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作為神明會合商討未來大計的聖地極樂淨土,在一群聖鬥士湧入後,氣氛就完全變了個調調。


    首先是童虎馬尼戈特等老一輩黃金一臉震撼地指著頂著天馬殼子的阿波羅恨不得撲上去免費贈送一個深情擁抱,再是撒加等人一股腦湧上來圍住伊菲絲“上下其手”並美名其曰“檢查女神有沒有受傷”,還有阿布羅狄等人對滿臉問號試圖走進的歐納瑞斯怒目而視,更有女神控希緒弗斯等人二話不說撲向水晶棺材抱著猛搖還企圖砸棺救人,最震撼的則是一輝大酷哥直接撲到頂著瞬殼子的哈迪斯麵前揪著衣領死命咆哮“把我弟弟還回來”之類的……


    總之場上一片混亂……


    哈迪斯很早就習慣了聖鬥士的種種無禮行為,加上這是妻子的戰士,所以並沒多大反應,歐納瑞斯還是第一次見到人類,因此滿心裝的都是好奇,倒也沒太在意人類的冒犯。但身為天神的阿波羅可沒這麽好的脾氣,被幾個弱小的人類指著鼻子大呼小叫,頓時讓他的臉色陰沉下來。


    一片沉重的威壓赫然降臨在極樂淨土上,除了幾位神明,所有的人類和妖精全都被死死地壓倒在地麵上,整片空間一時靜得可怖。


    “這就是你的戰士?伊菲絲?朕真是大開眼界!”青年冷冷的聲音中蘊含著濃濃的怒意,他一手放在豎琴上,同時麵無表情地看向伊菲絲。


    伊菲絲張了張口,剛要回答,可就在這時,一個倔強的聲音卻硬是插了進來:“你、你……”


    “……星矢?!”


    十三歲的少年穿著單薄的聖衣,在神明沉重的威壓下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盡管強大的壓力已讓他臉色發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但那雙執拗的黑眸中卻沒有半分退縮的神色。


    “我不許你、傷害琳奈……”他說的很慢,一字一句仿佛都印入了心底,隨後握起拳頭擺出了一個準備出招的姿勢。


    “哼!”


    阿波羅冷哼一聲,天馬那張向來充滿陽光的臉上此刻寫滿了高傲與憤怒,他忍不住張開了五指,屬於神明的小宇宙在他的指尖凝聚,被強行壓縮的力量連帶著周圍的空間也一並發生了細小的扭曲。


    “天馬流……”


    伊菲絲一個閃身出現在了星矢身邊,一手握住了他的拳頭,瞬間壓下了他的小宇宙,同時平靜地麵對著前方的神明:“住手,阿波羅。”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伊菲絲?”阿波羅的神色愈發深邃。“諸神之戰在即,你要為了人類破壞吾等之間的盟約?!”


    “別弄錯了,阿波羅,朕隻是在履行諸神的盟約。”伊菲絲直麵著阿波羅的質問,眼底沒有半分退縮與求全之意:“因為聖戰的影響,朕的聖鬥士並不了解諸神之戰的真相,所以沒有朕的許可,即使是你也不準對聖鬥士出手!阿波羅,別讓朕與你在這裏動手!”


    從剛才起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哈迪斯此時突然開口:“朕也不喜歡聖鬥士。”他瞥了一眼旁邊的一輝,語氣無喜無怒:“無禮的人類。”


    “……抱歉,哈迪斯。”伊菲絲垂下眼簾,輕輕說了一句,隨後再次仰首,聲音中沒有半分動搖之意。“可是這是朕對人類的承諾。”


    阿波羅靜靜地注視著她,許久之後,指尖凝聚的力量一點點消散。


    “算了,隻不過是人類而已。”他忽然放鬆了語氣,就像對待一群無足輕重的螻蟻一般,淡淡地說了一句。


    “走吧,歐納瑞斯,黑夜女神想來已經做好準備了。”他隨意揮了揮手,一條神之通道赫然出現在半空。


    “朕需要十一天時間,十一天後,奧林匹斯的封印全部解開,諸神之戰前的神之宴會,希望兩位不要遲到。”說完後,他當先跨入了神之通道。


    “等等我,阿波羅陛下!”在場的人與神中,似乎隻有歐納瑞斯沒有被這緊張的氣氛影響,少年眨了眨眼,歡快地應了一聲,隨後緊緊跟上了阿波羅的步伐。在進入神之通道之前,他似乎想起了什麽,轉過臉麵露期待地望向伊菲絲:“那個,伊菲絲陛下,在完成工作後,我能去大地玩嗎?”


