑道:“這裏偏僻,官長很少來視察,再說小虎來了也沒多久。”


    大奎問道:“這裏的官長是誰?”伍長回道:“這裏歸天台縣管轄。”大奎再問:“我說的是江浙行省的軍備是何人所管。”伍長忙道:“哦,是大明右路都督常遇春常江軍。”大奎不禁暗想:‘這常遇春雖不曾見過,但湯大哥是左路都督右路都督,想必官階一般大。’


    相逢不如偶遇,大奎心裏有個主意:‘這楊小虎如此武功不如收在麾下’


    大奎想到這,打起了官腔:“哈哈哈,本官與常江軍可算得上是故交。你們瞧,我這龍泉劍便是常江軍所贈。”說著提起手上的寶劍炫耀一番。此刻大奎一派胡言,恨不得說破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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