    伊菲絲微微一愣,隨後很自然地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當然可以,歐納瑞斯。”


    “好的!我會很快完成的!”歐納瑞斯燦爛地一笑,隨後緊跟著消失在神之通道內。神之通道關閉,彌漫在極樂淨土的小宇宙也隨之消失,眾人隻感到身上的壓力一鬆,一股慶幸之感迅速浮上心頭。


    極樂淨土此時隻剩下兩位神明。


    “……哈迪斯?”伊菲絲望了望對方,欲言又止。波塞冬所贈送的白楊樹苗還在他手上,從那包裹著樹苗的小宇宙中散發出濃濃的海界氣息。


    哈迪斯沒有把它丟掉,而是小心翼翼地用小宇宙包裹著它。


    看到這一幕,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隻不過,聚在四周的聖鬥士迅速打斷了兩神之間的沉默,以撒加為首的當代黃金和星矢等人將伊菲絲護在中央,麵露警惕地瞪著哈迪斯,而以希緒弗斯為首的幾個前代黃金則守在薩莎的水晶棺旁,一臉焦急。


    “哈迪斯!”


    一聲咆哮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伊菲絲微微移開目光,之間從神之威壓中掙脫出來的一輝正死死地盯著哈迪斯,他隨意地抹去唇角的血跡,甚至沒有看伊菲絲一眼,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這個占據了弟弟肉身的神明身上。


    伊菲絲一抬手,一道墨綠色的光芒瞬間籠罩了一輝,強行將他從哈迪斯身旁拉回到自己這邊。


    “安靜點,鳳凰座一輝。”她淡淡說了一句,無視了一輝那憤怒而焦急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哈迪斯:“這個青銅聖鬥士的身體,用完了能還給他哥哥嗎?”


    哈迪斯慢吞吞地點了點頭:“冥界恢複運轉還需要一些時間,十一天後,朕會帶他去奧林匹斯。”這就是答應了。


    隨後,他把目光轉向保存著薩莎身體的水晶棺,抬手隨意地做了個平推的動作。隨著他的手勢,之前希緒弗斯他們花了很大力氣都打不開的棺蓋此時卻無聲無息地向一旁滑落,“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這是兩百年前雅典娜所使用的身體。朕抽走了其中的靈魂,一直保留著這個身體。”哈迪斯將托著白楊樹苗的那隻手收進袖子,用另一隻手牽起伊菲絲,慢慢走到棺材前。迫於神明的壓力,所有的聖鬥士都自發讓開了一條路。


    “兩百年前,因為你的蘇醒,那些家夥已經失去了耐性。所以他們汙染了雅典娜在這個時代的轉世身體,企圖奪走她體內的戰爭神職。”


    哈迪斯冷淡的聲音回蕩在耳邊,頓時令伊菲絲想起了之前那一幕,忍不住用力握緊了他的手。“在覺醒前,朕和他們交過手,而且還殺了厄裏斯。”想到這裏,她心中不禁一突。“厄裏斯是尼克斯的孩子?”那位護犢子的女神該不會借此找她麻煩吧。


    “不用擔心。”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心情,哈迪斯安撫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厄裏斯嫁給了伊阿佩托斯的兒子墨諾提俄斯,她已經站在了那一邊,黑夜女神不會管她的。而且,尼克斯不喜歡她。”


    聽到這些後,伊菲絲稍稍提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一個實力低微又不受母神寵愛的女神,即使殺了也不會有多大問題。可隨後,她又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哈迪斯,你剛才說那些家夥想搶走雅典娜身上的戰爭神職,那……”如果她猜的沒錯,那個被金蘋果吸走的光點就應該是神職……


    “沒事,那是假的。”說到這裏,哈迪斯一向冷漠的臉上竟然破天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雅典娜在很早就知道他們的打算,戰爭和智慧的神職一直保存在奧林匹斯的神體內,從來沒有隨著神識一起轉世。”


    “啊?”


    “轉世是一件很冒風險的事,所以每次隨著雅典娜神識一起轉世的其實是婦女與手工藝者保護神的神職,沒有攻擊力,也沒有智慧,之所以能打贏聖戰,靠的全都是用聖鬥士的靈魂向尼姬獻祭換從而取得勝利。雅典娜是不會拿自己的主神職冒險的。”


    伊菲絲啞然。


    婦女與手工藝者保護神的神職……難怪雅典娜的轉世全都是溫柔慈愛需要人保護的聖母樣,原來是神職的關係,自己還真是錯怪她了……


    等等……他剛才好像說……


    “你胡說!雅典娜女神是不會那麽做的!”哈迪斯剛才的話果然激起了幾個聖鬥士的反感,幾人當仁不讓地擋在了水晶棺前,擺出進攻的姿勢警惕地怒視著冥界的王者。“聖鬥士的存在就是為了守護大地!雅典娜不可能利用聖鬥士!如果不是你們這些神明想毀滅人類,又何來兩百年一次的聖戰!”


    “嗬……愚蠢的人類,你們以為雅典娜真的需要聖鬥士?”


    黑衣王者冷冷地嗤笑一聲,隨後不屑地轉開目光,似乎連多看他們一眼都是一種施舍。


    “出來吧。”他對著一個方向冷淡地喚了一聲。


    隨著他的聲音,從不遠處一座宮殿的柱子後迅速轉出兩道人影,眨眼間便出現在水晶棺旁,向著兩位神明躬身行禮:“雅典娜女神麾下,水文戰士珀耳修斯、卡德摩斯參見哈迪斯陛下,伊菲絲陛下。”


    水文戰士?伊菲絲盯著那兩人,不動聲色地將驚訝之意埋在心底,默默地打量著這兩個天鬥士。


    在神話時代她就聽說過,雅典娜招募了大量的半神和人類英雄做自己的戰士,除了赫拉克勒斯等少數被宙斯正式賜予神職的英雄,其他絕大多數名留青史的英雄都聚集在雅典娜手下。伊菲絲雖然沒見過,但從關於雅典娜的各種事跡上也大致了解那些屬於她的戰士。而麵前這個人――珀耳修斯正巧還是她的熟人。


    雅典娜的母神墨提斯是俄刻阿諾斯和泰西斯的女兒,是水文女神、聰慧女神,雅典娜繼承了母神的智謀,同時將自己麾下的天鬥士命名為水文戰士,以此紀念自己的母神。在所有天鬥士中,阿瑞斯的狂戰士、雅典娜的水文戰士和阿爾忒彌斯的月冕戰士幾乎都由英雄組成,其中以雅典娜的水文戰士為最。


    “朕猜到那些家夥會對雅典娜下手,所以特地保留了這具身體。現在雅典娜的神識被困在人類的身體中,你們帶著這具身體和伊菲絲一起回去聖域,將雅典娜解放出來,護送她回天界。”哈迪斯神色淡然地吩咐。


    “是,冥王陛下。”


    被稱為卡德摩斯的水文戰士在行禮後,神色肅穆地走到水晶棺前。他輕而易舉地突破了剛才聖鬥士想盡辦法也沒能破壞的結界,彎腰從棺材中小心翼翼地抱出了薩莎的身體。他的動作很仔細,隻用覆蓋著盔甲的手臂部分貼著薩莎肩膀和膝蓋下方,將薩莎的身體平托著遠離自己的胸膛,沒有半分肌膚的接觸。


    “雅典娜女神……”幾個黃金聖鬥士見狀剛想靠過去,卡德摩斯卻動作敏捷地一退,幾乎是在同時,珀耳修斯已經攔在了他的前方。


    “別靠近女神殿下,聖鬥士們。”珀耳修斯的聲音平靜而冷淡:“收回你的眼神,射手座,雅典娜女神最討厭無禮的男性。”


    希緒弗斯無可避免的一僵:“不,我隻是……”


    “無需解釋。”珀耳修斯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雅典娜女神自有吾等水文戰士守護,無需你來關心。作為伊菲絲陛下的戰士,居然對主君無禮,還去關心別的神明,你想背叛嗎?射手座?”


    “……沒有……”


    看到珀耳修斯幾句話就弄僵了氣氛,伊菲絲輕輕歎了口氣。過去她沒接觸過雅典娜的水文戰士,但從這兩人的表現來看,他們都屬於那種絕對服從命令的類型,不管主君的所作所為是否符合他們內心的觀點,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執行主君的命令。


    “別再說了,希緒弗斯。”伊菲絲出聲打斷了戰士們的交談,她神色淡淡地望著看過來的聖鬥士們,平靜的道:“回去聖域吧,再有什麽疑惑,到時候你們可以自己詢問雅典娜。一輝,你也是,哈迪斯答應會將瞬還給你,神明不會食言。”


    “……是。”被伊菲絲的力量束縛著,一輝咬著牙,最終不輕不願地答應下來。


    伊菲絲揚了揚手,覆蓋了一層墨綠色光芒的神之通道緩緩在她身邊打開。她感到右手被鬆開,轉頭,冥王正靜靜地注視著她的動作。


    “回去吧,十一天後,奧林匹斯上見。”他沒有挽留,隻是留下了這麽一句再見的約定。


    “好的,請保重。”伊菲絲淺淺一笑,隨後毫不猶豫地走向神之通道。綠色的光芒逐步擴張,連帶著所有聖鬥士一起,全部消失在那片虛無的空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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